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劉晨光 安震

銀行薪酬一直是外界所關注的重要話題。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截止到4月3日，已有21家A股上市銀行公佈了2023年年報。

以A股21家上市銀行的情況爲例，頭部股份制銀行的人均薪酬排名靠前。就高管層面來說，有13家銀行的高管平均薪酬有所下降。

同時，外界比較關注的追索扣回績效情況被多家銀行提及，其中招商銀行追索扣回績效薪酬總金額4329萬元，排名靠前。

銀行高管帶頭降薪

截至4月3日，已有21家A股上市銀行披露了年報，東方財富Choice數據顯示，從薪酬情況來看，14家銀行人均薪酬有不同程度的上漲，近三年累計漲幅最多的是瑞豐銀行。而平安銀行降幅最爲明顯，三年累計降幅達到15%。

從人均薪酬絕對值來看，中信銀行59.54萬元、浙商銀行58.41萬元、招商銀行58.26萬元分列前三位。其中，中信銀行在2022年漲薪的基礎上，2023年薪酬下調；浙商銀行則是在2022年漲薪基礎上，2023年薪酬基本保持不變；招商銀行薪酬則連續三年下降。

常熟銀行31.63萬元、農業銀行33.57萬元和工商銀行33.92萬元人均薪酬排在末尾，上述三家銀行人均薪酬均保持連續穩步上漲。

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媒體對於銀行員工薪酬統計略有差異。有銀行人士分析，在財務會計覈算中，各家人員薪酬統計口徑有所不同，造成了數據有出入。

值得注意的是，高管帶頭降薪成爲不少銀行的共同選擇。21家銀行中有13家銀行高管薪酬近三年下降。其中，重慶銀行、平安銀行和民生銀行降幅最大，從變動幅度來看，6家銀行高管降薪超過20%，10家銀行高管降薪超過10%。

平安銀行副行長兼首席財務官項有志在業績發佈會上表示，近年來該行在降本增效上做了不少工作。“在過去幾年營收高速增長的情況下，平安銀行也控制了費用，而在收入下降的情況下，更強調節約費用的工作。”

一位銀行總行人士透露，管理費用中，差旅費開支經常會成爲壓降的重點，比如銀行搞信息技術相關改造或系統升級，經常會抽調大量省分行相關處室人員到總行協助工作，這些人出行住宿如果標準不合理，多出的費用開支每年高達上千萬。

一家國有行省分行人士對界面新聞表示，該行管理層近年來也開始強調降本增效，不過在員工薪酬方面，考慮到基層員工面臨的指標任務繁多，人員流動性相對較大，薪酬分配上儘量不降薪，不過具體到每個網點或部門，還是要根據當年或季度業績進行分配。

“降本增效的主要手段是通過自助機等數字化手段，解放人力，讓更多員工把精力集中在效能更高的營銷工作中。”前述人士表示。

另有銀行省分行人力部門負責人表示，不少銀行員工人數下降，除少數員工辭職或裁員，多數銀行員工人數下降的主要原因是近幾年到齡退休人員增加。

多家銀行公佈追索扣回績效情況

界面新聞記者留意到，從今年已經發布的銀行年報來看，追索扣回績效已經在多家銀行的年報中有所提及，其中還有多家直接公佈了相關數據。

如工商銀行在年報中表示，該行高級管理人員和對風險有重要影響崗位的員工績效薪酬實行延期支付及追索扣回機制，促進風險與激勵相平衡。報告期內，該行按照相關辦法對因違規違紀行爲或出現職責內風險損失超常暴露等情形受到紀律處分或其他處理的員工，均進行了相應績效薪酬的扣減、止付或追索。

如招商銀行在員工薪酬政策及培訓部分指出，根據《招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高級管理人員薪酬管理辦法》爲執行董事、監事長和其他高級管理人員提供報酬，其薪酬由基本薪酬和績效薪酬構成，並按監管要求執行延期支付，同時，建立了績效薪酬追索扣回制度。

2023年，該行根據監管要求及經營管理需要，建立了薪酬延期支付和績效薪酬追索扣回相關機制。報告期內，執行績效薪酬追索扣回的員工4415人，追索扣回績效薪酬總金額4329萬元。

中國銀行在年報中表示，該行每年嚴格按照監管要求和上述制度實施績效薪酬追索扣回，並向董事會報告具體執行情況，2023年共計對2059人次執行追索扣回，金額合計2275萬元。

天津銀行在年報中指出，按照激勵與約束相結合、量力而行和協調可持續的原則，根據風險管理需要，該行實行對風險有重要影響崗位人員績效薪酬的延期支付和追索扣回制度。績效薪酬延期支付比例不低於年度 績效薪酬總額的40%，延期支付週期爲三年，符合監管要求；績效薪酬追索扣回包括追回已支付的績效薪酬和止付未支付的績效薪酬。報告期內，該行績效薪酬延期支付金額人民幣16617萬元，追索扣回金額人民幣174萬元。

威海銀行在年報中指出，該行明確對高級管理人員及對風險有重要影響崗位上的員工績效薪酬實行延期支付。在規定期限內出現風險造成損失的，根據責任認定情況，確定有關責任人績效薪酬追索扣回金額；如在規定期限內有關責任人職責內的風險損失超常暴露，該行有權將相應期限內已發放的績效薪酬全部追回，並止付所有未支付部分。威海銀行指出，報告期內，根據業務風險情況，該行績效薪酬追索扣回27.28萬元。

爲何追索扣回績效薪酬會被多家銀行所提及？這是否已經成爲一種趨勢？

素喜智研高級研究員蘇筱芮接受界面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多家銀行2023年追索扣回績效薪酬一方面是爲了充分響應監管精神，體現出銀行對薪酬管理制度不斷完善的舉措；另一方面也旨在督促銀行相關人員不斷精進業務水平，個別銀行“反向討薪”金額增加背後反映出這一機制確實已逐步常態化並有進一步強化的趨勢，目前市場公開披露的僅僅是部分銀行的動作，實際上經過近幾年的持續發展，績效薪酬追索扣回相關制度的制定以及執行在銀行內部已經相當普遍。

蘇筱芮坦言，追索扣回績效薪酬對銀行來說能夠完善薪酬制度，如果追索金額較大的，甚至有可能對財報業績產生重要影響，但對於員工來說，需要關注績效薪酬的追溯依據，日常也需要做好個人資金的規劃，避免在被追薪時陷入被動。

從上述層面看，銀行在制定和實施“追薪”規則的過程中需要用清晰的條款進行表述，給到銀行相關人員以明確的預期，對於一些突出情形可藉助本行或他行重點案例的形式向銀行相關人員提供專項培訓，幫助其加強理解，並以此爲鑑，進一步提升業務水平。

招聯首席研究員董希淼向界面新聞記者表示，建立績效薪酬追索扣回機制，是監管部門提出的明確要求。如銀保監會2021年1月，就發出《關於建立完善銀行保險機構績效薪酬追索扣回機制指導意見的通知》。

該文件指出，爲了健全績效薪酬激勵約束機制，充分發揮績效薪酬在銀行保險機構經營管理中的導向作用，銀行保險機構應當按規定建立並完善績效薪酬追索扣回機制，健全勞動合同、薪酬管理、績效考覈等管理制度，確保薪酬激勵與風險調整後的業績相匹配，防範激進經營行爲和違法違規行爲，不斷促進銀行保險機構穩健經營和可持續發展。

董希淼認爲，實施績效薪酬延期支付和追索扣回制度，是金融監管部門的明確要求，也是銀行業、保險業一項常態化措施。隨着銀行加強相關信息披露，公衆對績效薪酬延期支付和追索扣回制度有了更多的認識和了解，但仍然存在不少誤解。

“比如，有觀點認爲這是銀行在利潤增速下降的情況下，爲了增加利潤而採取的措施。這是完全錯誤的。事實上，追索扣回的績效薪酬在銀行員工薪酬中佔比極低，對利潤的影響微乎其微。”他表示。

在董希淼看來，整體而言，銀行員工尤其是高管的薪酬體系應與其審慎性風險承擔行爲有效掛鉤。因此，應將績效薪酬的延期支付比例與業務的風險持續時期相匹配，提高合規類指標和風險類指標在“三會一層”及其成員履職和績效考評指標中的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