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此次提到,自本輪全球通脹飆升以來,大多數經濟體的總體通脹率在2023年底首次接近疫情前(2017~2019年)水平。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最新的2024年4月《世界經濟展望報告》(WEO)中預計,2024~2025年期間,全球經濟均將繼續以與2023年相同的速度(3.2%)增長,全球總體通脹和核心通脹將穩步下降。

在最新展望中,無論是對全球經濟增速預期,還是對全球通脹預期,IMF都提到了“分化”(divergence)。

IMF此次對2024年全球經濟增速的預期比2024年1月WEO調高了0.1個百分點,比去年10月WEO調高了0.3個百分點,其中對一些主要經濟體增速進行了調整,比如進一步調高了對美國的預測,但同時適度調降了其他幾個主要經濟體的預測。IMF此次對全球通脹前景的預期與去年10月WEO大致相似,發達經濟體通脹預期的下調,被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預期的上調所抵消。

這一基線預測是基於對全球大宗商品價格、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一系列預測作出的。對於大宗商品價格,IMF預計2024年燃料商品價格將平均下跌9.7%,其中油價將下跌約2.5%。

在貨幣政策方面,IMF稱,隨着通脹預計將繼續朝着目標下降,長期通脹預期保持不變,主要發達經濟體央行預計將在2024年下半年開始降息。

在財政政策方面,IMF預計發達經濟體政府將在2024年收緊財政政策,在2025~2026年減緩收緊程度。預計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2024年的財政立場將大致中性,2025年則將收緊。

IMF對全球中期經濟增長(2029)年的最新預測爲3.1%,仍處於幾十年來最低水平,低於疫情前(2020年1月WEO)的3.6%、全球金融危機前(2008年4月WEO)的4.9%,也低於歷史(2000~2009年)平均3.8%的實際經濟增長率。

“我們現在最擔心的是地緣政治衝擊,包括加沙地帶和俄烏衝突,恐動搖商品價格,從而對低收入國家造成嚴重打擊。”IMF研究部世界經濟主管丹尼爾·利(Daniel Leigh)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專訪時表示,持續的通貨膨脹也是風險之一,近期美國的經濟數據高於預期,若這意味着利率將在更長時間內處於高位,將再次影響經濟增長,並對新興市場的借貸成本產生負面影響。

“當然,經濟增速也可能高於預期。鑑於2024年是選舉大年,若各國政府(履行選舉承諾)在選後增加開支,將有利於短期增長前景。誠然,鑑於全球債務持續上升,這些短期刺激也可能帶來問題。”利補充道,“總體而言,與6個月前相比,我們的風險評估更爲平衡。”

在通脹方面,IMF此次提到,自本輪全球通脹飆升以來,總體通脹率在2023年底首次接近疫情前(2017~2019年)水平。儘管如此,但IMF強調,大多數經濟體的通脹尚未達到目標。

經濟增速富有彈性但分化

IMF預計,發達經濟體的整體增長率將從2023年的1.6%上升到2024年的1.7%和2025年的1.8%。與2024年1月WEO相比,2024年的預測被上調了0.2個百分點,2025年保持不變。IMF稱,對2024年的上調反映了對美國增長的修正,對2025年維持預測不變也是因爲對美國經濟增速預期的上調大致抵消了對歐元區預期的下調。

具體而言,IMF將美國經濟2024年增速預期較1月WEO大幅上調0.6個百分點至2.7%。IMF解釋稱,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2023年第四季度美國強於預期的增長帶來的統計結轉效應。同時,一些強勁的經濟勢頭預計將持續到2024年。而此後,由於逐步的財政緊縮和勞動力市場的疲軟減緩總需求,2025年將放緩至1.9%。

IMF預計歐元區的增長率將從2023年0.4%恢復到2024年的0.8%和2025年的1.5%。2023年歐元區的低增速主要源於烏克蘭危機給經濟帶來的風險相對較高。隨着能源價格衝擊的影響消退,歐洲通脹的下降支持了實際收入的增長,更強勁的家庭消費預計將推動歐洲經濟復甦。

在其他發達經濟體中,隨着高能源價格的滯後負面影響減弱,英國的增長預計將從2023年的0.1%上升到2024年的0.5%,隨後在2025年升至1.5%。去通脹化使英國的金融狀況得以緩解,家庭實際收入得以恢復。在日本,由於支持2023年增長的一次性因素的消退,包括入境旅遊業的激增,IMF預計日本的經濟增速將從2023年的1.9%放緩至2024年的0.9%和2025年的1%。

IMF預計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2024年和2025年的整體增長率將穩定在4.2%,新興和發展中亞洲經濟體的增長放緩會被中東和中亞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經濟體的增長所抵消。隨着近期增長的一些限制因素緩解,IMF預計低收入發展中國家將逐步實現增長,從2023年的4.0%增長到2024年的4.7%和2025年的5.2%。但亞洲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增長率預計將從2023年的5.6%降至2024年的5.2%和2025年的4.9%。

增速同樣將下降的還有歐洲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這一羣體2023年的增長率爲3.2%,IMF預計其今明兩年的增速將放緩至3.1%和2.8%。不過,這一預期比1月WEO仍分別上調了0.5個百分點和0.3個百分點。此外,IMF稱,歐洲新興經濟體的放緩反映出,隨着高投資和強勁的私人消費(在勞動力市場緊張的情況下由工資增長支撐)的利好消退,俄羅斯的增長率預計將從2024年的3.2%下降到2025年的1.8%。

IMF預計中東和中亞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增長率將從2023年的2.0%上升到2024年的2.8%和2025年的4.2%,但2024年的增速預期比1月WEO小幅下調了0.1個百分點。這主要反映了在石油收入預期將下降的情況下,IMF對伊朗2024年增速預測的下調。

人工智能影響

IMF強調稱,自2023年10月以來,全球經濟的風險因素已經緩解,使得圍繞基線預測的上行風險和下行風險基本平衡。而2023年4月和10月WEO時,全球經濟下行風險還較爲顯著。

在下行風險中,IMF提到了地區衝突導致新一輪大宗商品價格飆升的風險。IMF分析稱,巴以衝突可能會進一步升級到更廣泛的地區。紅海持續的襲擊和俄烏持續的危機有可能產生對全球復甦不利的額外供應衝擊,糧食、能源和運輸成本都將飆升。進一步的地緣政治緊張局勢——包括烏克蘭危機升級——也可能限制食品、燃料和化肥的跨境流動,造成額外的價格波動,破壞商業和消費者情緒。雖然IMF提到的烏克蘭危機升級尚未出現,但上週末,中東局勢緊張,市場最擔心的伊朗捲入衝突。

IMF認爲,這種地緣政治衝擊可能會使進行的去通脹進程複雜化,並推遲全球央行放鬆政策,對全球經濟增長產生負面影響。這種不利的供應衝擊可能對各國產生不對稱影響,對糧食和能源在家庭支出中佔很大份額的低收入國家的影響尤其嚴重。

而在上行風險中,IMF提到了人工智能(AI)提高生產力。IMF稱,AI的最新進展,特別是大型語言模型(LLM)和生成式AI轉換的出現,標誌着技術在幾個認知領域超越人類的能力發生了飛躍。在短期內,AI發展的推進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促進投資,企業會分配更多資源來集成創新工具和改進生產流程。從中期來看,AI可以提高工人的生產力和收入,促進經濟增長,但也會導致工作崗位流失和不平等。

IMF預計,發達經濟體將比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更快地從AI發展中受益,因爲前者在就業結構中更偏向認知密集型。具體而言,AI會影響發達經濟體中60%的工人,其中約一半會實現更高生產力和收入。AI還會影響40%新興經濟體和26%低收入經濟體的工作崗位,這意味着AI對這兩類經濟體近期勞動力市場的影響較小,工人生產力提高的空間也較小。

全球通脹後續下降速度分化

2023年最後一個季度,發達經濟體和新興市場經濟體的整體通脹率分別爲2.3%和9.9%,均低於2022年第二季度9.5%的峯值和2022年第一季度13.7%的峯值。隨着全球總體通脹在此前飆升後首次接近疫情前水平,IMF預計全球總體通脹率將從2023年的年均6.8%進一步降至2024年的5.9%和2025年的4.5%。

IMF預計發達經濟體的通脹率將先於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下降,即在2024年進一步下降2個百分點,並更快恢復到接近疫情前平均水平,2025年通脹率平均爲2.0%。大約一年後,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預計也將恢復到接近5.0%的疫情前平均水平。

不僅是發達經濟體和新興市場經濟體,各細分區域的通脹下降速度也存在巨大分歧,從亞洲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的2.4%到歐洲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市場的18.8%不等。

對於美國通脹,利告訴記者,自2022年6月攀升至9%以來,美國通脹持續穩步下降。現在的問題是,過去的6個月間通脹一直穩定在3%以上,這是由於宏觀經濟非常強勁,(以就業市場爲例)每個失業者對應1.4個職位空缺,遠高於疫情前水平。IMF預測,美國通脹將在2025年迴歸到美聯儲的目標。

2024年全球通脹的預期下降主要源於全球核心通脹的更廣泛下降。IMF預計,2024年全球核心通脹率將下降1.2個百分點,而2023年僅下降0.2個百分點。其中,發達經濟體的核心通脹下降速度同樣快於新興經濟體。核心通脹下降的驅動因素也因國家而異,但基本面主要包括仍然緊縮的貨幣政策的影響、勞動力市場的相對疲軟,以及稍早物價(尤其是能源價格)下降帶來的傳遞效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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