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週日(6月24日)下午,央行網站發佈新聞,決定7月5日起,下調國有大型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郵政儲蓄銀行、城市商業銀行、非縣域農村商業銀行、外資銀行人民幣存款準備金率0.5個百分點。

對此,我們點評如下:

(1)逃不過的“降準”週期。繼年初定向降準、4月“置換降準”後,央行第3次動用準備金率工具,不過,與前兩次相比,本輪降準更具“普降”意味,基本確認“寬貨幣”趨勢。與過去準備金調整不同,本輪準備金調整背後的核心邏輯,一是對沖回表消耗,二是解決融資成本問題,尤以後者爲重。

簡單回顧歷史,在過去兩輪貨幣緊縮(分別是2011年和2013年)的末端,我們都觀察到:企業的財務費用增速開始超過收入增速,對企業盈利能力形成侵蝕。現在這一情況又在重演。如何解決融資成本問題呢?一是從銀行資產的角度入手,擴大信貸供給,但在“回表”的環境下,這一操作面臨嚴苛的資本金約束;二是從銀行負債端入手,降低其負債成本,在這個問題上,MLF等操作工具是無法替代降準的。

(2)避不開的融資困局。如果說匯率環境變化後基礎貨幣供給模式的變化導致了“流動性分層”,那麼供給側改革和金融去槓桿則帶來了“信用分層”。認識這一現狀,是理解未來貨幣政策操作的關鍵。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裏,實體融資依靠信貸、非標、債券三個主要渠道支撐,但是金融監管帶來了整個體系的“顛覆”。可以看到,社融結構中,非標項開始出現明顯收縮,而信貸和債券融資擴張(主要是信貸)部分彌補非標融資的缺口,但總體上“開正門”比不上“堵偏門”的速度,廣義融資體系仍是收縮的。

相對於非標,信貸融資具有明顯的“歧視”特徵,不同屬性的企業在信貸的可得性方面存在較大差異。這種融資結構變化導致兩個結果:①實體融資成本整體上出現顯著抬升;②信貸融資能力弱的民企成本抬升更快。在外部環境相對穩定的情況下,這種局面似乎符合“去槓桿”的意圖,或許還是政策合意的,但由於貿易衝突導致外需不確定性陡增,國內重提“擴大內需”,這樣的融資環境就顯得有些“危險”了。

具體來說:考慮到應收款項類投資在銀行非標投資中佔比超90%,我們以應收款項類投資的到期分佈來推測所有非標資產的到期分佈,可以看到,2017年末剩餘期限在1年以內的佔比約30%,假定這部分資產自然到期,2018年非標收縮力度強於2017年(20%)。

換一個角度,我們考慮信託、券商資管、保險資管以及基金子公司的非標發行與到期情況。剔除機構間存在重複的部分,委託貸款、信託貸款和嵌套部分(機構產品之間互投),按照信託、券商資管、保險資管和基金子公司投向佔比,計算未納入社融的通道非標規模。2017年底,這部分存量規模約15.6萬億;加上社融統計口徑中的非標,規模總計達42.6萬億。進一步假定未承兌匯票期限假定爲1年,其餘非標假定平均期限爲3年,可以測算2018年非標到期壓力,保守推算今年到期量(即2015年1季度淨融資,今年1季度全部到期),並加上社融到期,總計7萬億,較去年環比增加8500億左右。其中,通道非標到期4.4萬億,明顯高於去年3.3萬億。

由於準備金率的絕對水平仍然處在高位,繼續降準看起來是一個“順理成章”的工具。進一步說,降準未必是當前融資困境的“有效解”,但卻是任何“有效解”的前提,在:①融資問題得到顯著緩釋;②匯率約束重新顯現之前,我們會看到降準動作持續下去,同時降準會附帶越來越多的帶有“定向引導”屬性的條款。

(3)不成立的外部約束。部分投資者擔心國內外政策背離的約束問題,這種分化能走多遠?問題的關鍵在人民幣匯率。如果穩定匯率重新成爲必要,那麼貨幣政策就需要被動趨同。首先我們提示一個現象。中間價“理論值”與實際公佈值的軋差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政策傾向,在過去幾年,中間價往往存在“調升”的傾向,而近期這一傾向“消失”了,甚至開始出現“調貶”的操作。

背後的邏輯其實不難理解,匯率政策考慮的是“商品貿易項”與“資本項”的權衡,過去幾年政策重心幾乎全部在後者,一方面因爲商品貿易項較爲健康,另一方面也由於資本流出壓力大。不過貿易戰的出現使得原本健康的商品貿易項開始承受壓力,同時,經過一段時間的政策控制,資本流動與匯率之間的相關性開始降低,如果政策重心轉向商品貿易項,有序貶值或許會成爲更加合意的政策方向。

(4)可期待的曲線“牛陡”。可以看到現階段各項經濟指標均處於歷史區間的較低水平,工業增加值月處在1/4分位數處,名義GDP低於1/2分位數,固定資產投資則是幾乎處在歷史最低位。再看利率水平,10Y國債的絕對水平卻位於歷史均值以上,明顯高於各項經濟指標。2017年,監管衝擊使得利率水平階段性偏離了基本面,但從目前的情況看,監管衝擊對利率的影響已經退潮,利率水平需要向基本面迴歸,即使不考慮基本面進一步下行,仍有30bp修復需求。

當然,利率下行會以“牛陡”的形式繼續。期限利差所處的分位數水平與工業增加值等較爲接近,說明目前曲線的陡峭程度與增長水平較爲匹配,但10Y國債利率定價偏高,意味着短端利率定價過高,這基本上和央行操作的邏輯一致。隨着降準操作的進一步落地,短端利率仍有下行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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