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初夏便降临,即使气温有时跌进低谷,但却挡不住物候。槐花开了,鸢尾花开了,玫瑰花开了,蔷薇也开放在墙脚或者栅栏处,给冷硬的砖墙一抹柔和的暖色。

喜欢蔷薇,也是一首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老歌《蔷薇蔷薇处处开》,作曲是当时被称为鸳鸯蝴蝶派的陈蝶衣。还有一首叫《玫瑰玫瑰我爱你》,再加上周璇演唱的《花样的年华》。 陈蝶衣几乎成为鲜花的代言人。当然,在当时的年代,他这种柔媚的歌曲是被指责的。解放后,他的音乐更被指责为靡靡之音,受到批评,被禁止演唱。

当时,我正值青春年华,17岁的花季,在一所位于藏区的师范学校读书。那里正是末代土司的地盘,是长篇小说《尘埃落定》发生的地方,小说作者阿来是我们的学长。

不过,那个时代,藏族文化并没有占重要地位,占重要地位的是红色文化,至少在学校如此。每年的“1.29”学生运动纪念日,学校都要组织歌咏比赛,我们用青春的激情,用刚过变声期的稍微稚嫩的嗓音喊出当时的时代强音。

当然,还有另一股暗流,就像冰雪封冻下的小溪流动。那就是当年被主流文化批评,甚至批判的靡靡之音。

它们是港台歌曲,但却是没有通过正规渠道流进内陆的邓丽君刘文正的歌曲。虽然这是一股暗流,但它的影响是广泛的,它潮湿了我们青春的心灵。

那时,班上一些有着逆反心理的,所谓坏女孩就天天唱这类歌曲,其中就有这首《蔷薇蔷薇处处开》。只是我们那时根本没有见过蔷薇,知道蔷薇也是因为鲁迅的杂文集《无花蔷薇之二》,因为有关鲁迅的文学知识是必考的。 于是,我们在“蔷薇蔷薇处处开”的歌声中背诵《无花蔷薇之二》度过了没有蔷薇的青春时代。

第一次见到蔷薇是在哪里?是哪一年,我记不清楚了,只是当我在我的小区,叫做阳光家园的小区临近后街的那面山墙上看到怒放的蔷薇时,耳边一下又响起那首歌《蔷薇蔷薇处处开》“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挡不住的春风吹进胸怀,蔷薇蔷薇处处开。”

只是,蔷薇花是在初夏开放啊,它开放的时节早就过了谷雨,快到立夏了,它怎么都不是春天这个美丽的新娘的嫁妆。这是怎么回事呢?作者笔误?还是当年的蔷薇真的是在春风里开放?

如今的人,手机代替了眼睛,拍摄发微博,发微信,就是我们与花儿的语言,我也不能免俗,看到这样美好的蔷薇花,自然也拍摄,发微博,发微信,至于其他的,也没有时间去关注,而蔷薇年年夏季开放,从来没有缺席,没有推迟,你关注也好,不关注也罢,总不会影响它的开放。

今年也如此,在五月初,蔷薇处处开了。在一大片浓浓的绿叶中绽放出它的笑脸。 再也没有像蔷薇花这样丰富多彩的花了,它总是三五朵,六七朵簇拥在一起开放,花朵不大,就像古人用的铜钱。但花朵却是雪白,粉红夹杂。深深浅浅的粉,让每一簇花开得热热闹闹,但因为颜色不那么灼热,不那么逼人,显得特别娇嫩。真像一群群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啊,那粉嘟嘟的脸蛋满是青春气息。

它每一朵花的花瓣都层层叠叠,但又不像碧桃那样挤得看不到花蕊。当她开放时,排列整齐的花蕊也显露无余,就像不设防的单纯少女。看到它,总有一种想保护的意识。

我在打字时,一打出蔷薇,总会出现蔷薇科。其实,植物学中,蔷薇是一大类,成为蔷薇科,她的麾下可是总类众多。甚至梅花和玫瑰都属于它的类别,蔷薇和她的姐妹们占据了春天和夏天,热热闹闹的开遍祖国大好河山。许多乡村城市的街道,庭院,公园,点缀人们的生活。

蔷薇的花语是爱情和希望。虽然它没有玫瑰那样艳丽,但却迷人。我也明白那首歌,它不是笔误,蔷薇的春天是人生的春天,生命的春天,这春天不会因为季节而改变的。

在央视一期音乐节目中,我知道了陈蝶衣的故事。陈蝶衣先生致力于中国音乐,尤其是美的音乐,用美的音乐感染人的心灵。 虽然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的音乐没有铿锵有力的鼓舞人民,但却浸染人们的心。在他的音乐中,玫瑰艳丽多刺,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刚强。蔷薇有青春般的蓬勃生命力。 还有《花样的年华》更是唱出孤岛人民对多难的祖国的忠贞。其实,即使聂耳冼星海和任光也有凄婉动人的旋律。可是,陈蝶衣先生却受到不公的待遇。 但美好的音乐总是留存人间的。陈蝶衣先生的儿子正是著名音乐家,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作曲者之一陈刚。 当陈刚与何占豪的这部二十世纪华人音乐经典在剧场首演时,陈蝶衣在自己参加劳动的村庄边一棵白杨树下的广播里听到了,他泪流满面,百感交集。而我也流泪了。

美好的音乐伴随着美好的鲜花怒放,我真后悔当年没有跟着同学一起学唱这首《蔷薇蔷薇处处开》,也后悔一直把它当做港台歌曲。居然不知道陈蝶衣。 但蔷薇花依然年年开放,《蔷薇蔷薇处处开》的歌曲也传遍了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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