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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能源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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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伟欢

5月12日，两艘沙特阿拉伯油轮在阿曼湾遭遇“蓄意袭击”，沙特谴责该袭击是“对全球石油供应安全的威胁”。两艘遇袭油轮中的一艘，当时从沙特阿拉伯塔努拉角油港装载原油后，正驶往沙特石油公司的美国客户。

袭击中受损的沙特油轮之一 图片来源：Ali Haider/EPA

直至目前，沙特方面未具体指明“破坏行动”的实施组织或个人。

但据《华尔街日报》5月13日的报道，一名美国官员称，有评估表明“伊朗是霍尔木兹海峡近期袭击事件的幕后主使”，这是袭击发生后首次有国家公开提出伊朗应对这次袭击负责。

伊朗外交部第一时间表态要警惕任何“恶意分子精心策划的阴谋”与“外国势力的冒险主义”，以免破坏该地区的稳定与安全。

敏感的袭击时间点

这次袭击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正值美国和伊朗的对立敏感时期。

去年5月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核协议，美国政府随后逐步重启了因协议而中止的制裁措施，涉及伊朗石油出口、金融、航运等关键领域。

今年5月2日，美国取消伊朗原油出口豁免令生效。5月8日，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发表电视讲话，宣布伊朗中止履行伊核协议部分条款，不再对外出售重水和浓缩铀。美国随即派出有6000人的“亚伯拉罕·林肯”号航母战斗群和一个有40－50架飞机的轰炸机特遣队派往中东，增援美军中央司令部。

局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林肯”号航母驶往波斯湾

“伊核协议”背景资料卡

2015年7月，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达成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根据协议，伊朗承诺限制其核计划，国际社会将解除对伊制裁。

根据伊核协议正文第7条和第12条，伊朗在15年内最多保存300公斤经过浓缩的六氟化铀，丰度最高为3.67%，不再建造重水反应堆或积累重水，多余的铀和重水应出口到国际市场。另据伊核协议正文第26条和第36条，若依协议中止的制裁重启，伊朗将视为全部或部分停止履行协议承诺的理由。

海上生命线的咽喉

沙特这2艘油轮是在阿曼湾海域被袭的，提到阿曼湾，就不得不提有“石油海峡”之称的霍尔木兹海峡Strait of Hormuz。

霍尔木兹海峡是连接波斯湾和阿曼湾的狭窄海峡，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也是海湾地区石油输往世界各地的唯一海上通道。沙特阿拉伯、伊拉克、阿联酋、科威特、卡塔尔、巴林和伊朗几乎所有的石油出口都是通过这个海峡运输的。全球大约三分之一的油轮运输要经过霍尔木兹海峡，平均每五分钟就有一艘油轮进出海峡。据美国能源信息信息署(EIA) 2016年的数据，霍尔木兹的石油贸易流量为1850万桶/天，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运输通道。

从这张地图我们可以明显看出伊朗拥有的地缘优势，可以说，伊朗扼住了波斯湾石油运输的咽喉。

在美国重启制裁伊朗后，伊朗多次警告将会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在最窄的地方，海峡的航线只有两英里宽。从理论上讲，伊朗可以通过部署海军舰艇或埋设地雷来切断霍尔木兹海峡。

封锁的影响

专家预测，如果霍尔木兹海峡被封锁，中东的石油运输线被切断，全球石油日出口量将突降30%左右。根据美国对伊朗石油出口制裁生效前编制的最新数据，石油总体供应量将下降20%左右。

由于担心伊朗与西方发生冲突，部分石油可能会改用石油管道代替海上油轮进行运输。尽管这些管道已经扩容了，但容量依然非常有限，而且成本更高。

其导致的结果是，石油价格将立即飙升，因为阿拉伯地区的石油供应商将完全或在很大程度上失去市场准入的资格。考虑到对全球经济的影响，美国和伊朗的其他对手可能会采取军事行动。然而，美国并不是唯一一个对尽快解决争端感兴趣的国家，因为绝大多数的中东石油都销往亚洲市场，特别是日本、印度和中国。

各方态度

在此前的2011年、2012年、2016年和2018年，伊朗也曾发出过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的威胁。去年7月，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Hassan Rouhani)暗示，伊朗有能力严重破坏波斯湾的石油贸易，这意味着伊朗试图封锁霍尔木兹海峡。伊朗总统官方网站援引鲁哈尼的话：“特朗普！我们在历史上是该航道有尊严的安全保障者。不要玩弄狮子的尾巴，你会后悔的。”特朗普最终在推特上作出回应，如果伊朗威胁美国，“它将遭受历史上几乎没有人遭受过的后果”。

美国和伊朗两国对霍尔木兹海峡的态度有多严肃，军事演习就有多容易升级。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国军事力量进入该地区，局势升级的可能性再次上升。

原定于5月13日首次访问俄罗斯的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当天突然取消了原定行程，改道布鲁塞尔与欧洲官员讨论伊朗问题。当天，蓬佩奥在布鲁塞尔分别会晤了德国、法国和英国的外交大臣。

欧盟外交政策负责人费代丽卡·莫盖里尼（Federica Mogherini）警告蓬佩奥，“我们正处于十分关键的微妙时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保持最负责的态度和最大程度的克制，避免军事方面的任何升级。”

蓬佩奥与莫盖里尼 图片来源：IC Photo

英国外交大臣杰里米·亨特（Jeremy Hunt）对海湾地区的意外冲突发出警告，并呼吁各方保持冷静。亨特称，英国“非常担心发生意外冲突的风险，而双方其实都无意发生这种升级”。

德国外交部长海科·马斯（Heiko Maas）直接向蓬佩奥表示，“我们不希望（美国和伊朗之间）发生军事冲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沙特2艘油轮被袭的两天后，也就是5月14日，沙特一条主要石油管道的两座泵站遭武装无人机袭击，导致泵站起火。沙特能源、工业和矿产资源大臣哈立德·法利赫表示，虽然本次袭击只造成“并不严重”的破坏，但引发的大火让阿美石油公司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并暂时关闭输油管道。

胡塞武装袭击的石油管道是沙特横跨东西的重要石油管道

随后，胡塞武装“认领”了本次石油管道袭击，通过官方媒体马西拉电视台宣布其出动了7架无人机，对“沙特关键的石油设施进行打击”。

西方媒体普遍猜测，胡塞武装发动袭击背后可能得到伊朗的支持。此前曾有媒体披露称，胡塞武装使用的无人机与伊朗生产的无人机高度相似。

今时不同往日

得益于水力压裂技术，美国目前的原油日产量为1,200万桶，是10年前的两倍多，并且未来几年还将继续增长。到2022年，美国可能会与沙特阿拉伯争夺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国的地位。

这一点很重要。

今时今日的美国，早已不依赖波斯湾的进口石油，还学会了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阿拉伯人以石油为武器制裁美国的套路，开始以石油为武器制裁起伊朗和委内瑞拉。一方面能重创这些经济严重依赖石油的产油国，另一方面能迫使其他国家转而购买美国石油，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特朗普果然是商人出身，这如意算盘打得哐哐响。

美国的石油实力同时也意味着，如果对伊朗的石油封锁让伊朗破产，特朗普可以推动重新谈判“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协议”，而不用担心会扰乱石油市场。霍尔木兹不再像过去一样是瓶颈了。（注：美国总统特朗普曾多次宣称伊核协议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协议”）

特朗普真的要感谢美国的石油开采商，给了他如此充足的底气，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石油自由”。

但是伊朗根本不慌，继续通过转口贸易出口石油，而且用人民币结算。

特朗普公开呼吁伊朗给他打电话，据CNN报道，白宫已将一个电话号码转给中间人瑞士，以便伊朗政府可以联系美国。

然而伊朗高级指挥官贾瓦尼将军表示，德黑兰不会与美国对话。

那么，如此扑朔迷离的中东局势，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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