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黃石日報

春雨敲窗,倚枕讀閒書。“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易安的詞挺應景。

一直以來,我讀書的內容比較窄,喜歡讀古詩詞和一些古人典籍,小說也在閱讀之列。這紛擾繁雜的人世間,能讓人忘卻時間的事情,大概不多,讀書,算得一件。記得小時候,我二哥總是以各種書籍爲誘餌,讓我爲他捶背,扇扇子,撓癢癢,爲了看一本書,我會爲他不遺餘力地捶背撓癢癢,口裏還要數着次數,一百下爲限,一本書便到手了,然後便是我如飢似渴地讀書。夏天爲他扇扇子,儘管我也熱,可想到書的誘惑,熱也不覺了。那時候,我讀了很多古典小說,四大名著讀過,《封神演義》讀過,夜讀《聊齋》因害怕書中的妖魔鬼怪,抖抖索索躲在被子裏用手電照着讀。那些愉悅的時光,隨着年齡的增長深深地留在記憶中,歷久彌新。工作之後我有文章見諸報刊,二哥還大言不慚地說:“還不是我培養了你!那些書沒有白看吧。”是啊,我真該感謝他在我並不絢麗多彩的童年,抹下了一筆重彩。感謝有二哥,爲我孤獨的童年點亮一方天空,感謝有書,爲我幽閉的心靈架起一道彩虹!

書中的世界,書裏的生活,書中的思想,打開了一個鄉村女孩的內心世界。在當時那個閉塞的鄉村,在那個女孩不受重視的環境裏,是書籍,讓我的心靈不再貧瘠,靈魂不再孤單,更激發了我走出鄉村的願望。當我經濟獨立的時候,買書看書是我工作之餘的最大樂趣。那時候小城有家“文雋書屋”,我在閒暇之餘,總在書店裏流連,慢慢地看,老闆從來都是悅色以待。那時剛參加工作,工資不高,喫穿用度都要精打細算,看到好書就挪不開步。有次在書屋看到《芥子園畫譜》和《張愛玲文集》,毫不猶豫地準備買下來,可預算不夠,老闆大手一揮,豪氣地說:“先拿走,有錢了就付款,你是我的老顧客,愛讀書的人我很相信!”當時的我,真的很感動,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無需言語,因爲書籍,讓一個做書生意的人肯定我的人品,這也是讀書帶給我的意外收穫。

讀清人張潮的《幽夢影》:“讀經宜冬,其神專也。讀史宜夏,其時久也。讀諸子宜秋,其致別也。讀諸集宜春,其機暢也。”在張潮看來,讀書之事也要與四季相呼相應,不同的季節,捧讀不同的書籍,也許纔能有更深的感受和體會。這是古人讀書的愜意。於我而言,有那麼一段讀書時光是經歷生死的病中日子。去年3月,我因肺癌術後在家養病,病中日月長,放化療的痛苦無法排解,我是讀着林語堂的《蘇東坡傳》和餘華的《活着》熬過那段時光的千般苦痛。在書中與曠達的東坡先生相遇,文字一點點包紮我的傷口。東坡先生命運多舛,卻寫下“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的文字,我又有什麼理由在憂傷中無法自拔;福貴雖是小說中虛構的人物,與他相比,我又何其幸運,有那麼關愛我的親人和朋友,鼓勵我走出人生的陰霾。是書籍,讓我與生活和解;是書籍,借文字構築起我的精神世界裏對生命之渴望,對未來之憧憬。

明薛瑄《讀書錄》有云:“外物之味,久則可厭;讀書之味,愈久愈深,而不知厭也。”說白了,讀書事,乃一生事,心靈在文字裏,可上春山,可遊碧海,有詩意也有遠方。

風拂過,花香清幽。厚厚的《宋詩鑑賞辭典》在手邊。翻到葉採的《暮春即事》霎時明媚了眼睛:“雙雙瓦雀行書案,點點楊花入硯池。閒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幾多時。”春天,正是讀書天!讀書的人,總是擁抱着春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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