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卡帕拍攝的中國軍隊

世界上最危險的職業是什麼，山西黑磚窯奴工？小煤礦礦工？泰國漁業奴工？非洲童子軍？這些職業雖然危險，但是隻是歷史某一階段的產物，並沒有長期延續性。相比之下，戰地記者這一職業已經發展了一百六十多年，堪稱世界上最危險、最具生命力的職業。

抗戰時期卡帕拍攝的中國軍隊

“照相機本身並不能阻止戰爭，但照相機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戰爭，阻止戰爭的發展”，說這句話的人是我們今天故事的主人公羅伯特·卡帕（1913－1954）。在二戰期間的各個戰區（西班牙內戰、日本侵華、北亞戰爭、意大利戰爭、諾曼第登陸戰、法國解放戰）都有他活躍的身影，人們稱他爲用生命在攝影的戰地記者。

兩位手握步槍的士兵面對舉起雙手迎面走來的陌生人，背景是經被炮火洗禮過的斷壁殘垣， 卡帕巧妙地將三個人安排在一個三角形的三個角的位置，將視點集中在遠處的人身上，取得 視覺的平衡效果。

羅伯特·卡帕出生在匈牙利布達佩斯，是一名猶太人，原名安德魯·弗裏德曼。他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思維非常活躍的年輕人，中學時期熱衷政治，參加過共產黨組織的祕密活動，曾一度萌生加入共產黨的念頭，但最終放棄。但是這樣的經歷給他惹下了麻煩，被警察當如列入通緝的黑名單。

羅伯特·卡帕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逃亡德國討生活。在德國，卡帕過着半工半讀的生活，他一邊讀書一邊在一家攝影館當助手，這樣的生活持續了3年，卡帕在攝影領域已經積蓄了熟練的技巧。然後他去了藝術之都巴黎，打算在這裏用攝影闖出一片天地。

卡帕不愧爲猶太人，年紀輕輕的他已經深諳商業攝影之道，懂得如何包裝和運作自己，以獲取商業利益的最大化。他與自己的西班牙女友塔羅將自己包裝爲一位身家富裕、充滿品味的高端攝影師，這位視錢財如糞土的攝影師照相的價格是當時市面價格的三倍。卡帕的女友塔羅開始向市場推銷他，塔羅不愧爲忽悠能手，在她口吐蓮花的攻勢下，兩人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巴黎很多富商和中產階級以及新聞媒體紛紛請卡帕照相，一時間他們的照相館門庭若市。就這樣卡帕一步步走向了攝影記者的道路。

1936年，西班牙發生內戰，獨裁的弗朗哥在德國的支持下對西班牙左翼人民陣線進行了殘忍的屠殺，雙方爆發激烈戰爭，很多國際志願者出於同情和理想，紛紛加入人民陣線。卡帕的女友塔羅加入了左翼人民陣線，在戰爭中死於塔克的履帶之下，這件事情令卡帕十分悲傷和痛苦。1936年6月5日，他化悲憤爲力量，在戰場上拍攝了一張享譽世界的照片《倒下的士兵》。1936年9月23日，這張作品刊登最先被在法國雜誌《視》上，後來傳遍了全世界。

《倒下的士兵》

這幅作品讓他的名字響遍世 界，並奠定了他在戰地報道攝影上的崇高地位，圖片上是一位士兵頭部中彈倒地的瞬間畫 面，在隨時可能被子彈擊中的站壕裏抓拍到這樣準確的瞬間畫面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1937年，日本開始全面對華侵略戰爭，爲了揭露日軍在戰爭中的暴行，1938年卡帕與斯諾一同來到中國。他在日軍佔領的上海拍攝了許多反映日軍罪惡的新聞照片，在西方引起了很大反響。當時他是抗日戰爭中唯一能在中國戰區採訪的盟軍戰地記者，他本來還打算去延安，但是由於國民黨西安駐軍的反對未能成行。

諾曼底登陸

儘管有點模糊不清，但並不影響對事件的描述， 虛化的影像反而突出戰時的緊張局面，彷彿依稀還能聽到當時的炮火聲。卡帕的作品不 是靠良好的影像質量，而是用生命和勇氣爲籌碼換取圖片的精彩，焦距、快門、光圈對 他來說都是沒用的名詞。

1943年，卡帕去往阿爾及爾，報道盟軍在北非戰場的狀況，那些傷兵、戰場廢墟。1944年6月，他隨盟軍部隊拍攝了聯軍在諾曼底登陸的激烈戰況。以後他又拍攝到巴黎，柏林，拍攝了極爲精彩的報道照片。一個正在用機槍射擊的年輕班長，站了起來，象是要確認自己是否能成爲照片的主角。他看了卡帕一眼，無言的倒下了。鮮血從兩眼之間湧了出來。死亡與生存間就是這麼簡單。

法國光復後，照片中這位抱小孩的光頭姑娘因爲“曾與敵軍同居” 而被當地人遊街示衆。這幅照片的感染力在於它的模棱兩可性：被驅逐的姑娘或許確實有罪，但是周圍羣情激昂的當地民衆看起來像是在欺負弱者。

1946年，卡帕與波蘭籍的西摩和法國籍的布勒松在紐約相聚。他們創辦了有史以來最具影響力的攝影組織“馬格南”攝影通訊社，在巴黎和紐約設辦事機構。後來陸續加入一些其它著名攝影家，如美國的羅嘉，瑞士的比索夫等。在“馬格南圖片社”成立後的三十年中西方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發生大事，都有他們的攝影記者在場。他們以忘我的熱情，甚至不惜以鮮血和生命深入到第一線去拍攝，爲新聞攝影的形式和內容樹立了新的典範。

卡帕是1944年6月6日與作戰人員一起登陸諾曼底的盟軍隨軍記者。這幅照片拍攝於盟軍首次登陸後的那個清晨。

1954年，卡帕不顧親友的勸阻，來到越南戰場，1954年5月25日，他的記者們聽到一聲爆炸後，以爲卡帕捕捉到了精彩的鏡頭，當他們去尋找時，發現卡帕不幸誤踏地雷身亡，年僅四十一歲。

前景中的越南婦女懷抱小孩在親人墳前痛哭不已，悲痛而無助的表情是對那該 死戰爭的控訴，畫面遠處密密麻麻的十字架告訴世人這場戰爭的殘酷與代價， 卡帕以真實的畫面再現了戰爭的恐怖、荒謬與愚蠢。畫面在構圖上採取了接近 “Z”字型的方法，由近而遠達到很好的效果。

1954年6月25日，美國各晚報都登出卡帕的死訊。第二天《每日新聞》用大標題報道“關於卡帕之死”，紐約各地電視臺，電臺和時報也以極大篇幅刊登報道，一致讚揚他是一個最勇敢的戰地攝影家。爲了紀念他，世界上曾舉辦十三次卡帕個人作品展覽，許多有世界影響的攝影書刊都介紹過他。卡帕的作品在美國，英國，法國出版過專集。1955年，美國《生活》雜誌和“海外記者俱樂部”設立了“羅伯特·卡帕金質獎”，用以鼓勵在新聞攝影上有成就的攝影記者。

“如果你照片拍得不夠好，那是因爲離炮火還不夠近” ，卡帕的這句名言不僅體現出他視攝影爲生命的執着追求，也體現了戰地記者這一職業的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