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來源:六根

下了一夜又一日的陰雨,突然撕開一道口子,努力爲我們延長着天色

登上北響堂,暮色降臨。下了一夜又一日的陰雨,突然撕開一道口子,努力爲我們延長着天色,三伏天的這場雨,也就成了登山前開啓的空調。有人拍下將息的天光,說是看到婀娜的天女披着雲霞,天女該是什麼模樣,我不知曉,天公作美,倒是真切。

雨後的石鼓山,空無一人,到處都是新洗的痕跡,置身其間,如蒼茫大地遺漏的微塵一粒。石窟的所在,分明在壁立間劈出,臺地上,除了一處碑文矗立,其餘工事內斂而低調,幾眼洞窟,幽藏壁間。

想湊近文官洞一探究竟,發現門上的石窗中,立着鴿子一隻,正好奇地打量着我。這大概就是北響堂的原住民了,消遣來客的同時,也守護着它的家園。

說到鴿子,我想起關於響堂寺由來的傳說。

說的是古磁州(今河北邯鄲)的石鼓山下,一位名叫石旦的孤兒,給人家放羊爲生,白天在山上滾打,夜晚就在山間一小石洞棲身,洞中有一石縫,縫中夾一石塊,小石旦孤苦伶仃,唯有小石塊相守相伴。十七歲那年,小石塊突然越摸越大,最後竟化身爲鴿子一隻,飛走時留下字條一張,告訴他只要石頭裏有人說話,你就回答。

果不其然,石頭裏某日發出人語,石旦欣然回應,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山開石裂,出現石窟寺廟兩座。原來,這是天工開物,已然完工,就差一語道破天機。

第十窟門楣上的鴿子,算是響堂山原住民了吧

響堂山南北兩寺,加上小響堂寺,現存石窟一十有六,石刻造像五千餘尊,家業偌大,不會是一夕造就。和敦煌莫高窟、雲岡石窟、龍門石窟名震天下的摩崖石窟等一樣,響堂山石窟也是社會文明的痕跡,是人類匠心雕鑿的體現。於是有人絞盡腦汁,編織出了魯班造窟的傳說,證據就在刻經洞前外的一塊石壁上,一個左手掌印和三個右手指印,以魯班之妻的名義流傳多年。

話說這魯班造窟,妻子負責送飯,約定以炮聲爲號,一響生火做飯,二響出門送飯,三響上山送達。魯妻也是好奇害死貓的典範,想知丈夫和他的弟子們是如何造出這些個栩栩如生的佛像,某日她故意提前做飯,才二響就抵達。

只見堅硬的岩石在丈夫的手裏就像是麪糰,一捏一個佛像,而魯班的弟子們都變成豬娃,嘴啃石壁,口叼石塊。豬娃們正忙着啃搬石料,與師孃撞了正着,一個個慌不擇路,四下躲躥。魯班一看是妻子撞破了自己的神術,一怒之下,拋下石窟工程拂袖而去。

魯妻自知闖禍,追到崖邊,扶着崖壁望着丈夫遠去,追悔莫及。至今崖壁上還留着她的扶崖時的掌印,崖下則是她三寸金蓮留下的腳印,以及一行悔不該當初的淚水,她右手無意間扣出的一個小佛像,也從此留在了掌印邊。

傳說魯班夫人的掌印

故事編得有鼻子有眼,但編故事的人究竟還是欠缺周全。一來這響堂山石窟建於北齊,和魯班所在的春秋時期相隔千年;二來三寸金蓮積習始於北宋,絲毫殃及不到魯班時代的婦女。

同樣是關於石窟的開鑿,一邊是離散夫妻的傳說,一邊卻是成人之美的佳話。話說這道破天機的放羊娃,後來與化身鴿子的仙女終成眷屬,夫妻二人同遊石窟,遊歷了南窟又遊北窟,從正月初八一直轉到三月十五。神仙眷侶的去向無從考證,但南響堂寺正月初八、北響堂寺三月十五的廟會卻沿襲至今。

響堂山石窟始建於北齊更早時期

和美好的傳說比起來,現實版的北響堂石窟建造似乎並不那麼美妙。

嚴苛點說,響堂山石窟始建於北齊更早時期,據《資治通鑑》記載,東魏武定五年就有石窟佛寺存在。東魏傀儡政權定都鄴城(今日河北臨漳),是當時權臣高歡坐鎮陪都景陽(今日太原),遙控着東魏江山,太行東西交通要隘鼓山,乃兩地必經之所。當時的高歡次子,也就是後來的北齊皇帝高洋,早早在鼓山下開窟建寺,營造官苑,避暑、禮佛的名頭之下,側漏出謀權篡位的野心。

這還不是石窟建造的全部,在規模最大的大佛洞頂,至今還保留着一個暗洞,那曾是高洋之父高歡棺槨所在,洞中翼獸等墓葬石刻造像也佐證着,這是一個陵寢訴求的摩崖石窟。

我們都知道,敦煌莫高窟始於樂尊和尚與佛光的一次邂逅,歷經數代高僧和信徒孜孜不倦的努力纔有如今的規模,雲岡和龍門石窟皆有皇家禮佛訴求,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繼續,唯此北響堂大佛洞石窟,看似信徒的傑作,虔誠的雕鑿,實爲禮佛外衣下的墓葬。

這讓我想起了電影《倩女幽魂之人間道》裏的普渡慈航,表面上是一個修行之人,實則爲左右朝廷,掌控天下的邪魔,在他的淫威之下,滿朝文武百官,都成了被掏空臟腑的軀殼,他唯一的分享,就是把朝廷大臣的肉挖出來供小弟飽餐。

現在看來,這個普渡慈航不正是控制東魏江山的權臣高歡的寫照麼?而他的兒子,後來的北齊帝高洋更邪,他以禮佛爲掩護,試圖供奉他死去的老子,虔誠的信徒自以爲供奉的是護佑蒼生的佛,實爲高家躺在洞頂棺槨裏的亡靈,進而蔭護他北齊高家的千秋百代。

這麼陰毒的招,只有邪魔歪道想得出來,果不其然,沒過幾年,高洋就廢掉東魏的提線木偶自己稱帝了。

石窟佛寺內景

所幸高洋的佞邪沒有徹底得逞,他自以爲殺光了所有的石匠,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石匠早有後手,他的後人循着父輩留下的特殊記號,找到了高歡石窟棺槨的所在,將隨葬的財富洗劫一空,高家機關算盡,最後成就了石匠後人的殷實生活。

而那些原本作爲陵寢掩護的石窟和造像,穿越烽煙戰火,穿越歷代滅法運動,經歷各種人爲盜毀,與後來隋、唐、明陸續的雕鑿一起,倔強地存留了下來,成爲澤被後世的藝術珍寶。

大佛洞是北響堂規模最大的石窟,深、高、寬均十餘米,是個典型的三壁三龕佛殿窟。站在殿窟右側,只要有人提醒,只要你肯抬起頭,很容易發現隱洞的入口。

據說此洞通往後山,陵寢之深,山洞之大,你沒有飛天的能事,是無法一探究竟的,只能插上想象的翅膀探尋。倘若你沒有做功課,也沒有人提醒,你是斷斷不會發現陵寢暗洞所在,你頂多可以看到頂端該有雕像的位置,似乎缺失了一塊,這對於歷劫千年,佛像被切割販運世界各地的響堂山石窟來說,再平常不過。

斷臂雕像上方,第三個黑洞,即爲墓穴入口

唐代高僧道宣和尚在他的《高僧傳》中,曾著述高歡墓穴諸雕刻駭動人鬼,可見暗洞裏另有一番世界。現如今大佛洞的石像,多身首異處,肢體不全,高歡屍骨的所在,固然更是蕩然無存了,只有鴿子出入自由,它們或振翅飛翔,在拱頂捲起氣旋,發出啪啪的脆響,或在高處的暗洞口排泄,留下斑跡,它們咕咕地訴說着什麼,聲音呈環繞立體聲在石窟“音箱”裏迴盪。

大佛洞鴿子的逆光飛翔,讓我想起了吳宇森的電影,或豪情,或悲壯,總是與英雄相伴,在血色裏拍打出一抹平和的軌跡。

碩果僅存的雕像之一

我們不知道石匠的後人除了盜寶,還在石窟裏做了些什麼,高洋機關算盡開鑿的龍脈,似乎並沒有蔭護高氏王族,北齊王朝很快就在自戮與淫亂中成爲歷史的過客。

權臣高歡死後,本爲28歲的長子高澄繼專魏政,誰想與心腹密謀篡位之夜,被闖入的家奴蘭京刺殺,原本總被兄長取笑的高洋就此襲位,次年改號稱帝。高洋一開始還是有成就霸業跡象的,可沒堅持幾年,就把自己的天壽折損在了酒色之中,死時年僅31歲。

臨終他把繼承人廢帝高殷託付給六弟高演,不過五年,他寵信的這位六弟就發動政變,坐上龍椅,高洋可憐的兒子被自家叔叔殺害時,年方17。高演的文治武功在北齊王朝算是首屈一指,可惜即位翌年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傷重而死,享年27歲。

高演爲了避免年幼兒子高百年重蹈侄子高殷覆轍,死前傳位於九弟高湛,但依舊沒留住兒子的性命。優柔寡斷並且荒淫無度的高湛僅在皇位上呆了四年,就傳位給太子高緯,自己當起了夜夜笙歌的太上皇,和他二哥高洋相仿,高湛死在酒色裏時,不過32歲。高緯是南北朝時期有名的昏君,下場自然討不得好,被周武王宇文邕賜死時,才21歲。

北齊王朝不是沒有留下過佳話,比如這高澄四子蘭陵王高長恭,不僅是傳說中的四大美男子之一,還有“一代戰神”的美名,民間一度有《蘭陵王入陣曲》傳世。蘭陵王並沒有染指家族王權的野心,卻依舊在33歲那年就被高緯賜死了,如若不然,北齊也許還能在北周的虎口下殘喘幾年。

北齊28年的王朝遺夢,就此翻篇。如果高洋再世,面對自家處心積慮開創的短命王朝,恐怕首先要悔當初沒能趕盡殺絕,讓石匠的後人毀了龍脈,壞了風水。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一個荒淫無度的王朝,一個父妻可妻,兄妻可妻,兄弟相殘,叔侄相殘的王朝,天誅地滅,自己很快就會由內而外地腐朽與崩塌。

北齊覆滅,除了自身的荒糜腐朽,寵信奸佞也是個中緣由之一,出現了諸如穆提婆、和士開、高阿那肱等專權弄事之徒。相傳高阿那肱陪他主子出巡,行至鼓山南麓,滏陽河北岸,見自家主子流連忘返,便就地修建離宮別苑一座,以討主子歡心,這就是南響堂寺的由來。

南響堂寺與北響堂寺相去15裏,一個起於諂媚,一個源自野心,這些亂臣賊子們處心積慮,最終一不小心成就了響堂山摩崖石窟羣的奇觀。

所幸在遠離朝堂的江湖,還有一批普通而又非凡的工匠,他們沒有被政治家的邪佞束縛,他們堅守信仰,結合社會風尚,憑着一身繼往開來的匠心技藝,以及獨創性和原創性的手藝活,雕琢出了敦煌石窟、雲岡石窟、龍門石窟和麥積山石窟等摩崖石窟無法取代的石窟藝術。這些絕世而獨立的精美造像,以及刻錄在石頭上的經文,至今還影響着世人的信仰和審美。

撫摸着北響堂的石窟雕鑿的痕跡,岩石冰冷不語。我突然想起那個飛鴿傳書的神話,此時我不知道該問自己,岩石真的不會說話嗎?還是岩石真的會說話?

岩石上的每一個紋路,每一個線條,每一個被改變走向的肌理,每一個被賦以意義的符號,每一尊被打磨成佛模樣的雕像,似乎都在低沉地訴說着什麼。

你在洞中呆得越久,就越發感覺到,無數天機,就深藏在這洞壁之中,只等能道破它的那個人來。

手機拍攝,看不清的佛面,望不穿的洞穴

一位同行朋友告訴我說,他方纔在洞窟中打坐,快速入定,連日不通的關節,也突然舒展。我不是修道中人,不解其理,本想問他是在幾號窟入定,又恐唐突。

想必朋友不會選擇大佛洞打坐,地上滴水滿地不說,頭頂還有駭動人鬼的墓穴,斷不會是理想的吐納之所。

乾爽宜人的,莫過於開採於武周時期的唐洞,它位置居高,洞身較淺,空氣清鮮,且光線正好,中有彌勒,笑瞰大地,是個打坐的好去處。

說來唐洞也是個有趣的佛洞,左爲燃燈佛,右爲釋迦佛,彌勒居中而坐,和常規的排列相違,話說當年武則天以彌勒轉世自居,自然要坐中間。禮佛之人,最後做了佛的主,信仰之上,又是一段歷史強權的遺留。

毋庸置疑,雕像就是岩石的語言,自從政治家們在岩石上刻下第一道印痕,一個王朝的故事就開始被銘記。但岩石的語言並不僅限於此,伴隨着強權者對岩石的打擊,他們的野心,他們的政績,他們的邪念以及他們的醜聞被一一刻錄,成爲戰火所不能覆滅,風雨所不能侵蝕,盜竊所不能盡毀,意志所不能轉移的證據。

與此同時,自從政治家們在岩石上刻下第一道印痕,這種語言就開始拋開歷史,拋開政治,拋開它的挖掘者和持有者的鉗制。烽火終會冷卻,朝代終將匿跡,屍骨也會化作塵土,唯岩石留下的語言歷歷在目,直到不再屬於任何個人。

鴻蒙時代之後多少年,纔有人類如微塵降臨,一開始他們視山爲神,在神的保佑之下度過茹毛飲血的歲月。當他們從神那裏掌握了火的奧妙,學會了金石鐵器,轉身就在神的身體上開始了鐫刻,開始給山封神,爲山銘刻,給自己的山神加入各種意志。

再後來,人類似乎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強大,有人開闢道路,種植瓜果,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開始佔山爲王,開始畫地爲牢。最初的石刻,從對神的敬仰,演變成了對神的踐踏,又從對神的踐踏,慢慢迴歸到對神的召喚。於是,人們刻下佛像,刻下經文,寄託香火,召喚佛的庇佑。

響堂山的佛難道沒靈驗過嗎?我看不見得。自從北齊在這裏刻錄第一個歹念,高家王朝就沒有安分過,他們從挾制東魏傀儡皇帝的權臣,到完成了新王朝的開創,僅用了一代人。

響堂山的佛真的靈驗過嗎?我看也不見得。高洋以來的北齊帝國短短28載,歷經五代君王,年景最長的不過32歲,有的殞歿於17歲那年的花季,被視作政敵死於非命的孩童,也不在少數。高家王朝從來沒有安分過,同時也沒有安寧過,終落成骨肉相殘的悲劇。但凡每一個遺蹟,都有一個王朝的投影,響堂山也不列外。

人類的私心太多,孽根太深,令我一直無法相信,世間會有某種萬全的法門,可保所有人靈魂潔淨。竊以爲,善良之人立善良的佛,罪惡之人立罪惡的佛,佛不保善良,也不護罪惡,果由因生,佛不會無由來地施捨。

路旁被盜劫一空的洞窟羣

對於邪惡之人,開窟造寺有用嗎?頭柱香有用嗎?香燭越燒越粗有用嗎?如果你是雞鳴狗盜之徒,佛憑什麼護佑你?護佑你作奸犯科不被發現?還是掩護你永生永世作奸犯科?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佛,那也是妖邪之佛。反過來說,潔淨坦蕩之人,又何須追求太多形式主義,善念一心觀自在,天地無愧。

人類總體還是善良的,很快就忘卻了高洋的邪佞,在他老子陵寢的基礎上繼續挖掘,繼續雕鑿,循着善良的印跡,努力撫平歷史的隱痛,還原它佛教本該的色彩。

如今的響堂山,早已不是北齊王朝的私產,也沒有香火供養,人們從世界各地紛至沓來,撫摸它的冰冷,驚訝它的鬼斧神工,同時,也感嘆它的殘缺不全。

如今要看完整的響堂山石窟藝術,除了要去南北響堂寺,還要去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舊金山藝術博物館、哥倫比亞大學薩克勒收藏館、賓州大學考古與人類學博物館、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華盛頓佛利爾博物館、聖地亞哥藝術博物館、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芝加哥大學藝術學院、堪薩斯納爾·遜阿金斯博物館、加拿大多倫多皇家博物館、英國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日本大阪市立博物館等。響堂山五千餘尊石刻,主要造像均有不同程度的缺失或毀壞,大量佛頭、佛手,甚至整尊佛像流失海外。

上世紀初,國力衰微,列強環伺,響堂山佛像,因其藝術價值之高,成爲各國藏家的競品。這期間,監守自盜者居多,盧芹齋就是其中之一。

2009年9月至2013年1月, “響堂山石窟造像特展”在美國各地巡迴舉辦,展出了收藏於紐約、芝加哥、倫敦等地博物館或大學機構的響堂山石窟造像12件,12件珍藏之精美,可謂驚世駭俗。

這也是這批響堂山石刻造像失散百年之後,第一次“聚首”。特展12件展品中,有6件經由盧芹齋之手販出,無怪《紐約時報》的報道以《神祕中國藝術品商人盧芹齋藏品在紐約展出》爲題。

響堂山石窟造像特展”現場新聞照

“特展”佛說法印式坐像 ,倫敦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收藏

盧芹齋及其女兒

盧芹齋是上世紀最初臭名昭著的文物販子,無數國寶經由他手流失海外,其中不乏中國藝術史上最偉大的傑作,如昭陵六駿中的颯露紫和拳毛騧,就是他以12.5萬美元販賣給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的,要不是其餘四駿被北洋政府查獲,昭和六駿將集體流失。

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以中國藏品著稱,除了鎮館之寶颯露紫和拳毛騧,還有11件來自中國響堂山的石窟造像珍藏,其中五件出自盧芹齋之手。另有美國大都會博物館206號廳中一個高81.3釐米的巨型響堂山佛頭,同樣拜盧芹齋所賜。

修復中的響堂寺塔,以及身首異處的雕像羣

如今的響堂山,洞窟猶在,只是造像大多身首異處,肢體不全,隨處可見暴力剝離的痕跡,就像是圓明園劫後餘生的西洋樓羣,唯殘牆斷垣,留與後人憑弔。

如今的響堂山,既是太行山的,也是炎黃大地的,既是中國的,也是世界的。響堂山許多精美絕倫的石刻造像已不知所蹤,部分造像以文物販賣的方式得以在世界各地保存,既是不幸又是幸運。響堂山以這樣的方式走向世界,榮幸之餘充斥着悲哀。

天色轉眼暗淡,夜幕正向鼓山聚攏,拾階而下,一路上都有哀嘆聲迴響。路經半山腳的寺廟,一座古塔正在腳手架上康復着,探頭往裏一探,荒蕪的院落裏,又是幾尊無頭巨石佛矗立着,實在不忍駐足。

回頭再看石鼓山,響堂寺石窟就像是鼓山的一塊瘡疤,渺小而幽深地在那裏昭示着什麼。

責編/監製:18205185903(侯先生)

聲明:部分圖片、內容來源於網絡,非商業使用,由@在線藝術網(wwwzxys)整理發佈。如有侵權,請聯繫本平臺處理!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