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輝對鍾萍說。也許林輝知道鍾萍就要死了,這樣做能讓他心裏稍微舒服一些。

患抑鬱症我疑心丈夫要殺我,偷看家裏黑色袋子我崩潰:老鼠藥 

1

那天早起鍾萍就感覺事情不對,林輝執意要把兒子送到婆婆那裏,跟她共享二人世界。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前兩個月,她絲毫不會起疑心,但時間變了,一切意味也就不同。鍾萍不斷在心裏跟自己說,是她多慮了,林輝怎麼會害自己呢?他們剛剛度過美妙的兩年,未來在朝着溫暖幸福的方向徐徐展開。

“今天你什麼都別管,就等着坐享其成。”林輝笑着對鍾萍說,“喫個蘋果吧。”

林輝說完出門,叮囑鍾萍一個人在家不要亂跑,他說得那麼輕聲細語,就像鍾萍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茶几上還放着林輝特意削好的蘋果。

林輝出門之後,鍾萍坐立不安。她以爲自己經歷兩年治療,已經徹底痊癒,逃脫抑鬱症的魔爪,但她過於樂觀了。是啊,樂觀對於她本就是一種奢侈。她最擅長的不就是把一切都往壞處想嗎?

爲什麼把兒子送到婆婆那裏?爲什麼林輝主動買菜做飯?就算是之前兩年,林輝也很少做出類似的舉動,他的體貼僅僅限於不跟鍾萍置氣,家務仍然由鍾萍包攬。鍾萍越想越頭疼,恨不得拿頭撞牆,以肉體的疼痛來轉移心靈的傷害。

就在這時,鍾萍想起林輝昨天回家,手裏拎着一個黑色塑料袋。她當時沒有注意,此刻回想起來,便察覺到問題所在。她問林輝袋子裏是什麼。林輝告訴她沒什麼。她昨天就應該刨根問底,誰會平白無故拿一個黑色塑料袋回家呢?並且,林輝告誡兒子千萬不能碰袋子裏的東西。

鍾萍有些抓狂,翻箱倒櫃,終於在碗櫥裏發現那個塑料袋的身影。鍾打開看了一眼,幾乎昏厥過去:裏面窩藏着一包老鼠藥。

2

他要殺我!

這個跟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男人想要用一包老鼠藥結果她的性命。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這更殘忍的事情嗎?老鼠藥撕開一個小口,一些白色粉末灑在黑色塑料袋上,白色襯着黑色背景,顯得觸目驚心。他們家在二十六層,出現老鼠的概率幾乎爲零。

這包老鼠藥把鍾萍所有不安的猜測都坐實了,她並非胡思亂想,果然兩年期限一過,林輝就開始躍躍欲試。過去兩年他所有的關懷難道都是裝模作樣?

鍾萍是個抑鬱症患者,她曾多次想過一死了之。沒有什麼具體的衝突刺激,她走在下班路上,看見一片落葉就能聯想到死亡,並且覺得死亡是溫柔的,比堅硬鋒利的生活要舒服得多。她的身體裏好像裝了一枚不定時炸彈,不知何時引爆。

結婚之前,鍾萍還不知道什麼是抑鬱,她覺得那是文藝青年們無聊的自我消遣。結婚之後,她就陷入抑鬱的深淵,並沒有什麼具體原因,她患病是一個非常自然的過程,就像到了春天,柳樹會抽出嫩芽,這是一種蘊藏在體內的本源。

婚姻很難說是十全十美,但也算不上一無是處,頂多就是差強人意。在孩子出生之後,她跟林輝之間的矛盾日益加深,動不動就爭吵。鍾萍覺得自己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滑向抑鬱。

真正讓她感受到抑鬱症可怕的是那次跟單位同事一起爬山。爬到山頂,舉目四望,別人都覺得心胸開闊,她卻莫名其妙開始流淚。看着山腳下螞蟻似的行人,她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跳躍的慾望。這是她第一次想要自殺。

從那天起,鍾萍經常莫名其妙地哭泣,並不是因爲一件具體的事情,就是機械地淚流不止,好像崩壞的水龍頭。這其實算是好的,起碼還能宣泄情緒,有時候會很長時間地在同一個地方維持同一個姿勢,大腦整片空白。

不久,鍾萍就變得異常敏感,不管多小的過錯(包括許多可以一言解釋的誤會),她都會歸結於對自我的厭惡。因爲厭惡自己,哪怕知道自己這麼想有害無益,還是會難以自已地把這些痛苦統統包圓、吞嚥。

再之後就是對自殺的渴望。

這個念頭是星星之火,很快便燎原了她的生活,以後日子裏,鍾萍就一直受到自殺的蠱惑和召喚。

“我們談談吧。”兩年前一個夜晚,鍾萍把孩子哄睡之後,叫林輝來到客廳。

林輝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坐在鍾萍對面,他拿着手機,翻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明星緋聞和社會熱點。鍾萍知道自己並不能對林輝問責,他沒有提出離婚已經是種仁慈,誰想要跟一個抑鬱症患者共度一生呢?

“別說什麼離婚的話了,我現在拋棄你,還算什麼男人?”林輝說得義正辭嚴,但在鍾萍看來只不過是故作姿態,他跟她在一起不是因爲愛,只是怕別人背後指點。

“不說離婚,說說死亡。”

“你別老拿死嚇唬我,我對你夠好了吧?”

“我諮詢了保險公司,他們說有一種壽險,自殺也可以賠付。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天一時興起一死了之,也許明年,也許明天。”

“你說這個做什麼?”林輝終於放下手機,正襟危坐道。

“畢竟夫妻一場,我想給你和孩子留一筆錢。”

“你想自殺騙保?”

“自殺,但不騙保。”鍾萍說,“我都想好了,左右是死,不如死得有些價值。”

“你瞎說什麼?”

“不管你承不承認,咱們倆這兩年感情淡了,總是爭吵。”

“結婚過日子,吵架很正常的,你出去問問,誰家夫妻不拌嘴呢?沒有風浪,就是一潭死水。”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問題。”

“一定要死嗎?死了就一切都沒了。”

“你以爲我想死嗎?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承受着什麼。”鍾萍開始放肆大哭。林輝坐過去,試圖用擁抱安慰她,鍾萍卻掙開林輝。

“其他什麼事都行,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林輝仍不同意。

之後鍾萍又跟林輝鄭重其事地談過幾次,林輝終於答應。

他們開始認真對待這件事,林輝陪鍾萍一起去保險公司挑選險種,支付保金。從那天之後,林輝像是換了一個人,或者說,林輝又變得跟他們剛戀愛時一樣,對鍾萍關懷備至。也許林輝知道鍾萍就要死了,這樣做能讓他心裏稍微舒服一些。

鍾萍也一樣,真正下了必死決心,反而對自殺不那麼迷戀。那些日子裏,他們一家三口常常一起出遊,附近的景點都轉遍了。林輝也經常上網查找城市裏的特色餐廳,開車過去大快朵頤。鍾萍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的城市有這麼多好玩的,有這麼多好喫的。

不必擔心開銷,所有零散的支出都會在鍾萍死後扭虧爲盈。他們可以說有恃無恐。

之前鍾萍去看過幾個心理醫生,他們告訴鍾萍要怎樣怎樣,不要怎樣怎樣,聽起來都是一些空洞的大道理。這兩年,鍾萍慢慢咀嚼出那些道理的功效。其實真的很簡單,只要學會放開和放下,生活可以一片光明。

兩年期限很快到了,鍾萍卻不想死了,她覺得抑鬱症已經在過去兩年幸福的時光中消磨殆盡,她重新變成一個健康的人,一個向上的人。這算是因禍得福吧。

但林輝似乎並不這麼想,鍾萍告訴他自己對未來有了期待和信心後,林輝表面上和顏悅色,爲鍾萍高興,可鍾萍總覺得林輝在敷衍自己,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用她的死亡來換取一筆豐厚的賠償。

他想她死!

3

把孩子送走是第一步,買菜做飯是第二步,把老鼠藥下到飯菜裏面毒死鍾萍就大功告成。很多人都知道她有抑鬱症病史,這些人都會成爲鍾萍是服藥自殺的擁躉,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都是林輝的陰謀。鍾萍上個月剛找過父母,他們也勸自己不要多疑。就連父母都站在林輝那一邊,她還有什麼指望呢?

鍾萍以前非常討厭自己的多疑,但是這次,多疑救了她一命。

“今天我來下廚,我買了魚,做你最愛喫的紅燒魚。”林輝對鍾萍說。

“不用了,我來做吧。”鍾萍還抱着一絲僥倖,對林輝做着最後的試探。

“你就坐在這裏安安心心看電視。”林輝把鍾萍按在沙發上,“今天不許跨入廚房半步。”

鍾萍又跟林輝說了一番話,蓄意破壞他的計劃,林輝有些不安,但最終還是堅定實施。看來,他是鐵了心。

清蒸魚主要是醃製,上屜的時間十分鐘左右即可。在此過程中,林輝做了其他幾樣菜,鍾萍冷眼旁觀。

“香噴噴的蒸魚好嘍。”林輝把魚端上來。他的表情有些誇張,他心裏一定想着:喫吧,喫了就結束了。

鍾萍夾了一筷子魚。“好喫嗎?”林輝問道。

“好喫,你也喫啊。”鍾萍說。

“不用啦,我看着你喫就很幸福。”

“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除了魚,其他的菜林輝都喫了不少。他並不知道,鍾萍已經把老鼠藥調包,鍾萍把所有的劑量都下到其他菜品裏。鍾萍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林輝被自己買的老鼠藥反噬。林輝突然痛苦地叫了一聲,隨即趴在餐桌上。

鍾萍並沒有報復的快感。

她就這麼坐着,一動不動地看着一動不動的林輝。

不知過了多久,林輝的手機驟響,鍾萍嚇了一跳,從林輝口袋摸出他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林輝母親。鍾萍鎮定一下情緒,接聽了這個電話。

“媽。”

“怎麼是你,林輝呢?”

“他……他睡着了。”

“孩子非要找你們,你讓他過來接一下。”

“知道了。”

“還有,記着把老鼠藥給我捎過來,早上送孩子他就忘了。”

“啊?”

婆婆還說了點什麼,鍾萍一句也沒聽進去,她甚至忘了怎麼掛斷的電話,她徹底崩潰了。她來到廚房,發現櫥櫃裏她調包的老鼠藥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裏,林輝並沒有下毒。

回到客廳,她看見茶几上的水果刀,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徘徊着:去死吧!

鍾萍用水果刀割腕,之後趴在林輝身體上,她感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輕盈,輕得可以飄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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