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马文

最近因为原油宝，大家意识到相比WTI面对的涨库问题，由于布伦特直接采用现金结算，负油价的风险就要小很多。而这两个标杆价格背后的交易所，还曾经历一场经典商战。WTI背后的纽约商品交易所（NYMEX）目前隶属于芝加哥商品交易集团（CME），而布伦特原油合约则由洲际交易集团（ICE）运营。

2019年，ICE的总收入是65.5亿美元，净利润是19.6亿美元。而CME的总收入是48.7亿美元，净利润是21.2亿美元。但CME成立于1848年，而ICE是2000年才成立。既然交易所是典型的平台型经济，具有明显的网络效应，那为什么ICE能在20年内成功逆袭？

交易大厅 v.s. 电子屏幕

首先说说背景。美国在七十年代开始松绑电力和油气市场，“管住中间，放开两头”使得上下游直接交易形成了新的市场结构。安然这样的管道巨头首先提供了OTC撮合服务，其后NYMEX又提供了场内清算的衍生品合约。NYMEX在1978年推出燃料油合约，1983年WTI原油合约，1986年原油期权，1990年天然气合约。这期间，可以说NYMEX成功从上游油气巨头手里夺过了油气定价权。

跟随者美国的市场化脚步，欧洲在八十年也启动改革。恰逢布伦特油田和格罗宁根气田正值壮年，伦敦石油交易所（LPE）在1988年成功推出了布伦特原油期货，1997年推出了英国NBP天然气合约。

也是在1997年，主人公Jeffery Sprecher在干了14年火电厂开发后，决心用如火如荼的互联网技术升级能源交易方式。

第一步：锁定核心客户

他首先从巴菲特手里买下了亚特兰大的电力交易所，然后去找如日中天的安然合作，结果被安然剽窃过去搞成了安然在线。他又去NYMEX合作，但没想到NYMEX董事会墨守陈规，只想把权力锁死在交易大厅里，又被欺骗了感情。

好在当时NYMEX董事会上不仅有大摩的Neal Shear，还有高盛的Gary Cohn。他们眼看着安然在线交易火爆，知道电子化交易是趋势，打破NYMEX垄断更可以拓展他们的业务。于是2000年3月，在高盛、大摩、德银、壳牌、道达尔、BP等13家交易巨头的共同支持下，ICE正式改组成立。

第二步：绕道欧洲突破

这时，Jeffery Sprecher的商业智慧就在于，选择避开在美国本土竞争。ICE通过2001年收购伦敦石油交易所，首先切入蒸蒸日上但竞争不足的欧洲市场。（另一点考虑是欧洲更宽松的法律监管。）在接管布伦特和NBP两大合约后，ICE就开始积极推销电子屏幕交易，一下子拉低了交易门槛。

第三步：强迫交易员“二选一”

只是交易大厅的规矩是上百年以来传承下来的，要想把交易员赶到线上可不容易。2004年ICE宣布了激进手段：2005年4月7日彻底取消交易大厅！NYMEX的应对也很愚蠢，斗气不肯线上化，错误地去都柏林开分所抢客户。

这种“二选一”的结果就是，电子交易就是更方便，手续费更低，交易时间也更长。此消彼长，NYMEX交易份额快速下跌。同时新的交易方式，也培养了新一代程序化交易员。一旦客户心智变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第四步：反攻NYMEX主战场

2005年，ICE直接挑战NYMEX，照搬照抄了一份NYMEX的WTI原油合约，在ICE的电子平台上交易。到这时，NYMEX才想到要电子化，不仅系统耗时耗资巨大，而且ICE的城墙开始变得高不可攀。商战的结果就是，2008年NYMEX以89亿美元对价，委身于有更有准备的CME集团，认输离场。

（06年以来股价走势，从上往下：ICE、CME、赌场老大LVS、赌场老二MGM)

而ICE自此启动了“买买买”的扩张之路。在横向兼并上，ICE先后收购了纽约期货交易所、加拿大温尼伯商品交易所、新加坡商品交易所，奠定了在欧洲、北美和亚太市场衍生品交易的业务基础。2013 年，ICE又收购了纽约-泛欧交易所集团，填补了在证券市场及金融衍生品交易领域的空白。纵向上，ICE向清算服务纵深，2007 年起，先后收购了纽约期货交易所清算公司、新加坡商品交易所清算公司等，完成了交易清算垂直一体化，有效降低了交易成本。

2006年上市以来，ICE集团连续14年稳定增长，EPS复合增长率高达17%。2019年的收入结构中，交易服务和数据分析各占一半，而能源占到交易量的41%。

ICE在全球能源市场的跨时区覆盖

更进一步，战术的背后，ICE抓住了什么结构性机会？

A. 宏观趋势：金融繁荣创新，商品全球化定价B.市场格局：投行和对冲基金更加重视大宗商品C.技术窗口：电子和程序化交易的技术换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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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Jeffery Sprecher这个同志的时间管理能力，不输罗志祥老师。传说他可以在同一个晚宴上，在楼上楼下同时和两位女士约会。最终2004年他娶了自己的美女员工Kelly Loeffler，两人相差15岁。2019年，显然通过运作，Kelly Loeffler这位政治素人通过州长任命当选亚特兰大参议员（即ICE总部地）。但经验不够老道，上个月就被爆出丑闻，说她在得知重大政策后，两夫妻赶在股市跳水前抛售手里的股票（MNI+Front Ru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