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夏红波

生于垫江长于垫江,从小就吃妈妈做的石磨豆花长大,对石磨豆花特别钟爱。长大后走了很多地方,虽然其他地方也有豆花卖,但吃后始终没有垫江的石磨豆花对味。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用石磨磨出来的豆花。在乡下只有下雨天或者有什么节日抑或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来临,家人才会磨豆花。因为在那个年代,生活都还没有脱离温饱,吃肉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改善生活的方式就是磨豆花了。

而要吃到豆花还要有耐心,因为石磨豆花,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在做的时候特别讲究。首先是选豆,要挑选饱满无霉变的黄豆,其次是用清水洗净后,再用井水来浸泡,浸泡到黄豆变成比原来的一倍大就可以了。然后是用石磨把黄豆磨细,在磨的过程中水豆的比例是2:1,只有这样磨出来的豆浆才细腻。推磨是件力气活,也是技术活。小时候看见父亲推磨,看他气定神闲自如匀速地推着磨盘子不停地转,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激动,也要推磨,双手搭上磨棍,便狠起用力,将石磨推得飞快,想将黄豆早点磨完,可是没有两下就累得手臂酸痛没有力气了,还有次闹笑话居然把磨推反了,磨不吞料。在一旁添磨的母亲总是边笑话我,边教导我不要搭“冲冲力”(蛮力),使力时要均匀,要不快不慢的,不然后面怎么推,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看着站在石磨一旁添磨的母亲,随着石磨的转动,手臂时伸时缩,总是能很准确地把手上勺里的黄豆放在磨眼里,图新鲜我也要试试。可是我眼看磨眼要转到我站的位置,不是手还没有伸到磨眼,就是才把黄豆添进磨眼,手还没有撤回转动磨钩就碰到了我的手臂。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可是父亲手上并没有停,这时母亲就说快添,都推空磨了,然后拿过我手中的勺,她又继续添。并说推空磨会加速石磨磨齿的损耗,要爱惜,全家人都还要靠它呢!

随着磨盘的转动,豆浆绕着磨槽流入桶中,再用滤帕过滤,将浆和豆渣分开,把滤好的浆倒入锅中,然后烧火煮。这时一般我都是坐在灶前烧火,然后烧海椒(有青椒则烧青椒,没有就烧干海椒),烧好后放在砂钵,和着花椒、大蒜、炒熟的黄豆等舂成像糍粑一样有黏性且香的海椒,再淋上烧熟的菜油就变成了糍粑海椒。母亲则是在灶后忙碌准备其他的菜。在把豆浆倒入锅中的时候,还要把一双筷子按照十字架的样子放在锅中,而且从豆浆倒入锅中到豆腐出来这段时间是不能乱说话的,为了防止我们说错话,母亲一般都是不准我们讲话。问为什么,原来则是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放筷子是让家里已故的老人回家吃豆花,说话就是怕惊扰到它们,让豆花减产。等到锅中的豆浆烧开了没有了泡沫,就可以熄火了。然后再将胆巴拿出来,加上点锅里的豆浆兑成胆水,把胆水均匀地倒在锅中,直到豆浆的水变清,变黄亮就可以了,这时豆花就做好了。在往锅中加入胆水的时候也是技术含量特别高的活,胆水的多少直接影响豆花的口感,过少则太嫩,筷子夹不起,过多则太老。

豆花做好后,把锅里的那双筷子拿起来,然后用土巴碗一碗一碗盛起来,端出去让客人蘸着烧制的糍粑海椒吃。那时我总是要吃一大碗豆花,再喝一碗窖水。每次我看见母亲吃的都和我们不一样,她吃的是舀剩后锅里的豆腐锅巴,母亲总说那个好吃,我嚷着要吃,母亲总会说小孩子吃了脸皮厚,不让我吃。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是母亲深沉的爱。

随着改革的春风吹拂,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想吃豆花也越来越容易,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做。不想自己动手也可以吃到,到外面的食店说声来碗豆花,马上就可以饱口福了。现在垫江的石磨豆花店,都在店的角落安有石磨,豆花都是用石磨现磨出来的。吃起有小时候妈妈做的那种味道,于是早饭吃豆花便是固定的内容了。走到外地虽然有些地方也有豆花卖,但因为是机器磨出来的,要么像豆腐脑,要么像吃豆腐,找不到豆花的感觉,吃后感觉那豆花始终没有垫江的石磨豆花香!

都说垫江因为太平牡丹而称为丹乡,我觉得“丹乡”之名应该还因为我们垫江的石磨豆花,不信你看那一碗碗冒着热气,洁白鲜嫩,宛如凝脂的垫江石磨豆花,是否像一朵朵盛开的白牡丹呢?如此漂亮的美食让人不忍下筷,吃在嘴里清香怡人让人不舍咽下,这样质朴的美食真叫人一吃就难忘。朋友来垫江时,我请你吃石磨豆花。

(作者系重庆市垫江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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