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立人「發現喜劇周」落地成都的消息,早在年前雨珈就激情透露給我們,並豪言要牽線搭橋,親自採訪寫稿。說到對單口和新喜劇的熱愛,在我的信息繭房中,雨珈是第一人。偶爾去過載看演出,總能看到她、燕姐和Harry在第一排的頭。沒去的場次,會看到她又哭又笑的朋友圈。

雨珈記憶超羣,能維妙維肖模仿很多喜劇人的老段子,基本上到了,演員在臺上講老梗,瞄到了她這樣的資深觀衆,心裏都會犯怵的地步:MD,早知道就不犯懶了。雨珈有一整部觀演的編年史,哪年哪月在哪和誰看了哪個的演出,裏面的段子講了啥,自己笑得有多大聲,哭得有多感觸,誰沒有進步,誰真是太好了,她都有一一記錄。

好巧的是,這屆喜劇周的關鍵詞就是「記錄」。記錄我們空蕩蕩的人生,曾被單口/喜劇充盈爲一個實體,即便是短暫的,瞬時的,那也是要刻錄下來,成爲繼續生活的驅力。這樣說來,沒有誰,比雨珈更適合來觀察、呈現與記錄此次單立人「發現喜劇周·記錄」。



特約撰稿人

何雨珈

自由譯者,撰稿人。迄今爲止翻譯出版譯作達40餘部,如《魚翅與花椒》《東京綺夢》等。曾獲第四屆“單向街文學獎年度譯者”提名,獲“2021年刀鋒圖書獎年度新銳譯者”。

第I幕 石老闆

發現喜劇周是個節日,除了場內進行的喜劇演出,場外也有各種裝置:走過路過咔嚓一張的“拍樂個拍”大相機、一次體驗八個爆款播客的“發現喜劇的聲音”,互換開心盲盒的快樂交換扭蛋機、交錯時空進行溝通的“陌聲人電話亭”……還有,在幾個劇場之間“流竄”的石老闆。

“我打卡到石老闆啦!”喜劇迷們會在微信羣裏“顯擺”合影,把石老闆也作爲喜劇周的“景點”之一。甚至有人會故意在看演出的間隙於幾個劇場之間遊蕩,只爲“捉住石老闆”。畢竟,有演出的演員,都會在演出結束後安排合影環節。沒有演出的石老闆,就只能靠偶遇啦。


·開心玩耍的石老闆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多年沒正式演出單口喜劇,他的“一線演藝生涯”,逐漸成爲一個傳說。他也在好多場合講過,目前對舞臺沒有興趣,次次引起老觀衆們一片唏噓。

然而總還有人會堅持不懈地問,“石老闆什麼時候恢復演出?”問了這麼些年,也沒有失去希望,是因爲但凡關注線下的喜劇觀衆,都會看到石老闆和他那“國內首屈一指的單立人喜劇文化公司”,一直在用那相較之下略顯孱弱,卻永遠堅持不懈的“肌肉”,把喜劇行業越來越沉重的槓鈴,往高了舉,往遠了推。

一直支持線下單口演出,這個自不用說。單立人從2018年就試水新喜劇,拓展喜劇邊界,旗下的“牙花子”新喜劇廠牌已經積累了很強的觀衆黏性。《諧星聊天會》《無聊齋》等播客,是衆多播客聽衆的心靈“馬殺雞”。深度參與綜藝節目、影視劇拍攝,再到自己的“新·新喜劇·劇”巡演,探索儘可能多的喜劇表達方法。還有今年“單立人Special”的上線,幫助喜劇演員把線下專場儘可能精良地製作成線上節目,爲他們進行一個階段性藝術生涯的總結……


·石老闆和毛冬在播客《基本無害》的錄製現場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2021年,石老闆曾在一次採訪中說,單立人的價值觀裏有句話叫“不受控制的力量”,讓天馬行空的想法不斷地冒出來,單立人負責去落地,去實現,讓最有活力的創作者玩兒起來,不受任何控制地進行創造,開心就好。

這話聽起來也太理想了。但他和單立人,的確正在一步步地把這理想變得實在。實實在在的理想之一,就是辦到第三年的“發現喜劇周”。

前兩年,這場喜劇盛會都在單立人的大本營北京舉行,今年來到了成都。東郊記憶的童劇場與爐劇場,還有附近的成都國際劇院(以及演出《蔣公的面子》的成都高新中演大劇院),迎來了(也許是)有史以來笑聲最大,歡樂最多的三個週末。

恰逢成都一年中氣候最宜人,日頭也相對燦爛的陽春三月。盆地春日的氣溫上升得着實快,每一陣大笑也形成一輪小太陽,讓劇場裏熱火朝天,更把溫暖傳遞到場外,觀衆們意猶未盡的笑臉,是被催開的一片花海,不輸給沙河邊的夭夭桃杏,灼灼海棠。

石老闆就把自己“融化”在這一片火熱中。他去了互動式實驗話劇《羅曼蒂克偶爾到來》,是坐在觀衆席後排的一名普通觀衆,後來舉手上臺,演了《麥克白》裏的一個片段。他在播客錄製和《猜定離嘴》《喜腦大作戰》等線下戲劇活動中“行蹤不定”地出現,和這些年同樣沒怎麼在舞臺上露面的周奇墨(最近他又回到舞臺了!)組成觀衆們喜聞樂見的“石墨cp”,調侃別人,也接受調侃。


·石墨CP笑到模糊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非把我硬拗成個‘幕後黑手’的角色,我這不一直在臺前嗎,能參加的活動都參加,能玩兒的都玩兒。”石老闆並不承認自己已經“隱身”了。他只是沒有特別的表達慾望,沒有需要用喜劇演出的形式“和大家聊的事情”。

他關心着其他演員的發展,單立人在做着一些“暗功夫”,爲他們請表演老師,讓他們去參演話劇,能順利地走“單口——短劇——影視劇”的路徑;他要和同事們一起參與好幾個院線電影項目,讓單立人也能“多棲發展”,把喜劇的觸手伸向更廣大的受衆;他有很多還未實施的想法,要探索應用喜劇的更多形式……他已經辦了三年發現喜劇周,還會一直辦下去。

石老闆聽說這次和發現喜劇周“搶人”的一個娛樂項目,是成都人熱愛的春遊賞花,又冒出一個想法,“也許以後春天再來成都,我們就把喜劇演出搬到賞花的地方去,利用花來講個故事?……總有路可以走的。”最後這句話,他指的也是應對目前市場環境的心態。

好的喜劇一定要抵達人羣,聯結情感。石老闆希望這種對喜劇的發現,這種持續的快樂,能夠成爲一種“情緒”,成爲一個“間隔週”。每年有那麼幾天,人們可以放下庸常生活中的煩人瑣事,到一個充滿“喜劇”的地方開心幾天,用快樂的記憶來對抗生活的漫長。

發現喜劇周的現場,有隨處可取的“喜極而報”,翻開之後會看到周奇墨、六獸、劉暘和石老闆四位喜劇周發起人的話。石老闆的那一段,堪稱“一個妄想狂的自白”:


·石老闆在本次發現喜劇周的“發起人的話”

這位“聞魚大鱷”爲了在白紙黑字中體現喜劇效果,甚至不惜虛構了一本精神類學刊。說不定,我們都被石老闆“騙”了。大家把他當做打卡景點,也許由這麼多人共同構築的發現喜劇周,也是他每年必打卡的一個景點,或者說,爲自己營造的一種情緒。他說他對舞臺沒興趣,也許整個喜劇天地,就是他的舞臺,更抽象,也更廣闊。

第II幕 演出與比賽

發現喜劇周,在不連續的十天裏,排了將近四十場演出。用石老闆的話說,“把精挑細選的優質演出帶給成都的觀衆,重點在演出,而不是某個演員。”

第一場,是3月8日《蔣公的面子》。這是一部成熟優質的話劇作品,此次來成都演出第501、502和503場,也標誌着今年發現喜劇周的進步:納入優秀的戲劇作品。


·《蔣公的面子》場場滿座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同樣在這期間演了三場的《羅曼蒂克偶爾到來》,也被歸於此列。但與“蔣公”的久遠與沉穩相比,更多了一種叫人興奮的不確定性。這是誕生在2023年烏鎮戲劇節的實驗性戲劇,從《不可兒戲》《朱莉小姐》《羅密歐與朱麗葉》等七個經典戲劇中選取與愛情有關的片段,邀請現場觀衆上臺與專業戲劇演員共同表演。


·素人觀衆和專業演員共同尋找”偶爾到來的羅曼蒂克“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導演肖競希望能借由這種形式,在劇場裏發生一些思想和觀念的碰撞。她承認有的時候,觀衆會覺得“不舒服,甚至是衝突”,但也許這樣的衝突,通過觀看和思考,能引導人往更深處去挖掘。她也總是出乎意料地看到觀衆打開自己,真誠地把人生經驗體現在舞臺上,“那個東西特別珍貴”。

主體演出當然還是單口喜劇。第一場單口喜劇類的演出是劉暘的《身心俱疲》,他已經多次來成都演出,看見有觀衆笑得跺腳,結束時聽到他們自發地喊“劉暘牛掰”,覺得很高興,“我的現場變成一個搖滾現場啦!”

觀衆們也在這種已經很熟悉的線下演出形式中,發現了“不太一樣”的那些。比如喜歡寫詩和講故事的年輕演員梁彥增,帶來了《鴿子的芳心》,是全程與觀衆互動的專場。每個觀衆的頭上都好像飄着一個氣球,誰與小梁互動,誰頭上的氣球就被“噗”地一聲戳破,裏面的獨特氣體和小梁發生無法復刻的化學反應,結果總是走向全場捶胸頓足的大笑。


·《鴿子的芳心》現場,觀衆在臺上臺下都很嗨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在成都一些多年的線下喜劇觀衆眼中,這次多種多樣的演出還有一個作用,就是促進“即興喜劇在成都的復興”。幾年前,成都曾一度出現過不少即興喜劇的演出和培訓;後來,這種極度依賴線下人羣的形式陷入停滯。這次喜劇周,“浩事多摩”和“火鍋即興”兩個國內頂尖即興組合帶來的演出,讓老觀衆想起即興,也讓新觀衆發現即興。


·火鍋即興演出現場,觀衆的參與創造意外,也構成驚喜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即興的魅力在於不確定性。舞臺上的每一段,每一刻,甚至每一秒,都不容多想,只能做最真實的反應。每一次演出都不可預測,都是全新的。擅長以觀衆的一個啓發詞,現場發展出一段三十分鐘左右即興長篇的喜劇組合“火鍋即興”,正是被這些特性吸引。

團隊成員企鵝說,這樣的特性,首先決定你要特別接納自己的搭檔,在臺上要相互懂得,臺下就必須相互瞭解和喜愛。團友皮盆則說,做即興,讓他放下了很多自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傾聽者。他們和搭檔小六帶來的《三岔路口》,就是這樣一個演出,三個人根據現場觀衆給出的啓發詞,默契地合作,傾聽彼此,上演不同的故事走向,就像過了不同的人生。

其實歸根結底一句話,即興讓人接納、包容,變成一個更快樂的人。“即興可以融入生活中,變成一種療愈,人人都可以來參與即興。”

有演員進行療愈,有演員傳播歡笑,也有演員緊張不安。因爲他們要參加“單立人原創喜劇大賽”。這是已經辦到第六屆的重要喜劇比賽,很多籍籍無名的演員以此爲跳板,邁出喜劇生涯的下一步。這一屆的比賽,只存在於線下,不直播,也不錄播,要的就是參賽演員們拿出自己“最好的五分鐘”。這注定了比賽現場會激烈而殘酷。


·決賽現場:演出必須繼續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然而對現場觀衆,這無疑是一場盛宴。半決賽結束時,作爲評委的石老闆說:“這種精彩的比賽,大家都不該坐着看,都應該站起來,讓我們把喜劇比賽變成live house吧。”

到了決賽,結果好像既重要,又不那麼重要了。曾經是參賽選手,如今成爲評委享受“作壁上觀”之樂的六獸,不由感慨,“他們太難了,最新的演員到決賽,成熟段子已經不夠了,但是沒人能臭不要臉到讓你們聽一樣的內容,所以他們哪怕尬死拿不出那麼成熟的段子來,也得維持體面。”

這話很容易讓人想到所有從悲劇內核中誕生出的喜劇演出,想起女王樂隊那首“演出必須繼續”(The Show Must Go On):

我的心正在破碎

我的妝容開始剝落

但我的笑容仍在

演出必須繼續

必須進行

所以,觀衆哪怕覺得某個梗不那麼巧妙,也不會吝惜掌聲;演出必須繼續,歡笑永遠在場。

第III幕 觀衆

“你能小聲點兒嗎?”

發現喜劇周的最後一天,喜劇演員大老王和小羅的單口拼場演出《大驚小怪》現場。辛迪正隨着很多觀衆一起,爲剛出的一個梗歡笑鼓掌;旁邊一個笑得很矜持的觀衆,突然湊過來說了這麼一句。而她的同伴,竟然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就像她勇敢地制止了什麼不文明行爲。


·《大驚小怪》現場開心的觀衆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辛迪錯愕不已。她自覺沒有笑得太誇張,“巴巴掌”拍得也不算特別響。

“可是,這是一個應該歡笑的現場呀。”她弱弱地回。對方沒有再理會她,但臺上的大老王倒是無意中幫了她的腔,“這場子,有點兒冷啊。”辛迪一下子又笑出了聲。

能痛快地笑出聲,在當代社會的日常生活中,應當算是一種奢侈了。也許正因爲如此,發現喜劇周,以及平時的其他線下演出,才更應該成爲一種“情緒”,愉悅的,興奮的,放肆,純粹的情緒,用來抵禦或忘記其他那些讓人不快的情緒:憂鬱、焦慮……隱忍。

單口喜劇愛好者張倩,看線下演出已經多年。她的一年有自己的“喜劇曆法”,標記着什麼時候去哪裏看各地的演出。發現喜劇周是這曆法中最重要和盛大的節日。每一個劇場,就是張倩的“造夢空間”,她沉浸在一個又一個的巨大夢境裏,忘記外面的世界。

任何藝術作品,最終都需要表達者和接收者共同完成。喜劇之夢,也是由演員與觀衆共同造就的,缺一不可。在《鴿子的芳心》現場頻繁參與互動的設計師茂哥,是入門級的線下喜劇觀衆,他覺得發現喜劇周就像是一場嘉年華,密集觀演就像遊樂場的項目,“巨開心。”

在某個時刻,他想到了電影《馬戲之王》,這些演出以獨立的單元分散在幾個劇場,坊間傳開,人羣聚來。一些演員早就聲名在外,一些則票房慘淡。不過,那些在臺上最真誠刨開自己的,最後都能收穫一片喝彩,臺上臺下都得到了名爲“快樂”的現實解藥。


·無論演出、遊戲還是活動,結束時大家的臉上都帶着笑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茂哥的體驗,和專程從北京趕來的外企職員小墩不謀而合。她是個經常因爲太熱心被誤會爲單立人員工的老觀衆,每年的發現喜劇周,能密集觀看線下優秀的喜劇專場,都讓她覺得無比幸福。所以不善於規劃的她會一秒獲得神奇動力,認真地查看演出安排,提前空出時間,計劃搶票。在喜劇現場,她能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收穫快樂,也能見到那些素未謀面的各地同好,更能獲得“兩耳不聞世間事一心只在縱情笑的短暫休憩”,再帶着喜劇的“魔法能量”賜予的希望,繼續投入生活和工作。

誰說喜劇只是生活的調劑呢?它明明就可以貫穿到日常當中,成爲一種力量。

卡卡,自稱“平平無奇的互聯網運營女工”,快到而立之年的她,2021年看了第一場線下喜劇拼盤,後來發現自己總會在具體的生活場景中想起那些段子,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喜劇周還剩兩天的時候,卡卡在喜劇羣裏發問,“如果週日只看一場,你們推薦哪個啊?”最終在羣友們的熱情推薦下,她買了四場演出的票。回憶整個喜劇周的體驗,她感覺最大的意義是“發現”,發現了很多之前不瞭解的演員,看到了風格各異的個人色彩。那四場演出,每一場都不一樣,每一場都很值得。畢竟,任何快樂都是可貴的,她都沒法割捨。

北京的熱心觀衆薩摩耶,顯然懂得這種可貴。她特地來到成都“擁抱快樂”,住了九天,還總在微信羣裏提醒大家開票信息,演出動態,並把往年喜劇周的周邊贈送給新朋友。喜劇迷們是懂得快樂和放鬆的。薩摩耶覺得這種氛圍彷彿是一場電影,迎面走來的每一個人都會對她微笑,遇到任何困難到會有人幫助她。

她把演出間隙的劇場門口形容成“奧斯卡派對”的盛況,演員和觀衆三五成羣地聊天,暢想未來的計劃,一切都是充滿希望的樣子。她充分理解到大家經常掛在嘴邊,出自著名美國喜劇演員傑夫·羅斯的那句話,“喜劇讓人們相聚。”


·觀衆手捧“喜報”,呼朋引伴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四十多歲的大學教師餃子,也和薩摩耶有同感。她看到朋友圈資深喜劇迷的吆喝,趕上喜劇周的最後幾天,一邊惋惜演出時間有重合沒法場場都去,一邊買了五場演出的十張票,拉着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一同趕往現場。兩人都感慨好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就像和演員一起“對生活豎起一根中指”。

餃子還帶着八歲的兒子咪仔去了武六七的親子專場《玩er一個》,覺得溫暖有愛。那個週六的下午,不好停車,母子倆遲到了十多分鐘。偷偷摸進去的時候,被武六七發現。他立刻拿着抹布過去給兩人大掃除,咪仔第一秒就笑出了聲。餃子覺得舞臺就像武六七自家的客廳,觀衆和他一起享受着流動的愛。“與其說這是一場表演,不如說是他生活的重現,也是幸福本來的模樣。”

在此時的世界,能在真實的場景裏,與一羣人共享這些發自內心的幸福感受,是多麼珍貴。這種珍貴,是喜劇現場讓人上癮的原因之一吧。很多時候,作爲“社會人”的我們,都被要求文明和收斂。喜劇演出,劇場內外,大概是爲數不多所有人都“被期待”盡情快樂的場合了。

所以,被叫“小聲點兒”的那個當下,辛迪委屈極了,後面即使覺得大老王和小羅講得很好笑,喝彩時也會顧及到旁邊這兩位。好在愈發精彩的段子,讓她逐漸忘記了這段插曲,歡笑和掌聲,再度不可抑制地生長壯大。也許她應該對那兩個自始至終都剋制着笑聲的觀衆說:“其實,你們可以大聲一點的。”


·不要剋制自己,不要吝惜你的笑聲和掌聲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第IV幕 擺椅子的人

發現喜劇周的很多場演出結束時,劇場裏會響起這樣一首歌:

單立人,是站在臺上,一人一麥講述着自己故事的演員;也是那些滿頭大汗,默默爲喜劇氛圍貢獻力量的幕後人員。他們的辛勞潤物無聲地融入到劇場的每一處細節當中,隨着演出開始,燈光亮起時隱去;又在演出結束,燈光熄滅時再度凸顯。

“單立人Special”上線時,曾把辛苦的運營者們稱作“擺椅子的人”,也說希望能一直做“爲行業擺椅子的人”。發現喜劇周就像一把很多人共同構建的巨大椅子,整個公司的幕後人員們吭哧吭哧地把它從北京搬到成都,再有本地的志願者與支持者們加入、擺好,讓喜劇迷們在椅子上舒適地相聚、玩耍。

相比被聚光燈眷顧的演員們,他們不是容易被注意到的那一羣,然而屬於喜劇周的情緒,因爲他們,才能完全構建起來。


·所有的物料,都由“擺椅子的人”親手佈置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北京的年輕姑娘琦琦,一直是單立人的忠實觀衆。在去年喜劇周就做了志願者,這次也開開心心地從北京跟過來,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她喜歡這樣一次“狂歡”,把人們從天南海北聚過來,一同記錄一段時間的快樂時光。能爲構建這些痛快與開心貢獻自己的力量,她說自己“內心無比喜悅”,並在後面打上了很多的感嘆號。

年齡35以上的銀行職員黑子,是成都的資深喜劇迷,也在這次喜劇周第一時間報名了志願者。童劇場門口總能看到他,忙着向路過的人們解釋快樂慢寄與陌聲人電話亭的玩法。這些工作看似簡單,其實繁瑣而勞累,黑子憑着對喜劇的一腔愛,喚醒了沉睡很久的“精力怪”屬性,永遠是熱情殷切的樣子。他深切地體察到喜劇周帶來的情緒,感覺看喜劇的觀衆比其他人羣要更快樂,對生活更有熱情。

因爲一直守在劇場,他也直觀感受到幕後工作人員的辛勞。喜劇演出最終的呈現效果和現場的觀看體驗,除了演員本身的作品文本和現場發揮之外,還受到方方面面無形因素的影響,比如燈光和視效,也有觀衆席秩序、入場檢票的體驗,每個環節的保障,共同構成了一場成功的演出。黑子覺得,喜劇演出的最後,應該像影視作品一樣放出超長的幕後人員感謝名單,肯定他們的付出。


· 志願者介紹和推薦發現喜劇周的演出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今年發現喜劇周的最後一場演出,是演員往事的單口專場《率性而活》。主持人寧家宇上臺時,說工作人員們已經在翹首以盼趕緊結束,好放鬆放鬆。很多觀衆對這樣的喜劇盛會戀戀不捨,但也爲這羣“擺椅子的人”高興,她們(根據觀察,似乎大多數是女生)終於能休息一下了。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單立人兒”講述了工作人員視角的演出:演員提前一小時到劇場,在此之前她們會用兩到三天的時間準備,知道這個場地會發生什麼,座位如何排布,上下場在哪,每一道光線照在舞臺什麼位置,以及每個人在每個時刻需要做些什麼。引場音樂響起和舞臺燈亮之前可能是她們最緊張的時候,就像是運動員踩在起跑器上的瞬間。

她也回憶了從前的喜劇周。第一年是2022年,很多觀衆不能趕來北京。第二年,場地選在了大華城市表演藝術中心的一棟樓,小小的空間被喜劇裝置和快樂的情緒填得滿滿當當。第三年,走出北京,來到了成都。對她來說,每一年都是全新的體驗。

繁瑣的工作當中,她和同伴們有爭吵,但也“彼此相愛”。這羣“單立人兒”有自己專屬的喜劇情緒。他們只要好好“擺椅子”,不用遵守職場規則對任何人說任何話,哪怕對方是老闆。

她說這次喜劇周規模大,強度高,對這個小團隊來說是一次巨大的考驗,但大家“摸爬滾打”地辦下來了。累得筋疲力盡的她/他們只隔一天,又圍着篝火載歌載舞了。“這就是我們,這就是單立人。”

《率性而活》演出進行的同時,成都的夜晚帶來一場不小的春雨。觀衆們藉着雨夜抒發失落悵惘的情緒,有人形容說這是“諸神同遊之後的黃昏”。“擺椅子”的人們卻要被迫面對現實:雨夜撤場實在是難上加難。


·雨夜,相聚的人們散去,也會再相聚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在一番折騰順利撤場之後,“單立人兒”小黑,仍然選擇用“感動 ”形容喜劇周帶給她的感受。她看到每個物料展示出來,聽到觀衆們談論着喜劇周的一切;熟悉的面孔聚在新的地方,創作者們在舞臺上發光,又在劇場外玩到一起;志願者們盡心盡力地幫助觀衆也幫助單立人,直到最後一場演出結束。

一夜春雨之後,成都迎來難得的豔陽天,有志願者特地給單立人們發了“日照雪山”的勝景,小黑回想這一切,仍然覺得感動與值得。

V:非爲終章,永不落幕

那晚的雨叫很多人始料未及,有些人徘徊在劇場,也許是被天氣絆住了腳,也許是根本不願離去。有些人展開劇場外隨處可取的“喜極而報”,罩在頭上,衝進雨裏。也有人從撤場人員那裏得到一些演出的廣告板,就這麼一路頂着,回到了家。

喜劇在人們生活中的“避難所”作用,竟在現實中得到奇妙的映照。

石老闆說,發現喜劇周就是要帶給人們一種節日的儀式感,用一個過程把這個種子慢慢埋在心裏,再發芽生長成一種常相伴隨的情緒。臨時當做雨傘的“喜報”與廣告板,成了這種“伴隨”的縮影。這場雨好像讓石老闆理想中的那種“情緒”,更快地生根發芽了。

帶着喜劇給予的力量四散在雨中的人們,也總會因爲喜劇再相聚。他們共同構成了這種情緒,這場宏大的演出。就像惠特曼把生命比作一場震撼人心的戲劇:

“那好戲永不落幕,你或可爲之貢獻一行詩句。”


·喜劇的情緒屬於所有人,這好戲永不落幕 圖源/單立人發現喜劇周

關於「發現喜劇周」,很能寫的何雨珈還寫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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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小都

圖源丨單立人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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