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聯社

也許沒有人會想到，在俄烏衝突步入第二年尾聲之際，俄羅斯的主要經濟部門依然能夠在史無前例的西方制裁中穩步復甦，甚至在某種情況下，已經全面恢復到了接近戰前的水平……

據俄羅斯聯邦統計局週三晚些時候發佈的報告，俄羅斯第三季度GDP同比增速從上一季度的4.9%加速至5.5%。這一結果超出了彭博社調查的所有經濟學家之預期！

同時，這也是十多年來，除新冠疫情後的特殊階段外，俄羅斯國內經濟最快的增長速度。

就在同一天，歐盟委員會發布的最新秋季經濟展望報告，也大幅上調了今年俄羅斯經濟的增長預期。據歐委會最新預測數據顯示，2023年俄羅斯GDP將增長2%，2024年和2025年俄羅斯經濟有望每年增長1.6%。作爲對比的是，今年5月份，歐委會曾預測俄羅斯2023年GDP將下降0.9%。

猶記得在一年半前，美國總統拜登在談及對俄製裁行動時曾表示，美國僅需用一年的時間，便可以抹去俄羅斯過去15年的經濟增長成果，並將盧布變成“廢墟”——在未來幾年徹底“窒息”俄羅斯經濟。

然而，眼下事態的一切發展，卻令昔日拜登的狂言，淪爲了所有人的笑柄。

制裁打不垮俄經濟？

儘管美國和歐洲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採取了大量旨在扼殺俄羅斯經濟命脈的制裁措施，但俄羅斯的經濟增長和激增的消費需求，卻在充足的政府支出的推動下，意外地煥發出了新活力。無論是身處制裁風暴中心的銀行、汽車製造商還是航空公司，各類企業都找到了各自的應對之道，並反而在困境中茁壯成長。

在俄烏衝突爆發後，盧布曾跳膝式地創下了歷史新低，但很快又大幅反彈。在盧布匯率今年再次跌至1美元兌100盧布後，俄政府上個月重新實施了部分貨幣管制措施，幫助穩定了盧布匯率，併成爲了過去一個月新興市場中表現最好的幣種。

俄羅斯銀行業是經濟克服制裁打擊的最鮮活的例子之一。俄羅斯最大的國有銀行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在俄烏衝突後不久就被切斷了與SWIFT國際支付系統的聯繫。然而，該銀行在今年卻有望獲得創紀錄的利潤額。

被美國、歐盟和英國同時列爲制裁目標的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首席執行官Herman Gref表示，“很有可能，今年將是我們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年。”

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交出的優異成績單，並非是俄羅斯銀行業的“孤例”。數據顯示，俄羅斯銀行業今年前九個月的利潤總額已經超過了俄烏衝突爆發前一年——2021年全年記錄。俄羅斯評級機構ACRA總經理Valery Piven表示，在俄烏衝突第一年幾乎降至零之後，2023年銀行利潤可能會超過3萬億盧布（約合330億美元）。

在信貸繁榮、盧布貶值和低撥備的推動下，這一數字是俄央行今年初預期的三倍。俄羅斯監管機構週三已表示，不會將一系列銀行支持措施再延長到今年年底以後，因爲這些貸款機構已經足夠穩定並具有盈利能力。

據ACRA稱，預計明年對銀行業來說也將是“相當成功”的一年。

俄羅斯的成功祕訣

根據業內人士最新的預估，俄羅斯經濟很可能在2023年第四季度初就將恢復到俄烏衝突前的水平，這將徹底扭轉原先的悲觀預測。

推動俄羅斯經濟復甦的動力包括了：有利的能源價格——這爲俄羅斯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石油和天然氣收入、俄政府通過增加軍費開支實現的相當於疫情後寬鬆規模的財政刺激、以及寬鬆的信貸條件——零售和企業貸款組合同比增長了約20%。

其中，最顯而易見的無疑還是俄羅斯在能源領域戳破的西方制裁網。即便是歐洲官員也在本週承認，西方爲遏制俄羅斯的戰爭開支而對俄羅斯石油設置的價格上限正徹底失去效力——俄羅斯10月出口的海運石油幾乎沒有低於60美元/桶價格上限的。

能源銷售爲俄政府保住了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並使預算狀況好於官員們早前的預測。最新的證據顯示，10月份俄羅斯預算中的石油和天然氣稅收收入比9月份增加了一倍多，較上年同期增長了四分之一以上。這與年初能源收入驟降的局面截然不同。

大量湧入的石油收入無疑有助於減少俄羅斯的預算赤字。經濟學家現在認爲，俄羅斯政府有可能實現赤字率（赤字與GDP之比）降至2%的目標。一些經濟學家在今年春季時曾預計，俄羅斯今年的赤字率將高達5%-6%。

根據俄財政部一份闡述2024-2026年主要預算政策的文件，俄政府支出將繼續刺激經濟，不僅有可能穩定局勢，而且有可能成功、迅速地適應新情況。

在西方的圍堵中尋新路

Raiffeisen銀行經濟學家Stanislav Murashov表示，俄羅斯有能力找到新的進口來源，或在某些情況下用本土製造完全替代進口，這也是俄羅斯經濟強勁復甦的另一個因素。

他表示，“俄羅斯企業正在設法採用非標準的解決方案。”

俄羅斯汽車市場的現狀證明了這一點。在大量西方車企品牌撤離後，業內人士曾一度揚言俄羅斯汽車市場“已死”，但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俄羅斯國內汽車銷售已恢復到了俄烏衝突前的水平。

同時，市場結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根據分析機構Autostat的數據，中國目前約佔俄羅斯新車進口量的80%，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中國品牌已經佔據了整個俄羅斯汽車市場的一半以上。

俄羅斯本土最大車企——Avtovaz公司則控制着另外的“半壁江山”。儘管西方對俄羅斯的零部件供應有限制，但該公司今年前七個月的產量仍增長了59%，銷量也達到了十年來的最高水平。 美國於今年9月將Avtovaz列入了制裁名單。

甚至於俄羅斯航空公司也找到了“新生路”。在許多國際航線被切斷後，俄羅斯航空公司轉而在這個全球陸地面積最大的國家開發新的國內服務。官方數據顯示，他們現在已經實現了普京在2018年設定的50%航線繞過莫斯科的目標，快於原先設計的2024年初的時間節點。

根據俄羅斯交通部的數據，今年前九個月的航班客運量比去年同期增長了近30%。該機構表示，俄羅斯目前與37個國家有航空聯繫，59家外國航空公司仍在提供服務。

在以往，俄羅斯經濟被人稱作原料經濟，但如今，在俄羅斯經濟結構中，加工業佔比已經出現了令人非常欣喜的增長。

俄羅斯總統普京近期在與哈薩克斯坦總統託卡耶夫會談結束後提到能源合作時稱：“最重要的是，俄羅斯的經濟結構正在變化，這也令我們非常欣喜。能源方面增加了3%，而加工業在整個增長結構中佔43%。這在俄羅斯現代歷史上從未有過。”

菲納姆管理公司高級專家德米特里·巴拉諾夫表示，“俄羅斯加工業佔比的增長說明各行業掌握了新技術，可以生產過去國內生產不了的商品。這可能表明生產中的浪費有所減少，材料和資源的使用更加節約，且用於製造產品。俄羅斯正在用本國商品替代外國產品，出口也正在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