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畫中

——觀英培兄“花木扶疏”有感

文/李學明

英培兄,杞人也,故其常好“憂天”。

所謂“憂天”,當是居安思危,憂國憂民也,常懷家國之心也。

常懷家國的人必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這樣的人必是一個善人,英培兄恰如是。他的善往往是爲了他人而忘了自己。常把朋友的事當成自己的事去憂、去思,去盡百分之百以外的力氣相助。事後他便躲起來偷偷地高興。他的純粹,他的真誠總讓人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親切與溫暖。他好酒,飲必盡興,日子久了,便覺得他也像一壺酒,一壺老酒,一壺陳年老酒。

我與之交往將近四十年,那時他還穿着軍裝。他好名人法帖,好讀古人書,好與書家、畫家遊。不知自何時起又習畫,喜弄花鳥。忽一日拿出來,筆下已成了氣候,於是,朋友鼓動他辦了第一個畫展,在濟南城裏也就引起了一個不小的轟動。

此後,他便又躲了起來。

過了幾年,又過了幾年,他又攢了一批畫,第二次拿出來亮相,這便是壬寅立冬前一日的“花木扶疏”。

我看了“花木扶疏”,老也不能平靜。畫展上的一花一木總在眼前翻片。我納悶,英培兄戎馬生活半生,之後又近二十年才從公文堆裏鑽出來,再之後纔有了些許屬於自己的時光。讓人不解的是,他爲何一下筆就到了這裏。

我想了許久,似乎當是如下脈絡:

其一,筆墨是畫家的看家本事,畫裏的乾坤皆由“一畫”來定奪。所以,最終看的是手上的活。英培兄臥薪幾十年,筆已成冢,墨也成池,加上他感知敏感,積學甚富。詩書已變化了人的氣質,所以,下筆也就有了一個高度。此謂厚積而薄發。

其二,由於他沒經歷過學院派所謂“系統”的造型訓練,這恰恰成就了他。他在形的追求上多了自由少了藩籬。他借來古人,通了造化,而後他又以他那老辣而婀娜的書寫,縱肆而瀟灑的放膽直取,寫出的全是他心裏的形。這種形恰好與“似與不似”相合,妙不可言。此謂“重意而輕形”。

其三,古人所說“文如其人,畫如其人”,此言當是不虛,畫家畫了一輩子的畫,追古人,師造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向外求,向內找,最後沉澱的全是自己,畫格就是人格。英培兄有中正仁和的品行,彷彿古之懷玉者,內心醇厚而大明。所以他的畫,從裏向外地滲透出一種沖和恬淡的美,這種美不在表皮,是在內裏。此謂沖淡而內美。

回頭想想,從古至今有高度的畫家,習畫不分先後,不在早晚,像吳昌碩、黃子久都是四十之後才拜師學畫。齊白石先生六十歲之後纔開始變法。由此可知,畫家要緊的是手上的功夫,比手上功夫要緊的是感知,比感知要緊的是修養,比修養更要緊的是人格。如能這般,畫家纔可能有成。

英培兄當如是。

壬寅冬日景德鎮陶溪川客次

藝術簡介

郭英培

山東新泰人,受教於著名書畫家於太昌、吳悅石、梅墨生諸先生。濟南市美術家協會原副主席,山東省書畫學會理事,澳門文化訪問學者,山東青年政治學院客座教授,芥英社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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