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圖/新華社

據《參考消息》報道，也門當地時間3月7日凌晨，美國中央司令部發表聲明稱，此前一天在亞丁灣遭襲的“真正信心”（True Confidence）號貨輪上已有3人死亡，4人受傷。胡塞武裝於3月6日使用導彈襲擊了這艘在亞丁灣行駛的貨船，導致船隻嚴重受損，船員隨後棄船。此次襲擊是紅海危機爆發以來首次發生貨輪船員死亡事件。

首次“見血”襲擊不是好兆頭

英國海事貿易運營機構稱，被襲擊的幹散貨船“真實信心”號長183米，該船懸掛巴巴多斯方便旗（方便旗是一國的商船不在本國而在它國註冊，不懸掛本國旗而懸掛註冊國國旗），事發時從中國出發，裝載鋼材、卡車等貨物前往沙特阿拉伯吉達和約旦亞喀巴，由一家希臘公司運營。

據船東稱，襲擊發生在當地時間3月6日12：30左右，當時該散貨船位於亞丁灣，距離亞丁市西南約50海里（93公里）處 。該船共有20名船員，其中包括1名印度人、4名越南人和15名菲律賓人，船上還有3名武裝警衛——2名來自斯里蘭卡，1名來自尼泊爾。

美國中央司令部的聲明稱，該船被從也門胡塞武裝控制區發射的反艦導彈擊中，造成左舷橋樓和船艉艙室嚴重受損。英國海事貿易運營機構表示，在襲擊發生前，一個自稱“也門海軍”的組織通過高頻無線電聯繫了該船，要求改變航向。

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稱，被襲擊的幹散貨船已被遺棄，死者兩名爲菲律賓籍，一名越南籍。

自2023年11月中旬以來，胡塞武裝頻頻以“支持加沙人民，反對美以霸權”爲由，對紅海及其他也門近海，尤其和美以英等國有關的商船及軍艦目標進行襲擊，但大多脫靶或被美英等國軍艦攔截，少數被擊中目標也“傷勢”不重，此前更無人員死亡紀錄。

2月18日，懸掛伯利茲國旗的英國散貨船“紅寶石”號被擊中，棄船漂流多日後於3月1日沉沒。這也是胡塞武裝擊沉的第一艘船隻。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米勒稱，“胡塞武裝繼續發動這些魯莽的襲擊，不顧正在紅海過境的無辜平民的福祉，如今又不幸殺害了無辜平民”，表示“將繼續追究胡塞武裝的責任，並呼籲世界各國政府也這樣做”。

胡塞武裝發言人薩雷亞則稱，遇襲船隻船員拒絕警告後才被攻擊，並稱之爲“美國船隻”，表示“也門武裝部隊堅持履行宗教、道義和人道主義義務，支持受壓迫的巴勒斯坦人民，在侵略停止、對加沙地帶巴勒斯坦人民的圍困解除之前，在紅海和阿拉伯海的行動不會停止”。

據半島電視臺報道，同日胡塞武裝還襲擊了另一艘商船，此前一天更對美國驅逐艦“卡尼”號發動了一次未遂攻擊，導致美軍隨後空襲也門地面目標進行報復。

▲也門胡塞武裝發言人薩雷亞。圖/新華社

護航的美國很尷尬

儘管以美國爲首的多國海軍已在也門近海執行了兩個月的“保護海上航線”任務，美英兩國也以“消除胡塞武裝襲擊能力”爲由，對也門地面目標發動空襲已歷時一個半月，但胡塞武裝射向近海商船、軍艦的導彈等有增無減，且“戰果”也從無到有。

美英多次宣稱“重創胡塞武裝軍火庫和發射陣地”，但正如BBC所感嘆，“它們怎麼彷彿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軍火？”，“這理所當然會令人質疑，美國所領導的相關軍事行動，究竟有多少有效性。”

美國拜登政府自去年10月7日以來一直秉持着自相矛盾的中東政策，即一方面高調支持、援助以色列內塔尼亞胡政府對加沙的軍事行動，對其製造的人道危機行爲視若無睹甚至百般縱容包庇。

另一方面又試圖通過象徵性行爲，比如在加沙進行“人道空投”等姿態，斡旋“齋月停火”，希望在不付出重大代價、不得罪以色列當局和國內猶太人院外勢力前提下收穫“重大外交成果”，爲11月的大選“添磚加瓦”。

這種自相矛盾的政策和一廂情願的想法，連《經濟學人》雜誌都譏諷爲“與其說是認真的人道主義救援行動，不如說是一場戲劇”。

同樣，在紅海問題上，美國一方面希望阻止胡塞武裝襲船，立起“保護國際航運”的牌坊，另一方面又不願輕易捲入代價巨大、風險叵測的大規模武裝衝突，尤其地面軍事幹預。但最新的“見血”表明，這不啻緣木求魚。

許多觀察家指出，美國所希望向中東輸出和在中東獲得的，和當地絕大多數人所希望獲得的南轅北轍，再加上加沙地帶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註定令其在中東陷入無希望的困局和無結果的空耗而難以自拔。胡塞武裝的“見血”，不過是又一次證明了這一點。

▲2024年1月12日，美國和英國戰機空襲也門首都薩那後的爆炸畫面。圖/新華社

拜登政府更加左右爲難

第一艘被胡塞武裝擊沉的船隻“紅寶石”號滿載21000噸硝酸銨化肥，沉沒後不僅可能污染海域，還可能破壞重要海底通信電纜。據第一財經3月7日報道，日前有多家機構確認，至少有4條途經紅海的亞歐通信電纜遭到破壞，直接影響到了亞洲和歐洲之間25%的數據流量。

第一艘“見血”的被襲擊船隻“真實信心”號也已遭棄船，將帶來怎樣的連帶效應，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本已草木皆兵的全球海運業、海事保險和再保險業，恐怕又將難以安眠。

一些分析家指出，每逢中東反美軍事威脅升級，在競選氛圍裏必定有共和黨人和親以羣體向白宮施壓，呼籲加大對胡塞武裝的報復力度，擴大也門境內的目標範圍。但這反過來又可能導致因加沙人道主義危機而本已緊張的地區局勢升級。這些壓力足以令本就進退維谷的拜登政府更加左右爲難。

胡塞武裝紅海襲船，這種明顯干擾全球航運安全，破壞全球貿易和產業鏈的行爲仍能得到許多同情的關鍵，是因爲以色列在加沙的肆意妄爲和美國對以色列的百般包庇縱容，已經引發國際社會的強烈不滿。

既然大選當前，拜登政府不願、也不敢在這一關鍵問題上有所作爲，那麼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包括胡塞紅海襲船在內的一個個美國中東戰略死結，變成流血不止、難以收拾的一個個潰瘍。

撰稿 / 陶短房（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