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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那么一群年轻人，每一次起飞都可能永别，每一次落地都必须感谢上苍。他们战斗在云霄，胜败一瞬间。他们在人类最大的战争当中成长，别无选择。”

——抗战时期中国飞行员纪录片《冲天》

民国第一所航校，第一代中国飞行员

笕（jiǎn）桥是位于杭州东郊的一座古老小镇，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经有上千年，作为中国空军的诞生地之一，让笕桥真正走入历史视野的，是六十多年前发生在小镇上空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中国抗日战争史上的首次空战。1930年，国民党政府决定在原中央军校航空班的基础上，在浙江杭州笕桥，扩建中央航空学校，一所后期与黄埔军校齐名的英雄军校。

1931年，笕桥航校迎来了第一批年轻人：由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转来。后来笕桥航校新学员大多来自全国的高校毕业生，他们有的是归国华侨，有的出身是名门望族，影响遍及全国，吸收广大有志于飞行事业的爱国青年入校学习，至抗战前培养了500多名飞行员和航空机械等方面的空军人才。航校的学习内容很多：驾驶理论、飞行学、航空战术、航空仪器、气象学、无线电学、空中侦察、航空史、空中轰炸、空中照相、地理、外文、教练机飞行等。

到抗战前夕，笕桥航校共培养了六期学员，500多名飞行员和航空机械等方面的空军人才；到抗战结束，共培养了十六期，有一千七百名毕业生参战。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同年8月，淞沪会战爆发，日本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听说中国有了第一所空军学校，秉着“要置中国于死地，首先要消灭中国的空军”的想法，下令袭击航校。

笕桥空战

1937年8月14日，笕桥空战爆发。

关于“八·一四”空战便及有多种说法。1937年8月14日凌晨，正值台风过境华东沿海，空中能见度极低。前一天下午，中国空军发布对日作战第一号令，急调驻河南信阳、周家口和许昌的第二、第四和第九飞行大队至安徽广德、浙江笕桥和曹娥机场，参加淞沪会战。

令长谷川清没有想到的是，凌晨7点由笕桥航校教官组成的中国空军第35中队，竟然不顾暴风雨就起飞了，还在睡梦中的日本兵听到了震天的几声巨响，他们设在公大纱厂内的军械库爆炸了。

1937年8月14日14点50分，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命令驻台北的18架轰炸机德制“三菱96”式轰炸机分两批前来空袭杭州笕桥机场，企图对笕桥机场进行大规模报复。15 时10 分，中国空军大队长高志航的飞机刚好由河南周家口飞抵杭州。在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声中，日军轰炸机飞临笕桥机场500米上空投弹，炸中加油车和一些机场设施。高志航率领笕桥航校教官等飞机立即起飞迎战。

高志航在4000 米高空搜索时，发现一架机身涂迷彩的日军轰炸机，于是迅速将其锁定，扳机重重压下，4 挺机枪一齐怒吼，敌机顿时像个滚动的火球，一头栽向西北方向。飞机坠地后，尚未扔出的炸弹爆炸，伴随巨响，一股烈焰冲上云天。此时其他飞行员们也轮番向敌机发起攻击，一架日本飞机接着在空中冒烟，另一架也拖着浓烟向机场的东北方向掉了下来……

高志航

战斗中，陈怀民与毛瀛初等飞行员驾机向敌机猛烈开火，打得敌机难以招架，3架中弹坠毁。狂妄的日本空军遭遇迎头痛击，仓皇而逃，日军鹿屋航空队队长石井义大佐剖腹自杀谢罪。此役中国空军一举击落了6架日寇战机，空战中无一伤亡，赢得了完胜。

这场战役也让笕桥真正走入历史视野的，也让笕桥中央航校一战成名。中国抗日战争史上的首次空战，在高志航的率领下、中国空军健儿顽强抗击下，大大打击了日本侵略军的气焰。“八·一四”空战创造了中国空战史上光辉的战绩，这一天也因此被国民政府定为“空军节”。

飞行员在不断牺牲，战机也在减少。1937年8月30日，中国空军的可用飞机数为145架。两个月后，中国空军仅剩60架各式战机，第四大队的飞机只有两架。

1937年底，杭州沦陷，中央航校迁移到昆明巫家坝。此后，又在成都设立了空军军士学校，培养飞行员。笕桥航校第12期至16期的学员，有7批先后到美国受训，然后回国作战。

中央航校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中央航校校训石碑

得遂凌云愿，空际任回旋，报国怀壮志，正好乘风飞去，长空万里，复我旧河山，努力，努力，莫偷闲苟安，民族兴亡责任待吾肩，须具有牺牲精神，平展双翼，一冲天！

——军校校歌。

陈怀民——世界空战史上，与敌机对撞的第一人

1932年刚刚从中国工艺学院毕业的陈怀民年方十六，“一·二八”事变后，见中国被日本飞机狂轰滥炸，于是决定投笔从戎，成为飞行员，报效国家，恰逢恰逢笕桥中央航校每年招收飞行员，第二年便考入笕桥中央航校。

陈怀民首秀便是在这次笕桥空战中，击落装备精良的日机，打出了中央航校的名声。随后他多次参加空战，战功赫赫，获得“空军勇士”的称号。

1937年9月，日军出动300余架飞机空袭南京，陈怀民驾驶2405号“霍克”飞机，与战友们一起与敌机格斗拼搏，击落敌机1架，击伤4架。陈怀民被4架敌机包围，仍奋勇冲杀，最后油箱被敌机击中起火，迫降长江，鼻骨折断。

1938年2月，日机偷袭武汉，陈怀民随队长吕基淳由孝感飞武汉应战，座机被敌击中，万不得已跳伞，腿部负伤。4月10日，他驾机飞台儿庄低空侦察，返航途中与日机遭遇，他孤军奋战，以座机撞毁一架日机，自己又一次跳伞成功。几次死里逃生，不仅没有使陈怀民胆怯，反而更锻炼了他勇敢坚强的性格，坚定了他抗日救国的信心。然而，终会有最后一次……

义薄云天，捐躯报国

1938年4月徐州会战爆发，中国空军与日本陆军航空队在河南省归德(河南商丘)空域展开数场激战。4月中旬，陈怀民为支援作战，与敌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用高超的技术，一连打下3架敌机。

在与第4架敌机作战时，因机翼与敌机对撞而变形，再也无法作战，他驾着受伤的飞机，向下滑翔。下滑过程中，他的右腿被敌人子弹打伤，他忍痛凭着过硬的驾驶技术，使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上，又逃过一劫。

4月29日是日本的“天长节”，也就是日本天皇裕仁的生日。日本空军计划在这一天发起对武汉的狂轰滥炸作为向天皇祝寿的礼物。中国空军从几天前被击落的日本侦察机上获得到相关重要情报，并提前进行了作战部署。果然这一天日军出动了36架重型轰炸机，由12架驱逐机掩护，分多层编队偷袭武汉三镇。中国空军健儿和苏联志愿空军早就严阵以待，出动了两个大队共67架战机实行拦击，陈怀民已然在列。在武汉上空五千多米和敌机展开了激烈的空中格斗。

陈怀民首先咬住1架日机，一条无情的火舌舔向敌机，刹那间，敌机中弹起火，旋转着坠落地面。陈怀民一拨机头，又盯住了另一架敌机。然而，他那出色的战斗动作引起了敌人的注意，随后，5架敌机发疯似地扑了上来，猛烈地向陈怀民射击。陈怀民的战机多处中弹，已是难以操纵，敌人的子弹也射中了他的胸，油箱着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跳伞，而是猛拉操纵杆，战机拖着浓浓的黑烟，向上翻转了180度，撞向从后面扑来的敌机，与日本“红武士”之称的高桥宪一同归于尽。

陈怀民的英雄壮举，使日军飞行员为之丧胆，大大打击了日军士气。次日，中央社发出的号外，证实中国空军击落敌机21架，其中轰炸机10架，驱逐机11架，我方损失飞机11架。为了庆祝这场空前的胜利，武汉举行了游行，庆祝空战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