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診斷出重度抑鬱症後,我休過幾個月學,不管怎樣的努力,一直無法走出抑鬱的泥潭。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抑鬱症一點都不娘炮,相反,抑鬱症非常的高冷。用"傷春悲秋"來形容抑鬱症是扯淡,如果你想參照自己的症狀,你只要參照對抑鬱症最準確的描述:懶得理你。

沒錯,就是懶得理你。內心接近停滯,和他人以及世界隔絕,如沉深海。

我病最重時,正是高中,第一次感覺到有異樣,是家裏老人重病,那個時候,我感覺我是應該非常的難過、焦慮,但我沒有這樣的感覺,我能回憶起每一個跟她相處的細節,但就是不能夠從心底感到悲傷,乃至任何情緒,於是我只能表演,拙劣的,徒勞的,費勁的,一遍又一遍的,多餘的,表演。

後來病情發展了,我看不進去書了。這個看不進去書,並非心浮氣躁看不進書,而是我發現一句話中的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就是兩眼和大腦感覺很疲憊,沒有把字和字組織成一個有意義的句子的衝動,在我眼裏,每本書都只是裝訂到一起的隨機字表而已。

交際懶得,走路懶得,運動懶得,說話那不必提,到休學之後,張嘴也懶得,意義?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思維幾乎停滯,像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一個死胎。

我在那幾個月中,每天最主要的樂趣,不,不能說樂趣,因爲我並沒有實質意義上的”樂趣“可言,就是鑽在臥室中,關好門窗,挑開頂燈,用被子裹住腦袋,從被罩裏面最薄的一角,靜靜的瞅着透過來的朦朧的橘黃色,一瞅就是七八個小時。

如果不是因爲不眨眼瞳仁太疼,我連眨眼都懶得,餓或者渴到喉嚨癢的不行,我會起來喫一點東西,喫喝的時候,也是緩緩的,用你們的話來說是非常墨跡,自然沒什麼樂趣,咀嚼就是絞碎,吞嚥像是輸液。

不要說什麼死是解脫,抑鬱症患者不會刻意去死,如果死了,只是覺得活着太麻煩罷了。

可我沉迷這種體驗,沉迷於抑鬱,後來被強制住院,強制喫藥,那些抗抑鬱的藥和安眠藥讓我無法清醒,昏睡的時候認識一個女孩子,她說你終於終於安靜下來了,用這樣的方式 ,然後她眼淚刷的就流下來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哭,也沒有什麼感觸 但是我記得很清楚。

我並不相信任何安慰,也不相信溫暖,我也厭惡自己!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抑鬱症本身經常僞裝成理性的思考”,沒人覺得我病了,他們只是覺得我想太多了。

有一種叫做“外向孤獨症”的東西存在。它帶來的是對世界和自我的強烈厭惡,所以安慰我再多次“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多看看世界好的一面”對我來說都沒有用。我也覺得世界很好 只是這世界和我毫無關係,而我的存在糟糕透頂,一無是處,只會給身邊人帶來無盡的負能量——如果這世界上沒有我會更好。

白天還好。從黃昏天色變暗開始。我的情緒就不可抑制地開始下沉,所有的食物都索然無味。所有的笑話都乏味不堪。跟人正常說句話都需要調動全身的精力,耳鳴聲逼得我發瘋。讓我無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甚至連看電視都難以做到,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耳朵的轟鳴聲裏無力地熬着時間,隨着夜色加深。我的情緒越來越失去控制,每個抑鬱的夜晚都是極端漫長痛苦的。

對抑鬱中的人來說,抑鬱是恥辱,不能被提起,而死亡不是痛苦,是安慰、是希望。如果問我要怎麼安慰一個抑鬱中的或者痛苦的人,除了死別的我真的答不出來,連抑鬱不發作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抑鬱時的我。抑鬱就像是喪失了味覺,你給我再多山珍海味都沒有用,就像是失去了視力,你給我整個春天的花我都看不到。

普通人可以說“痛並快樂着”,而抑鬱症患者只能說:“我痛苦了,可是快樂在哪呢,我痛都痛完了你告訴我:‘沒有快樂啊’,那我不死給你看我都沒臉了”。

希望生活可以放過我,如果不行,拜託生命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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