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晚，東方甄選在港交所發佈公告，董事會已於16日議決解除孫東旭行政總裁一職，並罷免其執行董事職務，即時生效。

連番道歉，熱搜霸屏後，東方甄選“小作文”風波迎來了大結局——俞敏洪“揮淚斬馬謖”，孫東旭被免去CEO職務，董宇輝保住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不再贅述，簡而言之最核心的問題是：董宇輝對東方甄選來說到底有多重要？粉絲們認爲，董宇輝的個人魅力讓東方甄選爆火出圈，而公司管理層卻在抵制這番“飯圈”言論。

目前看來，董宇輝和東方甄選已和好如初，但是風波背後暴露出超級主播和平臺的矛盾，卻很難真正做到毫無芥蒂。畢竟，對直播電商而言，“流量去中心化”已成大勢所趨，“小作文”風波或許只會加速東方甄選佈局“去董宇輝化”的進程。

早在2021年，“小作文”風波的另一個版本也曾引發熱議——頭部IP李子柒與運營機構杭州微唸對簿公堂並停更賬號。700多天後重新復出，李子柒全網平臺掉粉超過800萬，如今能否再現輝煌已是未知之數。

當年，李子柒憑藉杭州微唸的運營，成功躋身頭部網紅，杭州微念也從李子柒的商品銷售中獲取大量盈利。網紅與平臺的決裂，無疑是妥妥的雙輸局面。

至少從現階段來看，董宇輝與東方甄選也是相互依存的關係。一方面，極具辨識度和親和力的董宇輝，給東方甄選帶來了巨大流量，有數據顯示，董宇輝帶貨總額佔到東方甄選總量50%左右，是絕對的頂流；另一方面，直播電商極度依賴供應鏈建設，沒有東方甄選的供應鏈和自有產品，並不擅長選品和運營的董宇輝能否獨當一面，也很難說。

矛盾在今年底大爆發，但年初便早有端倪。

今年2月，東方甄選自營牛排包裝上，已不再出現董宇輝的“方臉老師”形象，“宇輝力推”的標籤也逐漸消失，對頓頓、YoYo等主播的扶持也降低了董宇輝的曝光率……孫東旭早就放話說，東方甄選不是造星的MCN機構。

“去董宇輝化”的真相，似乎並非如粉絲所擔憂的“東方甄選欺負董宇輝”，而是不想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企業想要長久健康發展，就不可能將未來只繫於一人身上。

事實上，“流量去中心化”不僅發生在頭部主播和公司內部，更是頭部主播和直播平臺之間的博弈。隨着直播電商行業進入下半場，頭部主播依然重要，但早已不復野蠻生長期的地位。

2016年直播帶貨剛興起，直播平臺極度依賴主播。如今，直播生態已經搭建完畢，流量邏輯轉向平臺方。

淘寶直播事業部總經理程道放對媒體公開表示，直播電商在迴歸“電商”本質。貨品、價格力、服務好不好，商家主播的專業屬性將會體現出來。今年“雙11”數據也顯示，淘寶89個破億直播間中，店播共64個，頭部主播的銷售額同比降幅明顯。艾瑞數據也顯示，2023年企業自播成交額佔比已攀升至49.8%。

即便是李佳琦這樣的頭部主播，今年開始也在慢慢隱身。美ONE新運營了“所有女生”和“所有女生的衣櫥”兩個垂類直播間，與李佳琦直播間在品類和時段上錯位運營。

面對“流量去中心化”的勢頭，頭部主播並不會坐等“溫水煮青蛙”的那一刻。現階段下，頭部主播憑藉個人IP仍可大有作爲。

當前的直播行業中，主播通常面臨兩條職業選擇：要麼安心做一個打工人，用高比例的分成獲得鉅額收益，但必須犧牲公司的管理權限；要麼躋身做老闆或公司合夥人，參與公司管理就要捨棄高比例的分成。

以李佳琦與美One爲例，他一開始作爲主播身份，以提成收益爲主，如今早已位列美One合夥人行列，在公司內部享有一定決策力，完成了從打工人到老闆的轉型。而羅永浩、辛巴和已經隱退的薇婭，都早已躋身公司的管理層，直播就是爲自己打工。

反觀董宇輝，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應該仍屬於僱員身份。南都新聞從新東方在線的財報中推測，董宇輝屬於五名薪酬最高的非高管員工之一，孫東旭承認董宇輝年收入不止幾千萬元。董宇輝此前在直播時也曾回應，享受高管級別薪酬，並且給了一定的股權激勵，“數量我是滿足的”。

那麼，他到底值多少錢呢？根據GMV越高，個人IP越值錢的規律，有MCN機構負責人向媒體透露，董宇輝IP估值大約在10億美元左右。那麼，幾千萬元的年收入，似乎並不能匹配他的熱度。用羅永浩的話來說，董宇輝要拿走至少一半左右的收益才公平。財報顯示，東方甄選在2023財年實現淨利潤爲9.71億元，全年帶貨GMV達到100億元，但是，董宇輝顯然不可能一人拿走5億元的利潤，這對投資人來說幾乎是不可接受的。

這樣看來，擺在他面前的，或許只有一條向上走的路。俞敏洪在16日晚的直播中也隱晦地表示——“未來在東方甄選的事業發展上、決策上，宇輝是一定會有話語權的，請大家放心。”同時，俞敏洪也承諾，東方甄選將啓動一輪大調整，其中包括主播待遇。

如今，董宇輝最終留在了東方甄選。他曾經是老師，現在是售貨員，未來將是什麼身份，會是下一個李佳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