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遇車禍妻女去世,他僥倖生還3年後卻在同一地方出車禍

1

第一次認識果子趙,是從他做的那盤生拌牛肉開始的。

那天,我趕到張永新的住處時,酒場合早已經開始了。我掃視了圍坐的人羣,除了一個男人不認識,其他都是老熟人。剛坐下,張永新便指着一道菜問我:“新菜式,嘗不嘗?”

他露出的牙齒被染得血紅,看起來分外猙獰。再看看桌上的菜,黑色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連上面灑的幾蔟香菜也染成了黑色,估計那黑色是血。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嘗什麼嘗?我又不是小白鼠。”

“你不嘗可不要後悔。”

他笑着又夾起一塊扔進嘴裏大嚼起來,一副陶醉在美味之中的表情。看着他那模樣,我心動了——我這輩子栽就栽在這張嘴上——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在桌上頓頓筷子就要夾。張永新立即把我的筷子撇開道:

“你不喫的噻,怎麼又動筷子了?”

我瞪了眼他道:“我喫不喫你管得着啊?”

他大笑起來,整張嘴都是紅色。我趁機夾起一塊放進嘴裏,一股強烈的麻辣味立即充滿整個口腔,牙齒急切地咬下去軟嫩但不爽口,三兩口嚥了下去,嘴裏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祕味道,那味道強烈吸引我再去夾下一塊。

“味道如何?”

“不錯。”

“你猜是什麼?”

“應該是肉,難道是血旺拌肉?”

“不是,再猜。”

“猜個鬼,愛說不說。”

張永新笑起來,道:“生牛鞭。”

“我靠!”

我只覺喉嚨一癢,扭頭就開始吐,辣椒卡在喉嚨裏辣得難受,把我的眼淚都嗆出來了。大家笑得前俯後仰,我喝了幾口水多少緩解了一些,但喉嚨卻始終不舒服,緩和下來望着譏笑我的張永新,我喊道:“你騙我啥子?”

張永新捂着肚子笑道:“你自己要喫怪哪個?”

他又笑了好久,這才說道:“騙你的,這是生牛肉。是趙哥做的生拌牛肉。”

趙哥和張永新是從小耍到大的朋友,和張永新同齡卻看起來比較顯老,他長着一張女人都爲之羨慕的蒼白臉,雖然天氣有些熱,他卻把襯衣的袖釦扣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同樣蒼白的手。見我稱呼他趙哥,他笑着擺擺手道:“別把我叫那麼老。叫我果子趙就行。”

之後,果子趙就成爲我們酒場合的一員,但他來得不勤,基本上我們聚兩三次他纔會來一次。但每次來他都沒有空過手,總會帶着原料來製作一道生肉菜:生拌牛肉、生血羊肉片、生菜血雞絲、生豬血釀河蝦……每道菜看起來怪異卻極受大家歡迎,喫過的人都說裏面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或許正是那個味道讓人慾罷不能吧。

和這些菜同樣神祕的是製作過程,果子趙做菜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觀看,所以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如何製作出來的,這無疑爲這些菜又增色不少。

一次在衆人的威脅加乞求之下,果子趙終於透露了生拌牛肉的製作手法:把當天宰殺的新鮮牛裏脊切成極薄的兩指寬食指長的肉片,用特製的幹辣椒、花椒、八角、草果等佐料醃製半個小時,待味道已經深入每根牛肉纖維時再撒香菜就可以上桌了。

喫生拌牛肉非常講究時間,早上桌不行晚上桌也不行,必須得醃製半個小時才能上桌否則味道醃製不足會有生腥味,而上桌後半小時內必須喫完否則醃味會加重失去了肉的鮮嫩。

但很奇怪的是,果子趙雖然喜歡做生拌肉,但我卻從未見他動過筷子。我把這個發現告訴張永新,結果張永新說道:“怎麼可能?”

“憑我這雙能捕捉新聞的眼睛,還有錯?”

“你一定看錯了。”

又一次聚會的時候,我和張永新打了賭。生拌牛肉上桌後,果子趙端坐着看大家喫,依然不動筷子。我問道:“趙哥,你不喫啊?”

果子趙愣了一下,笑着說道:“不喫。天天喫都喫膩了。再說了,我要喫起來,還有你們喫的?”

衆人一聽,起鬨般搶起生牛肉來,嚼着牛肉的空隙說道:“還是趙哥對我們好。”

果子趙生性有些孤僻,每次來都只和張永新聊聊,也聊不了幾句就不再開口,只是望着我們喝酒聊天。

當然,對於果子趙的靜默我不關心的,我關心的是他爲什麼會有果子趙這個綽號。張永新說果子趙受他奶奶影響是在家修行的佛教徒,只喫素,加上尤其喜歡喫各類水果,才得了這個綽號。

“不是吧?上次聚會,我明明看他指着魚香肉絲喫啊。”

“去年纔開始喫肉的。因爲家庭變故。”

“家庭變故?”

張永新吸了口煙道:

“一場慘劇。去年,果子趙的老婆出軌,夫妻倆回老家辦離婚,結果輪胎在高速路上被洞子(隧道)裏的沿坎劃破爆炸,車子連翻了幾個滾。老婆當場死亡,女兒被送進醫院因爲失血過多當天晚上去世,而他卻奇蹟般地在第三天醒來。當他得知妻女去世的消息後,發了癲要自殺,被幾個家屬死死按住,打了大劑量鎮靜劑才睡過去。”

張永新邊說邊把手裏的菸蒂彈了出去,菸頭旋轉着劃出一個個紅光圈隱沒在腥紅的晚霞裏。

“父母擔心他再自殺,做完手術直接把四肢都給捆了,爲防止他咬舌自盡,還在嘴裏墊上了壓舌片。他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在病牀上躺了三個月。天曉得那三個月他怎麼過的。下牀後也沒再尋死,只是不怎麼說話,常常皺着眉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另外頓頓都離不了肉。”

“應該是把傷痛隱藏在心裏了吧?”

“或許吧,只是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你們是發小,不找你找誰?”

張永新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道:“雖說是發小,但我們有十多年沒聯繫了。”

“那找你做什麼?說車禍的事情還是他老婆出軌的事情?”

張永新瞪了我一眼沒再理我。晚霞漸漸暗下來,像極了果子趙製作的生拌牛肉。

2

大概半年的樣子,果子趙便不再參加我們的聚會了,只是大家時常會念叨到他。其實大家並不是懷念他,他來了也只是像空氣一樣被熟視無睹,大家懷念的是他做的生拌牛肉。

有一次聚會,抵不住大家的七嘴八舌,張永新打電話約果子趙。結果才知道他在城裏開了一家燒烤攤。

果子趙非常忙碌,他簡單和張永新說了句:“攤子就叫果子趙,有空過來捧下場。”

接着匆匆掛斷了電話。

聽聞果子趙來不了,大家自然是一片嘆息聲。所幸酒多足夠下龍門陣。大家聊着聊着就說起了果子趙,當然大家的焦點都在那起奪去他妻女的車禍上。

小道消息多的甲(應當事人要求隱去姓名,下同)說:“那場車禍也得怪果子趙的老婆。要不是果子趙的老婆出軌被他捉姦在牀,怎麼會釀成慘劇?”

一向喜歡從事實中找尋真理的乙道:“你純粹是張着嘴巴亂講。全世界這麼多人被捉姦在牀,怎麼沒有釀成慘劇?”

甲有些不悅,爭辯道:“這不一樣。我聽說果子趙愛他老婆愛得發狂。就連捉姦在牀的時候,把那男人打得半死,卻始終沒有動他老婆一個指頭。回去後不僅不離婚,還央求老婆回心轉意。但哪想到他老婆鬼迷心竅,一心想離婚跟那男人過。換成誰心裏都是一包氣,但果子趙愛老婆啊,眼見着求不回來竟然要成全他們,心情自然落到了底。帶着這種心情開車,怎麼會不出事嘛?”

“鬼扯!純粹是亂說。”

乙打斷了甲的話。甲被打斷極不開心,說道:“啷個是亂說?你又曉得他是啷個回事啊?”

乙來了勁,說道:“我當然曉得。”

“那你說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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