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歲序交替之際，歐洲“向右轉”再度成爲歐洲輿論擔憂的焦點問題。一方面，在年前舉行的荷蘭大選中，極右翼政黨自由黨一躍成爲衆議院第一大黨，以反歐盟、反移民著稱的黨首維爾德斯掌握了優先組閣權，這極大地鼓舞了“星火燎原”的歐洲極右翼勢力。

另一方面，2024年也是歐洲選舉年，6月份的歐洲議會選舉以及多個歐洲國家的選舉，右翼勢力可能將掀起更大風暴，讓歐洲傳統主流政界人士風聲鶴唳。美國《外交政策》雙月刊網站驚呼：“右翼民粹主義將在2024年席捲西方。”

選票政治最怕的是趨勢，趨勢一旦形成很難扳回。維爾德斯的異軍突起代表的似乎是某種趨勢，這不得不讓歐洲焦慮。《金融時報》首席外交事務評論員吉迪恩·拉赫曼認爲，“他的成功顯然是整個歐洲格局的一部分”，表明“極右翼正在進入歐洲主流”。

在意大利，極右翼政黨兄弟黨已上臺執政，焦爾吉婭·梅洛尼剛剛結束了她作爲意大利總理的第一年。在瑞典，極右翼政黨瑞典民主黨已躍升爲議會第二大黨，並進入執政聯盟。在西班牙，右翼政黨人民黨成爲議會第一大黨，極右翼政黨呼聲黨躋身第三大黨。在斯洛伐克，被認爲是民粹主義者的菲佐再度出任總理，而他的好友、“民族主義者”匈牙利總理歐爾班已連續執政13年，後者經常在移民、經濟和對烏克蘭政策中公然與歐盟唱反調。

極右翼勢力在歐盟“雙核”德國和法國日益壯大。在德國，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2023年5月底首次贏得地方行政長官選舉，12月又首次贏得市長選舉。德國民調顯示，德國選擇黨在德國全國的支持率在20%左右，在德國東部地區的支持率已超過30%，在全國的支持率位列第二。而且，傳統主流政黨爲拒絕與德國選擇黨聯合執政而建立的“防火牆”開始瓦解，保守的基民盟已經在小城市與他們合作。在法國，“極右翼已吞噬傳統右翼”，民調顯示極右翼領導人瑪麗娜·勒龐支持率居高不下，不少人預計她最終可能在2027年贏得法國總統大選。

展望2024，在地盤越佔越大的背景下，歐洲的極右翼政黨正躊躇滿志，期望繼續“攻城掠寨”。首要目標是將於6月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歐盟各成員國選民將選出700多名議員，組成第十屆歐洲議會，任期5年。歐洲議會是歐盟的立法、監督、預算和諮詢機構，近年來有“擴權”的趨勢。這將是英國“脫歐”後的首場歐洲議會選舉，被視爲歐洲政治的“風向標”。有歐洲民調機構數據顯示，歐洲極右翼政黨的政治支持率目前達到歷史最高水平。

年前，歐洲12國極右派政黨齊聚意大利佛羅倫薩，爲即將到來的歐洲議會選舉作動員。目前聚合了主要極右派政黨的“身份認同與民主”黨團摩拳擦掌，試圖躋身歐洲議會前三大黨團，對歐洲事務議程具有更大發言權。

德國的選擇黨、法國的國民聯盟、意大利的聯盟黨、奧地利的自由黨等都是“身份認同與民主”的成員。民調顯示，德國選擇黨在歐洲議會選舉中獲得的選票數量將在德國排名第二，領先於執政的“紅綠燈”聯盟的所有3個政黨。《回聲報》最新民意調查結果顯示，瑪麗娜·勒龐領導的極右翼政黨國民聯盟將在法國獲得28%的選票，而總統馬克龍的中間派將獲得19%的選票，前者有望在歐洲議會選舉中輕鬆獲勝。

在國家層面，奧地利將舉行議會選舉，比利時舉行聯邦選舉，芬蘭將迎來總統選舉，葡萄牙將於3月提前舉行議會選舉，德國三個州將舉行地區選舉……右翼和極右翼勢力的得票率決定着歐洲政治新的版圖。民調顯示，德國選擇黨可能會在2024年秋天的地方選舉中拿下前東德的3個州——圖林根州、薩克森州和勃蘭登堡州。如果極右翼政黨持續“攻城略地”，歐洲政治的右轉傾向會更明顯，最終可能將從內部改變歐盟。

追根溯源，歐洲政治“向右轉”與歐洲低迷的經濟狀況和移民難題密不可分。近年來，受全球需求減少、融資條件收緊、能源供應危機延宕等多重因素影響，加上烏克蘭危機、巴以衝突的衝擊，歐洲經濟陷入低增長、高通脹的泥潭。歐盟統計局數據顯示，自2022年第四季度以來歐元區經濟增長一直停滯不前。德意志銀行研究部首席歐洲經濟學家馬克·沃爾預計，這種情況將持續到2024年中期。

近年來，赴歐移民數量不斷上升，移民問題再度成爲歐盟國家亟待解決卻又難找到良策的焦點議題。根據歐盟庇護局2023年9月公佈的數據，2023年上半年歐盟收到超過50萬份庇護申請，較2022年同期增加28%。歐盟的難民攤派政策也引發一些國家不滿，這爲普遍主張反移民的極右翼勢力提供了政治土壤。

步入2024年，歐洲“右轉”會到何種程度，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