■鍾希志 中央民族大學文學院

一

20歲，不刮鬍子，呆呆望着天。

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是迷離。

低績點，掛科，平庸，

我和生活一樣糟糕。

冷雨，衰草，嗚咽着的風。

撲棱飛過的烏鴉，

扇動的是麻木的衣袖，

扇不動的是嘆息和淤積的記憶。

黑夜與梅菲斯特聯步徐來，

先前的老鴉原路返回。

他說可讓我回去，

回到那個回不到的過去。

那段夢中的歲月?

那個胡茬未生的小男孩?

是的，只要你願意。

不妨試試吧。

二

桃花，青桑，溪裏的魚蝦，

還有未長的胡茬。

說不盡的訝異，

我再一次擁有閃動希望的眼眸。

人生的覆盤，

誰願與胡茬一起雜亂生活?

全新的生命，

我要和希望一起擺渡。

不與他人比較，

放棄偏執狂的選擇。

選擇平凡，不甘平庸，

做自己的英雄。

又一個20歲，鬍子齊整，

望着天空，沉溺於那緩緩遊行的白雲。

手上泰戈爾翁的小書，

一如秋葉的靜美。

三

轉眼到了70歲。鬍子白如雲朵。

信天翁還在書裏低低地滑翔。

將暮欲暮，回首平生，

平凡的歲月裏有着不平庸的充實。

倦倦地睡下了，

黑夜與梅菲斯特聯步徐來。

這就是我選擇的一生嗎？

我笑着閉上了眼睛。

親愛的夜之使者，已經多久了？

我的客人，不過才十分鐘。

可是也只能十分鐘。

足夠了。謝謝你，我的使者。

十分鐘裏渡過另一生，

也許我找到了我的方向。

做自己的英雄，拒絕雜亂的胡茬，

平凡的自己，平凡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