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軍網綜合

從汽車站到火車站,從機場到碼頭,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羣,到處都是匆匆的腳步。此刻,這些匆匆的腳步匯聚成了一條河,流向同一個方向——回家。請關注今日出版的《解放軍報》的文章——

新年丨擠上春運列車,我在反向歸途上爲你守望

總有一種腳步,讓人肅然起敬

■孫偉帥

時間指針,再一次指向“春運”刻度。

從汽車站到火車站,從機場到碼頭,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羣,到處都是匆匆的腳步。

此刻,這些匆匆的腳步匯聚成了一條河,流向同一個方向——回家。

2018年春運,預計全國旅客發送量將達到29.8億人次。龐大數字的背後,是千萬億個遊子急切的歸心。一年來的歡樂與淚水、得到與失去,都裝在行囊裏,刻在臉龐上。此刻,沒有什麼語言比“回家”更能牽動人心。

在這千千萬萬的匆匆腳步中,有這樣一種腳步,離開家門“逆流而行”——

火車駛進站臺,返回家的人們相擁而笑。此刻,有一個身影踏上列車,轉身向車窗外送行的妻子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即將走向某試驗場的戰位。

人潮湧動的機場裏,大屏幕上不斷更新着進出港信息。此刻,有一個身影揮別前來送行的父母,強忍淚水走進安檢通道。他,即將飛往祖國的西部邊疆。

來往的客船,載回了一批又一批歸鄉遊子。此刻,有一個身影默默走進空蕩蕩的船艙,眼看着岸上熱鬧的景象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即將趕往節日戰備一線……

在凜冽寒風中,總有一種堅守,讓人備感溫暖;在萬千腳步中,總有一種腳步,讓人肅然起敬!

2017年春節前夕,一組照片佔據了各大媒體的頭條——

人來人往的北京西客站廣場上,年輕的武警戰士武孟傑站在哨位上紅了眼眶。

兩米之外,武孟傑的父母抱着4歲的弟弟佇立在寒風中望着他。弟弟朝正在站崗執勤的哥哥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母親看着一動不動的大兒子流下了眼淚……

“媽媽,原諒我不能爲您擦去眼角的淚水。”武孟傑心中將這句話說了百遍,最後向爸媽莊嚴地敬了一個軍禮。

那一刻,一家人以這樣的方式,在北京西客站廣場上短暫團聚。

我們被這樣的故事感動着。我們知道,在2018年的春節,這樣的故事還會繼續在各地上演。

今天,無論互聯網如何快速地拉近相隔一方的一家人,但都沒辦法替代人們內心深處回家的渴望,都抵不過一個來自家人的溫暖擁抱。

春節來臨之前,無數軍人鼓足勇氣拿起電話,卻又迅速放下。在反反覆覆的猶豫中,他們終於還是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說一句:“對不起,今年過年,我不能回家了。”

有的人是第一次說,有的人已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無法兌現春節回家的承諾。放下電話,一咬牙,將眼眶中的淚水仰頭倒回去。一轉身,抻一抻剛剛抓皺的衣角,堅定地走回自己的戰位。

萬家團聚的燈火,映紅城市的上空,也照進每一名不能回家軍人的心底。那溫暖的顏色,在他們心間盪開,化成最濃的思念,化成堅定的步伐——

零下30℃,科爾沁草原深處某試驗場,一隊官兵行走在皚皚白雪上。遠處的夜空,綻開朵朵耀眼的煙花,他們的目光卻始終機警地掃視着四周。

中哈邊境巴爾克魯山下“老風口”,新疆軍區鐵列克提邊防連官兵們緊緊攥着一根揹包繩,艱難地行走在山脊上。朔風如刀割般打在每名官兵的臉上,也把他們手中的五星紅旗吹得獵獵作響。

閩南大山深處,某高山觀察哨,幾名戰士正行走在漆黑之中。位於制高點的哨位,可以將城市的繁華一覽無遺,而他們的眸子,卻越過繁華,凝視着不遠處的大海與天空……

凝望一排排挺拔的背影,凝視一張張剛毅的面龐,或許,你不知道他們是誰,但越過他們的肩頭,你可以看到萬家燈火和萬家團圓。

看,他們眼神中流露出的欣慰,正是中國軍人的使命與擔當。

在海拔5374米的甘巴拉雷達站,我遇到過一名山東籍的年輕戰士。他的老家與他的戰位橫跨中國版圖。每次休息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往家的方向眺望。

手握鋼槍的他告訴我:“其實,家不遠,就在我的身後。”

有一種“團圓”的味道,叫守望

■解放軍報記者 劉建偉 通訊員 趙 雷 劉 鵬

新年丨擠上春運列車,我在反向歸途上爲你守望

春節前夕,第78集團軍某合成旅把偵察分隊拉進雪野林海訓練。隊伍中,有的官兵剛剛探親歸隊,放下休假行囊,帶着家裏的溫暖,就直奔寒冷的訓練場。對於他們來說,即將到來的春節,年味註定將伴隨着戰味。 解放軍報記者 穆可雙攝

每年春運,在川流不息的返鄉大軍中,總有一個個逆行的身影。他們向着軍營的方向前進,卻離家越來越遠。

旅人的地圖上標記着家的方位,軍人的地圖上坐落着共和國座座營盤。有一種“回家”的方向,叫軍營;有一種“團圓”的味道,叫守望。

春節前夕,記者跟蹤第78集團軍某特戰旅三級軍士長趙玉偉和第75集團軍某工化旅作戰支援營教導員王雲龍的獨特“回家”之路,感受他們的別樣“團圓”。

別人都往家回,他卻逆行向北疆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鄉村的年味兒濃得似乎要溢出來了。

走出家門,父母望着趙玉偉,一臉不捨。

盼團圓,難別離。對第78集團軍某特戰旅三級軍士長趙玉偉而言,這個春節註定又無法和家人一起喫團圓飯了。

作爲空降兵一級跳傘員,趙玉偉確實太忙:就在這次休假前,他還在爲特戰旅官兵傳授傘降技術。作爲旅教導隊區隊長兼教員,趙玉偉僅去年就組織官兵武裝、吊放、翼傘3種形式跳傘4000餘人次,以零失誤完美收官。

“有趙班長在,心裏就踏實!”基層官兵這樣說,旅領導也這樣說。這次要不是旅領導硬把他攆回家,趙玉偉可能還顧不上春節前回家瞅一眼。

一年辛苦和流汗,就爲三十這頓飯。“就不能再呆幾天,過了除夕再走?”幾次欲言又止,母親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今年開春早,不回去不行呀!”趙玉偉心裏清楚,“一旦天氣轉暖,傘降需要的各項數據就會出現偏差,就只能等來年下雪了。”

原來,旅裏由他擔綱攻關的冬季傘降課題,已進入驗收“倒計時”。雖然年味兒越來越濃,但他的“時間座標”早就調到“歸隊模式”,心已飛到了軍營那片冰封雪裹的訓練場上。

天還沒放亮,趙玉偉躡手躡腳起了牀。他家離縣城有40分鐘的路程,他要起早坐5點從家門口路過的大客車。前一天,他用手機軟件好不容易纔搶到一張從阜陽到哈爾濱西的站票。

時間快到了!狼吞虎嚥喫完一碗妻子煮的餃子後,趙玉偉提着行李,一家五口人在大門口等車。

告別妻女奔北疆,軍營也是家

父母的身影在車窗裏越來越小,趙玉偉心裏酸酸的。一扭頭,看着執意送他到火車站的妻子女兒,他心裏更不是滋味。

掰着指頭盼團圓,數着指頭算別離。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假期還要讓女兒等多久。

這次回家前,女兒天天守在門口,望着每一輛從縣城駛來的大客車。見到女兒的那一刻,趙玉偉又驚又喜,他緊跑幾步一把把女兒抱在懷裏,狠命地親着。

每次回家,女兒的個頭都躥出一截。每次探家,都是在女兒剛剛重新熟悉他時離去。眼瞅着女兒過了跟爸爸撒嬌的年紀,趙玉偉的心情很複雜:他既希望女兒快些成長,也希望她慢慢成長。

“陪伴是最好的父愛。”他怕還沒好好陪陪女兒,她就長大了!

女兒最愛喫的一道菜是他的拿手菜——西紅柿炒雞蛋。女兒剛能喫飯時,趙玉偉天天變着花樣做菜,女兒唯獨對這道菜情有獨鍾。那以後,只要趙玉偉休假在家,西紅柿炒雞蛋就成了女兒的“私房菜”。

女兒最想讓爸爸穿着軍裝接她上下學,帶她去北京天安門看升旗,去動物園看小動物……可如今,女兒一晃都9歲了,這些“目標”還一個都沒兌現。

有一次,去北京的車票都買好了。聽說部隊組織傘降實跳訓練,趙玉偉不放心,把娘倆的票退了,自己改簽回了部隊。“爸爸總騙人!”因爲這事兒,女兒好長時間都不跟他打電話。

一次休假歸隊,妻子女兒送他到車站,女兒咬着嘴脣說:“爸爸要回家了對不對?你回你的家,我和媽媽回我們的家!”

女兒一直覺得,部隊纔是爸爸的家。趙玉偉不得不承認,如今在老家,他更像是一個短暫停留的異鄉人。

妻子有時候真怨趙玉偉。2006年倆人結婚後,買菜、做飯、產檢、帶孩子、照顧雙方父母等大事小情,都是妻子一個人扛下來的。可去年8月份,她終於扛不住了。

年邁的公公婆婆相繼住院,家裏還有女兒上下學……這些事交織在一起,把妻子推到了崩潰的邊緣。趙玉偉打來電話,不接;再打來,掛掉;又打來,她像一頭咆哮的獅子。

而在遙遠的北方——解放軍第321醫院,趙玉偉也在住院。因爲長期組織傘降訓練,他患上了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上個月,他咬牙堅持組訓,直至全旅傘降實跳訓練結束,他卻累倒在了訓練場。

得知“真相”,妻子原諒了趙玉偉,電話裏哭得稀里嘩啦:“放心吧,你護着國,我守着家。”

守護萬里山河,軍人過年責任重

“爸爸——爸爸——”列車緩緩向前,趙玉偉透過車窗看到,車子在前面跑,女兒流着淚在後面追,踉踉蹌蹌摔了跟頭,爬起來再接着追……

列車疾馳向前,一排排光禿禿的松樹如潮水般向後,女兒在視線裏消失了。趙玉偉的眼眶裏滿是淚。

列車上,趙玉偉一眼認出,對面同樣買站票的兄弟肯定也是當兵的。果然,話一開口分外親。這名戰士告訴他,自己是一名上士,去年剛剛結婚,也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本以爲這次能陪陪家人,沒想到單位臨時有任務,作爲班長骨幹,他不得不在除夕前趕回部隊。

聽了這話,愛好文學的趙玉偉感觸很深:守護山河萬里,軍人過年責任重。他知道,在這趟或其他無數的列車上,還有更多和他一樣逆行的戰友,他們在除夕將至時,同樣告別父母妻兒,義無反顧踏上返營的列車。

終於熬到了第二天下午。16:52,趙玉偉坐上了開往駐地的K939次列車。離部隊近了,更近了……21:31分,在車輪與鋼軌清脆的碰撞聲中,列車穩穩地停在了駐地車站。

“萬家燈火時,我爲你守望。”踩着嘎吱嘎吱的積雪向營門走去,看着戰友們警惕地站在哨位上,趙玉偉明白:軍營只有時刻充滿戰味兒,老百姓的年味纔會不變味兒……

有一種“回家”的方向,叫軍營

■解放軍報記者 陳典宏 通訊員 楊 成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他滿懷愧疚落下熱淚

從雲南蒙自的家,到玉溪的部隊駐地,全長240多公里。

這段距離,是第75集團軍某工化旅作戰支援營教導員王雲龍歸隊的路。

2月5日,在離春節還有10天的日子,王雲龍帶着家人的溫暖,踏上返回部隊的歸途。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王雲龍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他怕一回頭,不能直視親人的目光;他怕一回頭,淚水會忍不住滑落……

2017年11月6日,他當上了爸爸。在愛人生孩子和坐月子這段最難熬最需要他的日子裏,他只能在電話裏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孩子出生2個多月後,他終於能夠休假回家,抱着母子倆笑得像個大孩子。然而,回家僅僅15天,他又要趕回部隊。

即便如此,妻子鄧雯從沒有責怪過他一個字。出門前,正在給大哭的寶寶餵奶的鄧雯,體貼地爲他披了一件大衣。

輕輕吻了吻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蛋,滿懷愛意和妻子吻別,王雲龍狠着心走出了家門。

對妻子,王雲龍感到虧欠太多。

鄧雯是獨生女,從小生活條件優越。和他結婚後,妻子慢慢從“嬌嬌女”變成了“女漢子”,別人家只有男人才乾的活,她像男人一樣幹着。

2016年8月,在老家人民檢察院工作的鄧雯,被借調到雲南省檢察院工作。原以爲可以結束辛苦的兩地分居生活,可以和在軍機關工作的丈夫團聚,可她剛換工作的第三天,王雲龍就出差離開了雲南,這一去就是大半年。

鄧雯覺得一個人在省城裏無依無靠,還不如在老家有那麼多親朋好友,還能照看老人。最終,她提着行李又回了老家,獨自撐起了一個家。

或許哭多了,人就會變得堅強。

分離,團聚,分離。在鄧雯看來,這早已是生活的常態。這次王雲龍要歸隊,鄧雯給他做了一大桌子菜,算是全家人提前過了一個喜慶的春節。

人潮洶湧的火車站,他是逆向“回家”的那一個

帶着無盡的思緒,王雲龍一步三回頭走向蒙自火車站。

火車站裏,人潮洶湧,擠滿了回家過年的人。站在返鄉的人羣裏,王雲龍明白,自己的目的地,是他在部隊的“家”。在那裏,他流下太多的青春汗水。

這些年,王雲龍在機關工作,立下2個三等功,常常忙得“在辦公室喫泡麪、睡覺”。後來在基層當教導員,他帶着全營官兵圓滿完成改革移防、野外駐訓、保障演習等任務,一門心思投入到部隊建設中,被旅裏評爲“優秀基層幹部”。

去年底,爆破連上士沙瑪士格父親出車禍去世。他第一時間給沙瑪士格申請補助金,把他送上了火車,告訴他,家裏有什麼困難儘管說,部隊就是你的家。

哭紅了雙眼的沙瑪士格,一下子撲進他懷裏,哽咽着喊他“哥”。在戰士們心裏,部隊就是一個溫暖的家,王雲龍就是這個家的老大哥。

由於名額限制,只有少數官兵能在過年的時候回家。考慮到王雲龍的家屬生孩子不久,營長湯銘平死活要把過年回家的名額留給王雲龍。讓來讓去,倆人商量決定,王雲龍春節前休15天假,返回部隊讓營長回家。

“營長老家是江西的,在外省。前些年,他一直都沒回家過年,過年回家與家人團聚一次不容易。”王雲龍說。

家,一個多麼溫馨的字眼,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家的日子。

“剛開始帶孩子,沒啥經驗。一開始手忙腳亂,現在勉強可以應付了。”回想起在家的這15天,王雲龍咧着嘴笑了。

他第一次給寶寶換尿布,小傢伙一邊哭一邊撒着尿。本來只要兩三分鐘就完成的事,他硬是用了15分鐘,弄廢4塊尿布,直到第5塊才成功。

關於春節,他更多的記憶都留在了值班室裏

剛到機關工作那些年,王雲龍曾連續3年沒休過假。

關於春節,他更多的記憶都留在了值班室裏。

“因爲是年輕同志,哪好意思休假!”儘管離家只有2個多小時車程,可王雲龍卻很少能夠回家。在保衛部門工作,必須24小時待命,接到電話20分鐘內趕到值班室。

王雲龍至今仍清楚記得,一張牀,一臺電視機,一部電話,就是值班室的全部“家當”。大年三十的夜晚,推開窗戶,眼前便是遠處天空綻放的五彩繽紛的煙花,耳畔傳來的是隱隱約約的鞭炮聲。

不能回家,王雲龍堅持一週至少給家裏打兩次電話。一次,由於工作特別忙,王雲龍兩週多沒有給家裏打電話。後來才知道,正好那段時間,母親膽囊穿孔住院。老兩口爲了不讓兒子工作分心,一直故意瞞着,直到手術做完出院後才告訴他。

“母親當時住的醫院,離我工作的地方只有500米。”王雲龍抹了把眼淚,至今都不能原諒自己。

王雲龍的父母都是農民,只知道農民家庭培養出一名軍官,是很了不起的事。一年親戚朋友聚餐,有人開玩笑地跟他父母說:“你養個兒子當軍官有什麼用?幾年都不回一次家,照顧不了老人,白養了。”雖然是玩笑話,可字字都扎進了王雲龍的心裏,“鑽心的疼”。

列車馬上就要到站了。王雲龍想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手指卻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兒子的照片上,屏幕上的小傢伙鼻子凍得通紅。

下了車,出了站,王雲龍立馬撥通了鄧雯的視頻電話,給家人報平安。鏡頭裏,小傢伙還在媽媽懷裏熟睡着,突然小嘴微微一笑,就像在夢裏,夢見了爸爸。

一抬頭,遠處熟悉的營區躍入眼簾。那讓人熱血沸騰的口號聲、訓練喊殺聲,正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

頃刻間,王雲龍的腳步輕快起來。

新年丨擠上春運列車,我在反向歸途上爲你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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