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六盤水日報

□張豔琴

我的母親曾是一個做小攤生意的人,她主要賣糖水和涼粉。

因爲附近週日趕集,每到星期六這天,母親很忙,從早上要一直忙到晚上十一二點,她要爲第二天的小攤生意做準備。

做涼粉可以說是個複雜的工程,比做豆腐還複雜。我們小時候喫的涼粉以一種叫苦蕎的農作物爲原材料,首先就是選蕎,苦蕎裏有雜物,用一個圓形的竹篩子,把渣子和壞的苦蕎籽及好的苦蕎精選出來。接下來就是炒苦蕎,把苦蕎炒幹,這樣做是爲了打磨的時候方便。再接下來就是打蕎,寨子裏只有一戶較富裕的人家纔有打磨機。母親還沒有把蕎炒好,就讓我去排隊,時間去晚了,就打不上,第二天也沒法擺攤。打完蕎就要洗蕎,把蕎殼洗去。洗完就是揉蕎,把去掉殼的蕎麪放在一個乾淨的編織袋裏揉,揉至蕎麪沒有水分,那些揉出來的漿水就是做涼粉用的東西。

再接着就是煮攪,把漿水倒進一個鐵鍋,加入石膏,一直不停地攪,這個過程很關鍵,同時也很費時間,全程只能小火,要一直不停地攪動,不能有半點大意,稍不注意,就可能全盤皆輸。母親在這過程中很嚴肅,全神貫注,她不准我在火周圍,也不准我說半句話,否則就會影響她,把粉給攪壞了。過了幾個鐘頭,聽見母親叫我了,我就知道粉煮攪完了,她把粉放在櫃子上,怕我碰到。待粉完全冷卻下來,固定成型,涼粉就做好了。

做完涼粉,母親並不能稍作休息,她還要製做拌涼粉的調料,這些調料除了油鹽醬醋之外,還有切成細段的蔥、姜水、蒜水、酸菜、酥豆等。要把這些調料準備好,放在不同的透明罐子裏。做完這些工作,已是晚上十一二點了,母親只能草草收拾一下去睡覺。第二天早上五點又得起牀,因爲要早起選個擺攤的好位置。

在擺攤這天,母親會換上她平時捨不得穿的衣服,收拾得乾乾淨淨,像要去喫酒席一樣。我很盼望跟母親去擺攤,但是她很少允許,因爲我總是看着髒兮兮的,母親怕我去了“影響”她做生意。在家玩得實在無聊,我就會去找母親,她看着我來,就催着我回家,說回來就給我做好喫的,或者給我一毛錢的“巨”款,讓我去消費,買我想買的東西,我才離開攤子。母親做的涼粉,只有在收攤後,如果有剩餘的,我才能喫上。她做的涼粉軟韌滑爽,口感適中,是我這輩子喫過最好喫的涼粉。

如今再也喫不到母親做的涼粉了,但母親做涼粉的過程,至今仍在我的腦海裏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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