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进学

来源:今日头条号“乐亭故乡人”原创首发

题图来自网络,仅为配图,和本文无关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村里的石头碾子很多,有的在碾棚里,有的在露天地里。那笨重的碾盘足有千八百斤,碾磙子圆滑,小的也有三四百斤。碾框子套在碾磙子上,有一个长长的柄,供人不停地推动。

在那个年月里,农用电动粉碎机、磨面机还没有普及,碾子就成了农民碾粮碾面的重要生活工具,伴随着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知走过了多少春夏秋冬。

冬天,是农闲季节,家家户户大多一天两顿饭,而且都是以稀为主。这时在碾子上碾一些玉米、高粱和一些杂粮,早上做一顿热乎乎的“杂面汤”,并放上好多的萝卜条儿、白菜叶等,一家人吃个肚儿圆。晚饭则贴上一大锅玉米或秫米面饼子,锅底部熬大白菜汤,一锅鲜,吃得津津有味。

夏天,麦子收割以后,记得母亲总是用簸箕端着散发清香的麦穗,带上我去碾麦子,而且连皮一起碾碎,用粗眼儿箩子箩两遍后,回家给我们烙火烧。那时一个夏天能吃上好几顿麦子面火烧,那个高兴劲儿仅次于过年。

秋天,颗粒归仓。还没有等到玉米晒干就先用手搓一些,趁着那个潮糊劲儿拿到碾子上去蹍,碾成一个扁儿,用镪刀儿镪起来后,回家烙出的玉米饼子特筋道、香甜,要是再熬点儿小鱼小虾一起吃,那是非常惬意的。

推碾子这个活儿是非常累人的,但一想到收获的粮食不经过它碾压就不成口粮,也就来了精神头儿。

粮食维系着全村人的生命,左右着全村人的喜怒哀乐,而碾子则是见证着全村人的你来我往、生老病死甚至是生命轮回。尽管那个时候生活贫穷,可是大家因为有了碾子活儿,就觉得有了盼头儿,生活就豁亮了许多。特别是碾磙子在碾扎粮食时发出的咯吱儿、咯吱儿的声音,听起来悠远而沉重,仿佛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一声声倾诉,只听得百姓如醉如痴,心旌摇荡。

碾子不仅是农民碾压五谷杂粮的工具,而且还是他们一年四季拉家常、说天地、道东西的好去处。东家小两口吵架,新媳妇一气回了娘家,西家的猪半夜从圈里跑出去,到现在还没找回来等些“新闻”…….你只要到有碾子的地方去听,一准儿能听到真实的内容。纯朴的乡情也会在碾子的“咯吱儿”声中得到净化和升华。

现在,碾子早已完成了它的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我也步入了老年的行列。不论阅历了多少人间沧桑,但一想起碾子给我们做出的贡献,心中就会生出许多感慨。

碾子,作为一种生活工具,它延续了传统的生活习俗,折射出农村人文历史发展进程,代表着千百年来农民百姓那种坚忍不拔的形象,古朴中透着历史的厚重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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