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大地:泃河平谷母親河

金海湖水天一色

京津冀交匯處,京東平谷有河有湖。其中一條河是泃(jū)河,一個湖是金海湖。

泃河,古爲泃水,何以得名,何時得名,已不可知。只知“泃”字別無他意,當是先人專爲此而造了。平谷境內河流大小二十餘條,泃河是最大一條,常說泃洳二河映帶左右,洳河其實只是一支流而已。泃河自遠古流來,滋潤着這片土地,世代養育着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平谷人。泃河,無疑是平谷的母親河。

我曾不止一次踏察,泃河是怎樣涓涓地發源於燕山深處,又怎樣匯納百川地流經平谷,最終滔滔滾滾地流注渤海。千百年來,泃河應該是水運繁忙,不僅有軍事運徵供給,更有民用貨物運輸,如北邊核桃、栗子等乾果山貨運往天津,而煤油、鹽、鹼等生活必需從天津運來,由此再轉運承德等地。攝於上世紀三十年代寺渠碼頭的一張舊照,船隻衆多,桅杆林立,可見過去水運之一斑。訪談沿岸老人,說最大船載貨可達兩萬斤,且自豪地告訴我當年他們有人還撐過船呢。

泃河可以水運,可以灌溉,可以盡爲人所用。而一旦天瀉驟雨,滿山滿谷流水一股腦湧至泃河,就會一下漫過河牀,形成不可以掌控的水害。志書中元明清均有大水的記載。記得馬坊鎮東店村東舊有三官廟,廟東就是泃河,村裏傳有“三官廟脊上掛苲草”之說。苲草本爲一種水草,水中生長之物,竟掛在了大廟脊上,正說明那年泃河發水,一直淹到岸上的廟頂。離此不遠的小屯村后街西頭,有座一間大的小廟,廟前後各有兩棵一摟多粗的大槐樹,廟北即泃河。五十年代初發水,連廟帶樹一塊兒沖走。眼瞅着大槐樹在河裏翻滾,沒人敢撈。小廟的位置,現已爲泃河河道中央了。1958年夏大雨連天,泃河兩岸一二里寬汪洋一片,大水房檐高,岸上人一時沒地方跑,就跑到了房頂上。

泃河雖不像過去的黃河那樣“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但也是無數次地恣意氾濫。新中國成立後,平谷人民心底共同發出一個呼喚:一定要根治泃河!就在1959年10月,泃河流經的海子村那道窄窄的山口,北京水利設計者揮筆成圖,萬千平谷兒女便聚集於此,以簡陋的鍁鎬等工具,挖黃土,刨砂料,再以獨輪車雙輪車以至創造性地發明四輪車六輪車推運。歷時七八個月,兩山間愣是奇蹟般地橫亙起一道巍然大壩,攔住了肆虐千百年的洪水!

當我如今尋找到這些當年的英俊青年,他們談起以往的困苦,談起以往的艱辛,談起以往的快樂與幸福,還一再慨嘆:那道大壩是窩窩頭堆起來的,是平谷兒女的汗水與希望築起來的!無論如何,平谷人民用雙手奮力一挽,就在滔滔泃河上挽了一個結,因坐落海子村旁,故稱海子水庫了。又經續建、擴建,總庫容達一億多立方米,終於成爲北京地區繼密雲水庫、官廳水庫之後的又一座大型水庫。古老的泃河從此不再恣意不再瘋狂,而是捋順條邊地依照人們的意願,讓啥時候流就啥時候流,讓流向哪裏就流向哪裏,去灌溉,去發電,去盡情地做有益於人民的事。而當初爲了修建水庫,庫區裏的人們也是舍小家爲大家,灑一把熱淚,毅然告別世代居住的老屋,搬遷到了庫外,甚至投親靠友遠走他鄉。

時光如水,奔流至今。隨着改革開放,社會發展,曾經的海子水庫,因平谷盛產黃金,且北部就是巍巍大金山,故改名金海湖,成爲京東風景名勝。一湖碧水,映襯得水天一色,纖塵不染。天無絲毫風跡,終因浩瀚,湖面也微波盪漾,太陽下波光粼粼。我乘船緩緩駛向湖心,船在微波中慢慢盪出一道波痕,隨後幽幽擴散成一抖開的扇面。時值暑夏,可湖水生涼,也就無須搖這淋漓水扇了。想當年亞運會水上項目在此舉行,擂鼓吶喊聲中,亞運健兒劈波斬浪,爭金奪銀,何等英豪!明年世界休閒大會亦在這裏舉行,不同膚色、不同語言、不同國度、不同地域的世界賓客雲集於此,又將是一番什麼景象呢?我一時想象不盡。船行湖中,眼看山窮水盡,可船頭一轉,待過得山來,便又豁然開朗了。這道山橫陳湖心,據方誌記載,清康熙年間平谷發生大地震,竟把半座山咣噹當震將下去,才形成現在東半山峭壁,岩石崢嶸,如刀削斧斫,數個山峯形如鋸齒;而西半山緩緩,松柏蒼翠。山上一亭,人道半山亭。舉目暢望,才覺金海湖四周皆山,而山外依然是山。東南影影綽綽一塔高矗山巔,擎舉古塔的是盤山。東面及北面呢,層巒疊嶂,明代萬里長城蜿蜒其間,留一座將軍石關守護到今天。而莽莽蒼蒼遠入雲霄的,不是別的,正是赫赫燕山主峯!園林建造注重借景,這裏就把名山勝景巧妙地借到湖中來了。望着這一切,想當年的設計者,起初圖紙上估計沒有這些,也可能不會想到這些。是啊,事物的發展正如社會的發展祖國的發展,往往超出人的想象!

我下船在大壩上流連,眺望遠山近水,壯麗美景。回想六十年前,那時平谷人民憑一股幹勁截河成湖,如今仍令人肅然起敬。而勤勞智慧的人們後來又把這勞動果實化爲勝景,壯我祖國大地、中華河山了。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