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寧茵聽了斑特吟的詩,稱讚他是奇才,斑寅聽了很氣憤,捲起衣服起來準備走:“寧茵你怎麼看重這樣的人,自古以來只有班馬之說(班固、司馬遷),哪裏有班牛的叫法,而且我生下來不到三天就想喫人,這個人不但偷我的姓氏,說話還這麼衝,讓我實在受不了,我在你這是在呆不下去了。”斑寅聽了大笑說:“你真是一語雙關啊。

《唐人傳奇》選譯之《寧茵》

在唐朝大中年間,有一個秀才叫寧茵,借住在南山下的大寮莊,這裏的房子一半都塌了,牆壁殘破不堪。有一天晚上風清月朗,他在院子裏吟詩作對。忽然聽見敲門的聲音,並傳來說話聲:“我是桃林的隱士名叫斑特,路過拜訪一下。”寧茵把門打開後,看到來者相貌偉岸,言語闊達,隱士說:“我只是一個鄉村野夫,靠勞力在田間耕種,和普通農夫住在這附近。看見這皎潔的月光,聽到有人吟詩,所以來拜訪。”寧茵聽了後說:“這裏山林偏僻,整天和農具打交道,住的地方太隱蔽,連鳥獸都罕見,今天有幸遇到你來訪,甚是高興啊。”

說完後請隱士進屋做客,便問到:“想問問你都研究過哪些學問?”隱士說:“我啊,年少的時候,兄弟幾個爭強好勝,每次讀到《春秋》中潁考叔駕車逃亡的故事,恨不得出手相助。讀到《史記》中田單用火牛陣破燕的計策,恨不能在他的隊伍中奮戰。讀到《東漢》中光武帝在新野騎牛而戰,真想在戰場中奔騰。這三個故事都大快人心,但不能親身參與,總覺心有不甘。現在人也老了,又無子嗣,空有一腔熱情,倍覺悲切,而且又仰慕徐孺子給郭林宗家母弔唁時,郭林宗感嘆徐孺子:'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其人如玉我是不敢當,不過生芻一束我倒很像啊。”(注:生芻就是牛喫的草)

過了一會又聽見有人敲門,門外報上名來:“我是南山的斑寅將軍,特來拜訪。”寧茵打開門請他進來,一看他相貌威嚴,身形剛猛。這兩位來訪之人互相見到後,高興地寒暄了一番。這時斑寅說到:“老兄知不知道我們這姓是怎麼來的?”斑特說:“以前吳太伯來到荊蠻的時候,剃髮紋身,因此取姓爲班。”斑寅聽了說到:“老兄你錯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斑氏是出自鬭榖於菟(注:人名,dòu gǔ wū tú),它是被老虎救了,爲了感謝它,讓後代都取姓氏爲斑,表示老虎身上花紋的意思。我祖先可追溯到漢朝的班固和班婕妤,詞章文字都很好,在漢朝是被廣爲稱讚的人物,在史書上都有流傳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後代豪傑輩出,延綿不絕。其中在後漢有班超,投筆從戎,給他看相的人說:‘你以後會在萬里之外封侯’班超追問他爲什麼,看相人說:‘你有下巴有燕飛之形,額頭有老虎之勢,這是飛虎的氣象,這是萬里封侯之相。’後來班超果然駐守玉門關,封爲定遠侯。我家世襲虎賁中郎將,在武班這個地方因爲犯了點事,逃竄到山林裏,晝伏夜出,隱藏蹤跡,只爲苟且偷生。正好剛剛聽到吟詩的聲音,特來拜訪,見到你非常高興。”

一會斑寅看到牀上有一副棋局,就和斑特說:“我們倆來一局吧”斑特欣然答應。兩人下了很久都沒有決出勝負,寧茵在旁邊看着,教了斑特一兩招。斑寅就問道:“主人難道也是高手?”寧茵笑着說:“我只是管中窺豹,只見到一斑而已啦。”斑寅聽了大笑說:“你真是一語雙關啊!”寧茵馬上拿了一壺酒請大家暢飲,喝了幾巡酒之後,斑寅說拿點肉乾來下酒吧,寧茵就拿出了鹿肉乾,斑寅一咬就下肚了,片刻就把肉乾喫完了,但斑特卻一直看着沒喫。寧茵就笑着問斑特:“你怎麼不喫呢?”斑特說:“我牙齒不好,嚼不動肉。”又喝了幾巡酒,斑特說今天身體不適,不能再喝了。斑寅聽了不高興,說:“你別裝啊,要像紂王的酒池肉林,那才叫喝多了。”斑特覺得臉紅的不行了,便說:“兄弟你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別跟我一般見識。”

他們坐着停了一會,都喝不動了,說話都稀裏糊塗了。斑特這時又慢慢說道:“兄弟你仗着有爪有牙,苦苦相逼,爲什麼?”斑寅回答說:“老兄你以爲長了犄角,就可以那麼衝啊,恩?”斑特又說:“兄弟你誇自己身體強壯,如果碰到卞莊子那樣勇武的人,應該死的很快吧。(注:卞莊子是春秋時期大夫,曾經乘兩虎相爭一舉打死兩隻老虎)”斑寅回答說:“老兄你也是壯漢,如果碰到庖丁,估計也被肢解了吧。”寧茵在一旁聽着,越聽越不對勁,正好面前有一把一尺多長的刀,就對他倆說:“你們倆別吵了,都給我好好喝酒,要不我手裏的刀可不長眼。”兩位客人聽了猛然一驚。

這時候斑特就唸了一首曹植的詩:“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這一句真好啊!斑寅也說:“我們那有句諺語:‘鵓鳩樹上鳴,意在麻子地。’”兩人聽了都大笑。寧茵這時說:“既然你們都這麼有才,就都來賦詩一首吧”寧茵說完就先來了:“曉讀雲水靜,夜吟山月高。焉能屢虎尾,豈用學牛刀?”斑寅接着:“但得居林嘯,焉能當路蹲?渡河何所適?終是怯劉昆。(注:劉昆是後漢的太守,因爲施行仁政,連當地的老虎都揹着人過河。)”斑特最後接上:“無非悲甯戚,終是怯庖丁,若遇龔爲守,蹄涔向北溟。(注:甯戚是春秋時衛國人,因爲窮而拉車過生活,經常給拉車的牛餵飯,有次齊桓公看見了,覺得此人不凡,便拜爲國相。渤海太守龔遂,讓老百姓用刀劍換牛犢養。)”寧茵聽了斑特吟的詩,稱讚他是奇才,斑寅聽了很氣憤,捲起衣服起來準備走:“寧茵你怎麼看重這樣的人,自古以來只有班馬之說(班固、司馬遷),哪裏有班牛的叫法,而且我生下來不到三天就想喫人,這個人不但偷我的姓氏,說話還這麼衝,讓我實在受不了,我在你這是在呆不下去了。”說完斑寅就揚長而去。斑特聽了也很憤怒:“自古稱讚有白眉的馬良,今天你是白額一隻(白眉老虎的意思),哪有人敢稱讚你,你還生什麼氣?”斑特說完也走了。

到了早上,寧茵出來看到門外面,只見一堆牛蹄印和虎蹄印。這時他才醒悟過來,然後在附近找來找去,看到一家廢莊園裏有一頭老牛趴着,還帶着酒氣;而那老虎早已盡鑽入山林裏了。寧茵這天以後再也不敢住在這裏,馬上就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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