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劇情邏輯角度來說,魏若來因沈圖南一句“暗殺是最經濟的解決方式”,便走上了搶奪張鳴泉手槍這條路,多少是有些不太合理的。

作爲一個剛剛從夜校畢業的善良孩子,很難想象他能做到或作出這樣的決定並付諸實際行動。

更重要的是,爲了能做到日後東窗事發的功效,還爲魏若來安排了將財物丟進垃圾桶、良叔巧遇魏若來以及乞丐目睹全過程的戲碼。

作爲“斧頭幫”的老大,良叔不僅沒有爲這個小老鄉守口如瓶,還因林樵松一通電話便將一切和盤托出,多少有些沒有了江湖人的氣概與擔當。

於是便有了時隔多日,乞丐纔將撿到的懷錶拿去典當,並被林樵鬆手下抓個正着的戲碼。

也因此,讓本該可以月月都有50塊大洋可拿的魏若來,第一次嚐到了牢獄之災是什麼味道,也建立起了他與林樵松之間的仇恨與隔閡。

初看之下,這一切似乎如此自然、如此合情合理,可當獨立的第三方槍械專家參與到專案調查組,並由兵工廠派出沈近真作爲翻譯時,這一切開始變得不再那麼合理與自然了。

魏若來是個小角色,一個幾乎在所有人眼中都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一個本該可以被所有人拋棄或犧牲的小角色。

即便沈圖南可以因他的才華,而選擇讓他獨自操作銀行收購,可當面對事業盡毀的危機時,或許放棄魏若來纔是最好的選擇。

也正因爲如此,作爲沈圖南最大靠山的宋先生,纔會在這個敏感時刻,拒絕了他的會見與面談請求。

正如抓魏若來是爲了扳倒沈圖南一樣,扳倒沈圖南則是爲了讓宋先生在孔先生面前落於下風。

這確實是一場神仙打架的局,一場像魏若來、林樵松這些小角色無論如何不該輕易深陷其中的局。

這是一場因私利而牽扯多方勢力的險惡比拼,一場以現代眼光看起來多少有些可悲的比拼。

爲了一己私利、爲了掌握實權和主動權,帶有軍隊性質的康爺選擇了站隊虞世清身後大姐與孔先生,甚至私下開始參與煙土生意的運作。

爲了一己私利,林樵松甚至不惜藉由藥物,向魏若來誘供與做假口供。

在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角逐中,幾乎所有人都將正面形象隱藏了起來,他們開始頻繁走動,試圖將所有人脈全部運用起來。

即便是如沈圖南這般正面化的形象,都無法完全相信康爺與林樵松所代表的刑偵體系。

而這,或許纔是那個時代的真相與殘酷現實,沒有人是可以被完全信任的,即便沈圖南當面聽到了魏若來的回答,或許也無法對他百分之百信任。

於是便有了如此悲的一幕,一個身份超然之人出現了,一個只有他能洗脫魏若來嫌疑的人出現了,一個即便是康爺、林樵松也不敢輕易動他的人出現了。

他是一個獨立的第三方槍械專家,他是一個對中文一知半解的洋人,他是一個雖與沈近真私交甚密卻不徇私之人,他是一個在康爺看來“沒有一腿,那就有的聊”的可威脅與買通之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讓魏若來有了生的希望、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也讓林樵松之輩有了重新審視沈圖南能量的機會。

比起手弟兄們的不長眼,林樵松雖然狠辣、雖然屈從於康爺的淫威,可他總歸還是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扛的。

在這樣一個幾乎拆穿林樵松所有僞證與一家之言的洋人面前,林樵松做到了讓康爺無話可說,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有多麼微不足道。

魏若來這般的小角色,最終讓沈圖南傾其所有試圖將他從獄中撈出。

可林樵松呢?當面臨魏若來即將平冤昭雪之際,林樵松很明白康爺不會因失去自己這樣一個干將而心痛,此時的他只能用魏若來的命去威脅沈家兄妹,以保全自己的位置與性命。

多麼可悲的林樵松,他自以爲可以借魏若來這個小角色重回南京,卻怎料到自己最終成爲那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小角色。

在利益面前,幾乎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拋棄的,爲了自保每個人都會動用那些平日裏自己最看不慣的關係與手段。

在如此黑暗的一場神仙打架局中,只有這位獨立第三方槍械專家宛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比起在場的所有人他都顯得如此超然脫俗、如此與衆不同。

他不在乎林樵松詭辯,也不在乎康爺的狠辣;他不在乎與沈近真的私交,也不在乎沈圖南所努力的事業。

在他眼中,只有追求真相纔是他的終極目標與人生真諦,他甚至對宋先生與孔先生之流的巨大權力與影響力無動於衷。

這就是《追風者》所講述的故事,這就是《追風者》所描繪的時代。

那是一個相對黑暗的時代,那一是個羣龍無首的時代,那是一個爲了利益可以相互傾軋的時代,那是一個麼多可悲的時代。

關於《追風者》的解讀暫時先寫到這裏,更多精彩解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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