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又不好马上起身,于是假装看池塘里的锦鲤和睡莲,礼貌性的延时坐了会,挪开身子,往山后去了。到了半下午,再出来行走时,池塘边一扇窗户里的手风琴偶尔就忙活起来了。

原文@金大喜 载于中读App

去年七八月的时候,早饭前,晚饭后,总听山林上有个华丽丽的唱腔婉转脆亮。

今是《四郎探母 坐宫》那段,一人分饰两角,西皮流水和快板是我等大众最为熟悉的melody。她那边厢,铁镜公主,杨延辉上身时,我这里,细细想着她下一句唱词:“公主赐我金鈚箭,见母一面即刻还。”脑补春晚最为华彩时的叫好连连。她那边已经一路猛追到:“适才叫我盟誓愿,你对苍天与我表一番。”斩钉截铁之后,杨四郎已绝尘而去。我这边望着空山,琢磨着这位姐姐的模样。

隔一天,正在手里忙着煎蛋,那空旷里又传出,威风凛凛,绝世独立的虞姬沉吟。窗外明明是晨光里两屏疏朗开阔的青山,但听那,头戴如意冠,身披鱼鳞甲,舞着鸳鸯剑的虞姬对霸王诉说委婉离情,确确又是“月色清明”的惆怅和晦暗。

这一早一晚的,常期待着能听上一耳朵名家选段。连着过瘾几日,都想随着那唱腔,去拜会拜会这位山中李胜素。

又隔了几日,那声音总是不来。问过邻居才知,说那位独居的姐姐,原是上海京剧团的退休的旦角,闲来此处吊嗓,殊不知,这寂静空山,妙音传递过于悠远,有邻居嫌吵,当面说了她,再寻她,不见。

我们每天会去东边的小山坡上做康复训练,一年多了,有个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总在午饭前叮叮咚咚地,听不出什么调调来,循环往复的只弹那几个音

突然有一天,人家像模像样,缓缓弹出《少女的祈祷》时,我俩也跟着一起高兴。

说话间,那屋里,又飘出《Amazing Grace》的清唱。乡野中传出赞美诗,令人十分的惊奇。我在那家窗户下,仰脖,驻足。很想欣喜地握住她的手,说:“哎,你好呀,我原来的网名就叫这个哇。”顶着这份新鲜的诧异,遂奔家走,打开音箱,听听一众记忆里的歌声。

到了半下午,再出来行走时,池塘边一扇窗户里的手风琴偶尔就忙活起来了。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喀秋莎》到《红河谷》到《啊,朋友再见》。我猜测这位前辈的标签是50后,喜欢前苏联,喜欢前南斯拉夫、喜欢托尔斯泰、老柴甚至是《日瓦戈医生》。嗯,应该是歌手李健的爸爸那个类型。或者去旅游的话,也是首选圣彼得堡,贝加尔湖畔吧。

猜测着就蹒跚到了池塘边。池塘边多了一位略胖的着正装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杆长号。

他在试音,长号凭着几座围和的山,形成了良好的共鸣。他只要一鼓起腮帮,经过的人都会敬畏张望。想来,很多仪仗队用号,是有原因的。

我俩牵着壮壮,那人盯着前方的乐谱架,一脸的肃穆。看样子要开始了,赶紧找个石头坐下,以示尊重。

那人见三两观众聚拢,环视全池塘后,白衬衫西裤立正身子,还真有剧场正式演出的feel,就差个黑领结了。

郑重开始,吹了两句,我猜测着是小邓的“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正想往下顺时,那人有点卡壳,顿了顿,go on,又吹了后几句。我喃喃道:“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替他念完道白,也不见那人继续,原来只会这几句。我也不敢再说上小菜的话了。 又不好马上起身,于是假装看池塘里的锦鲤和睡莲,礼貌性的延时坐了会,挪开身子,往山后去了。

人生大抵如此,不期待时,往往有巨大惊喜。认真郑重时,意外总会先来。

再过几天,长号也被举报,众人说,学个什么不好,非得是长号。

初夏时在家看第五季的《纸牌屋》,总觉得下木总统,有几分眼熟。忽地想起,隔壁楼上卖绿头鸭的王大哥,颇有几分相像。

有天正看着,王大哥给我们送来了他种的豆角,黄瓜。打开门,总以为是腹黑的下木总统在对着屏幕外喃喃自语。

受宠若惊之余,想着回礼。去到他家门口,是嫂子开的门。

嫂子那日刚剪了个齐刘海波波头,大约她刚午睡好,所以随意地披在肩上一个白色对襟毛呢外套。顿时以为双眼皮的她被《vogue》主编安娜.温图尔附体。

我被这对cp镇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三刻,恍惚起来,以为住在扭腰的半山上。哈哈哈哈。

卧虎藏龙|读客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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