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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 / 遲道華 校對 / 王心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圖/新華社

隨着美國大選對決形勢趨於明朗，日本岸田文雄內閣開始兼顧拜登和特朗普的關係。據環球網援引外媒報道，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將於4月10日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同時，據外媒報道，岸田文雄內閣“暗中也與特朗普陣營保持聯繫”，以摸索特朗普對日政策的走向。

報道稱，日本政府內部預測，特朗普在上一次擔任總統的2017至2021年展現出的“不拘泥於傳統做法的言行”，以及“美國第一”主義不會改變。如果特朗普再次成爲美國總統，日本最警惕的是他可能作出調整與盟國合作關係的發言，或作爲安保合作的交換要求增加負擔額。日方還有人擔憂特朗普可能採取提高關稅等保護主義的經濟政策。

說起來，日本政府對美國大選“兩頭下注”並不奇怪。這既是日美關係的不平等性質決定的，日本已被牢牢綁到了美國戰車上，不得不盯緊美國政壇的變化，同時，日本過去在這方面也喫過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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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邊下注讓特朗普不滿

2016年美國大選時，安倍晉三內閣曾押注希拉里將獲勝。直到11月8日投票日前幾天，日方還與希拉里陣營接觸商談安倍與希拉里舉行“首腦會談”的時間，研究讓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成爲與“希拉里總統”最早舉行會談的外國元首的可能性。

特朗普陣營對日本的單方面下注頗爲不滿，特朗普也多次炮轟日本，聲稱要把美國人的工作搶回來，表示日本在通過美日安保條約“搭便車”，日本有操縱匯率之嫌等。對於駐日美軍經費問題，特朗普要求日本支付100%的經費。

結果特朗普的勝出讓日本自民黨大喫一驚，紛紛表示“出乎意料”。緊張氣氛下，安倍以最快的時間在10日早晨與特朗普通了電話，並商定了儘快赴紐約與特朗普見面的計劃。

最終日美關係在特朗普時期保持了相對平穩。日本付出的代價包括安倍先後5次陪特朗普打高爾夫球。其中廣爲人知的一次，是特朗普2017年訪問日本在埼玉縣打高爾夫球時，安倍結結實實摔了一跤。

到2020年11月8日美國大選拜登獲勝後，時任日本首相菅義偉在推特上用日英雙語爲拜登送上賀詞，但小心翼翼地既沒有在推文提“總統”，也沒有提“當選”。即便如此，特朗普還是盯上了菅義偉這條推文，在轉發的同時附上了充滿威脅的一句話：“OK，我們不會忘記”。

看，這就是日美關係真實的另一面。

▲這是2023年11月25日在日本沖繩美軍普天間基地駐留的“魚鷹”運輸機。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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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美國大選就糾結

在拜登當選美國總統後，日本也曾很糾結。日方認爲，經過4年的磨合，日本對特朗普的風格已有所瞭解。

而菅義偉“與拜登陣營的關係相對薄弱了一些”。日方還擔心，傳統上共和黨的對日立場比民主黨要友好，拜登政府上臺後日美關係有可能降溫。

爲了儘快推進與拜登陣營的關係，也是爲了給自己打氣，日本媒體還列出了菅義偉與拜登的所謂共同點，包括兩人都不喝酒，都是甜食愛好者，出身都很普通，都做過政府“二號人物”等。日媒還出主意說，菅義偉和拜登在學生時代都曾是棒球手，或許兩人可以上演“棒球外交”。這些當然都是外行話。

4年前，日方曾因與特朗普關係近而擔心拜登上臺後會疏遠與日關係，4年後的今天，日方又怕與拜登陣營關係近而擔心特朗普不高興，其對美心態實在足夠糾結擰巴。

現在日本之所以擰巴，是因爲根據日本政府的預判，擔心特朗普會要求日本承擔駐日美軍更大比例的經費。其實日本現在負擔的經費比例已高達78.5%，相比之下韓國爲駐韓美軍承擔的經費比例爲44%，德國爲33%，英國爲27%。不過，特朗普過去就認爲日本的“冤大頭”當得還不夠。

另一方面，日本擔心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對日本外貿造成新的衝擊。早在2023年8月，特朗普接受採訪時表示，如果他再次當選總統，將會面向所有國家，對所有進口商品徵收10%的“普遍基準關稅”，此外會對部分國家對美國進口商品的特別稅徵收“懲罰關稅”。

日本把出口分爲美國、歐盟、亞洲和中國四大區域，其中美國是日本貿易順差最大來源地。特朗普如果再進白宮，很容易盯上日本。

▲資料圖：2018年6月7日，在美國華盛頓白宮，美國總統特朗普與到訪的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共同會見記者後離開。圖/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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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美國“拋棄”

不過對於日本來說最不安的，恐怕還不在安保和外貿這種經濟層面，而在於被美國“拋棄”的深刻記憶再次喚醒。

路透社2月中旬採訪了6名匿名的日本官員後報道稱，日本擔心特朗普重新掌權後，可能會改變拜登政府以及日本4年來在亞太地區針對中國的戰略部署，還擔心特朗普會改變對中國臺灣地區的態度，削弱對臺支持，與中國達成某種貿易或安全協議。

報道稱，特朗普的一名助手告訴路透社，特朗普和日本官員最近沒有舉行任何會議。他們也不會進一步發表評論。

這不禁令人想起1971年基辛格祕密訪華後對日本造成的“尼克松衝擊”。當年基辛格成功訪華後，直到消息公佈的最後一刻才通知了日本佐藤榮作內閣，震驚日本政壇，一貫親臺反中國大陸的佐藤榮作內閣被迫總辭。

佐藤榮作是安倍晉三的外祖父岸信介的弟弟，即安倍晉三的叔外祖父。在尼克松1972年訪華後，佐藤榮作認爲美國拋棄了他，而其派系成員紛紛轉而投奔田中角榮，又再次把佐藤榮作拋棄了一遍。

日本外交一向是跟着美國的指揮棒走。這就決定了日本對拜登和特朗普的兩面下注，也決定了日本外交的不獨立性和投機性。這種現狀，對於渴望成爲正常國家的日本來說，無疑是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