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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源犧尊》之謎

2004年，爲了紀念中法建交40週年，中法兩國舉辦了中法文化交流年一系列活動。在這次文化交流活動中有一項重要的內容，就是上海博物館和法國吉美博物館進行文物精品的互換展覽。上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在法國巴黎一登場，立刻迎來一片讚美聲，這件國寶就是渾源犧尊。“尊”是古代專門用來盛酒的器具，“犧”是古人用來祭祀的純色牲口，因爲這個尊的外形就是形象及其逼真的一頭牛，且出土於陝西省渾源縣，所以被命名爲“渾源犧尊”。渾源犧尊的頸部、背部和臀部分別有3個圓洞，這3個洞彼此相通，中間可以盛酒，兩邊可以注入熱水，集盛酒和溫酒於一體，是迄今爲止出土的青銅器中唯一具有這類功能的文物。

渾源犧尊出土於1923年，那一年正月十五剛過，渾源縣李峪村的村民高鳳章帶着他的3個兒子，給自家的地上糞。高家的地在一個山坡上，這個山坡曾經有過一座五穀廟，因此當地村民稱這個山坡叫“廟坡”。高鳳章的3個兒子在山坡上玩，大兒子見一隻鳥飛進了山坡上的一個深坑裏，就跳到坑裏想抓這隻鳥。跳到坑裏之後，他發現幾塊木板，便將木板拽出，還帶出一個發光的金圈和幾個綠鏽斑斑的箭頭。高鳳章見到這些寶貝，讓兒子回家拿了钁頭和鐵鍬，開始刨挖，不一會果真挖出一些青銅器和金器。高鳳章父子四人撿了一些大型青銅器揹回家，掩埋起來，然後高鳳章就叫大兒子去告訴村裏高家的親戚，廟坡發現寶貝了。因爲高鳳章心裏很清楚，這件事情早晚會被人知道，官府遲早會找上門，甚至還可能驚動土匪。挖寶的人如果多起來，就會轉移大家對他們家的注意。很快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李峪村都知道了。全村上下除了老人和孩子，都上山去挖寶貝，不久，外村村民也來參與挖寶。瘋狂搶挖寶物的狀態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據當事人回憶，損壞的寶貝要比挖出的寶貝多的多。

李峪村發現青銅器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官府，渾源縣縣長謝恩承聽到消息之後，立刻命令縣衙的警察到各村去，收繳村民手中的青銅器。渾源縣政府從村民們手中收集了一批寶物之後，謝恩承想要拍賣36件青銅器，號稱拍賣所得款項用於本縣的教育、農業和經濟發展。其實謝恩承早就和法國古董商瓦涅克私下裏達成交易，瓦涅克以5萬大洋把這批國寶買斷了。

瓦涅克將之前自己在李峪村收購的20多件青銅器偷運出國，然後在巴黎出手。之後，他又急忙趕回渾源縣，到縣政府去提貨。當瓦涅克打開箱子一看，這些青銅器都是贗品。瓦涅克來到北京，把謝恩承告上法庭。這官司打了很久，最終還是以瓦涅克失敗結束。因爲這場官司驚動了山西省省長閻錫山，閻錫山一味地偏袒被告一方。在閻錫山的干預之下，這個案子最終不了了之。

謝恩承雖然贏了官司，這破青銅器卻落在了渾源縣鄉紳田應昌的名下。田氏家族在渾源縣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在清代出了幾任高官。到了民國時期，出了一個風雲人物叫田應璜，田應璜跟閻錫山、吳佩孚、張作霖交往深厚，而田應璜正是田應昌的親哥哥。1927年，田應昌病故。不就，田應璜也在北京去世了，於是謝恩承又把這批青銅器拿出來公開拍賣，引來了北京和德國的古董商。此時，渾源縣的中學生罷課，反對謝恩承出賣國寶的行爲。閻錫山再度出面干預，責成山西省政府下令這批古董不許出售，這批國寶終於保住了。

1932年，北平的古董商盧豐年花了29萬大洋，把這批青銅器全部買斷，盧豐年把青銅器先祕密的收藏在北平城，想找機會一次性偷運出國，發一筆橫財。5年後，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全面侵華，盧豐年走私的途徑斷了，所以只好將這批古董暫時收藏起來。從那時到抗戰勝利，盧豐年手中的這批青銅器，已經陸陸續續出售了三分之二，只剩下12件。

抗戰勝利後，南京政府忙於打仗，疏於對文物的管理。盧豐年覺得機會到了，於是決定鋌而走險，把這12件青銅器一次性偷運出國。他委託上海一家叫雪耕齋的古董店，將這批文物偷運去美國。這家古董店的老闆叫張雪耕，他的手上也有一批珍貴的文物，他就想借着盧豐年的走私途徑，將他的文物一起偷運出口。張雪耕把這批文物集中裝在17個箱子裏面，上面貼上仿古品的標籤。

1948年9月，一艘英國商船停泊在上海外灘海關碼頭上，準備離開黃浦江去美國紐約，張雪耕的17箱文物就在這艘船上。就在這艘船準備起航時，幾個上海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突然出現在海關碼頭，對海關工作人員說，奉市長的命令，對張雪耕名下的17箱仿古品進行重新查驗。海關和上海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對這批貨進行查驗之後發現，這17箱貨中的340件“仿古品”，只有3件是仿古品，其他的都是珍貴的文物，其中就包括渾源犧尊和11件渾源縣出土的青銅器，海關將這批貨扣押了。

張雪耕想不通，這批貨在盧豐年手裏放了15年都沒事，怎麼一到上海就出事了呢？當這批貨剛剛從北京運到上海的時候，地下黨就得到了這個情報，立刻透露給上海的媒體，上海的媒體立刻把這個消息公之於衆，將這次文物走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導致這批文物的重新查驗。1949年5月，上海解放了，軍管會立刻將這批文物扣押。這批古董就由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妥善保管。

1952年，上海博物館成立，這批珍貴的文物就交由上海博物館珍藏。現在，渾源犧尊已經成爲了上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