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北京商報

近年來，借記卡和信用卡的刷卡費變得越來越有爭議，使支付公司與商家之間產生對立，還有人認爲這些費用損害了消費者的利益。對於商家來說，降低手續費、讓利於消費者自然是雙贏的事，但對發行Visa和萬事達卡的銀行來說，可能會因這些讓步而受到衝擊。因爲雖然Visa和萬事達爲這些費用設定了費率，但實際上收取大部分收入的是發行信用卡的銀行。

降低4—7個基點

當地時間週二，Visa和萬事達與原告商家達成了一項價值約300億美元的和解協議，以限制商家的信用卡和借記卡“刷卡費”。據稱，部分節省的費用可能會通過較低的價格轉移給消費者。

這標誌着歷時近20年的反壟斷大案落地，也是近年來規模最大的反壟斷和解之一。長期以來，商家一直指責Visa和萬事達在消費者使用信用卡或借記卡時收取過高的刷卡費，並通過“反操縱”規則阻止它們引導消費者使用更便宜的支付方式。

刷卡費又稱交換費，是信用卡發行方利潤的主要驅動因素。根據Bankrate.com的數據，刷卡費用通常包括小額固定費用加上總銷售額的一定比例，平均每筆交易約爲1.5%—3.5%，去年總計超過1000億美元。

根據最新和解協議，Visa和萬事達將在三年內將刷卡費降低至少4個基點，並確保五年內的平均費率比目前的平均水平低7個基點，並取消反操縱條款。

與此同時，商家將有更多的自由裁量權提供折扣，或對交易費用較高的卡徵收附加費。如此一來，商家將能夠使用定價策略來引導顧客使用商家支付成本較低的卡。法庭文件顯示，這份和解協議單是費用減免和上限就價值297.9億美元。Visa估計，小企業佔和解商戶的90%以上。

呼聲已久

事實上，市場對於這項收費的不滿由來已久。去年10月25日，美聯儲董事會正式發佈一項計劃，提議降低銀行和支付公司向商戶收取的手續費。該決議顯示，向商戶收取每筆交易手續費的上限下降約28%，到14.4美分，外加收取交易金額0.04%的費用。而目前，每筆交易的手續費上限是21美分，外加交易金額的0.05%，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設定值。此外，商戶的“防欺詐保險”（fraud prevention adjustment）費用，將從1美分增加到1.3美分。本次決議將擁有90天的公衆審議期。

對此，美國零售相關協會表示歡迎。而金融體系內則分成兩派，一派認爲目前的收費制度不能體現與成本之間的合理性，某些大型機構收集的數據顯示，隨着時間的推移，交易成本正在發生改變。所以，支持改革。另一派則認爲，降費可能帶來社區銀行更大的壓力，影響金融穩定，所以反對改革。

去年底，英國支付系統監管機構也提議對萬事達卡和Visa在英國和歐洲單一市場之間的交易收取的跨境交換費設定上限。根據該提案，機構將對英國-歐洲經濟區借記卡交易和信用卡交易分別設定0.2%和0.3%的初始限時上限。據稱，這兩家公司可能將收費提高到了“過高的水平”，使英國企業因收費增加而額外損失了1.5億至2億英鎊。

獨立國際策略研究員陳佳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五大卡組織——銀聯、Visa、萬事達、美國運通和日本JCB是轉接清算機構。因爲各跨行之間實際上是沒有直接聯繫的，要通過這種轉接清算的機構完成跨行、跨國的清算和交換。畢竟不是每一家銀行都有鋪設渠道的能力，而且每家銀行單獨去鋪設渠道、POS機和商鋪合作很費事。

“Visa、Mastercard剛誕生的時候，就是因爲很多銀行每家都要去找商戶，每一家都要銀行跟商戶去簽約結算，大家覺得很辛苦、很累，形成了一種聯盟形式。卡片的資金由髮卡銀行來承擔，卡組織只是一個轉接清算渠道的建設，它鋪設的是轉接清算的網絡。”陳佳說道。

一位銀行從業人士則對北京商報記者分析道，美國四大信用卡公司Visa、萬事達、美國運通和Discover對於刷卡手續費的規定不盡相同，但大體來說，爲所交易金額的1.5%—3.5%。各行業間並無明顯的費率差別，但是信用卡公司會依據每個商家的具體情況，制定不同的收費標準。而即使用同一家公司的信用卡，由於卡的種類不同，手續費也不盡相同。

該人士進一步表示，但這筆費用對於商家和清算機構雙方來說，商家希望進一步減輕負擔，認爲錢只是從銀行賬戶上走了一道，被如此抽成很不合理；但信用卡公司認爲自己付出了資金佔用和支付渠道建設成本，擔心費率進一步降低會影響自己的利潤水平。“雙方各執一詞，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沒有一個手續費的明白賬，讓大家清楚地知道收費是否合理。”

滄海一粟

在一份聲明中，Visa北美總裁Kim Lawrence表示，該協議解決了小企業發現的“真正痛點”，而萬事達總法律顧問Rob Baird表示，該協議給了企業“很大的確定性”。這意味着包括摩根大通、美國銀行和花旗集團在內的發行Visa和萬事達卡的銀行，可能會因這些讓步而受到衝擊。例如，摩根大通去年收取了310億美元的刷卡費和商戶處理收入，計算信用卡獎勵、支付給合作公司的款項及其他成本後，總計收入爲48億美元。

但一些批評人士認爲，這可能還遠遠不夠，稱節省的費用將是暫時的，而且費用仍將居高不下。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法律和金融學教授Adam Levitin就指出，一些商人可能會反對此次和解，因爲它將約束他們。他表示，美國商家仍將支付平均219個基點的刷卡費，這是發達國家中最高的。他說，“如果這是近20年訴訟的結果，那麼和解對美國商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此外，和解協議還需要得到紐約市布魯克林區的美國地方法官Margo Brodie的批准，應該不會早於2024年底或2025年初，而且還可以上訴。“這對商家來說是一筆糟糕的交易，”全美便利店協會總法律顧問Doug Kantor在接受採訪時說，“它提供了非常小的、也是暫時的緩解，之後萬事達和Visa將可以自由提高費率，而且該協議沒有提供減緩利率上漲的機制。”該協會代表着僱傭超過4200萬美國人的企業。該協會表示，這項和解協議需要更仔細的審查，但“只是滄海一粟”。

不過，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和解商人聘請的專家Joseph Stiglitz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和解協議可以爲企業節省“非常可觀”的費用。“商家之間的競爭導致這些成本節省以更低的價格形式轉移給消費者。”他補充說。

北京商報記者 趙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