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他捲入爭鬥,和他聊天的少女,卻是魔教教主

  孫二先生怒道:“你個數典忘祖的傢伙,難怪素素不愛你。”靈鷲子怒道:“素素是愛我的,要不是你,我和素素早成神仙眷侶,雙宿雙飛了。”孫二先生嘆道:“素素是被李長儒搶走的,還跟他生了個孩子。咱們都是苦命人。”靈鷲子一愣:“李長儒!”眨了眨眼睛,道:“你是說素素生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孫二先生黯然神傷地道:“我孫二哪裏有這麼好的福氣?”靈鷲子怒道:“這麼說,你還是想和素素好的,你再和她好,我便殺了你。”孫二先生嘆道:“素素都死二十年了。”靈鷲子道:“那也不許你喊她的名字。”孫二先生道:“有本事你便去殺李長儒。”靈鷲子搖了搖頭,神情暗淡,道:“我打不過他,就連九千歲練成了《不二法門寶典》也未必能勝得了他,李長儒可是當年有名的‘酒劍仙儒’,和劍宗長孫無忌乃是齊名的人物!”

  柳無忝暗道:“‘酒劍仙儒’是誰,竟與長孫前輩齊名?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殊不知,這“酒劍仙儒”並非一人,乃指“酒癡、劍宗、花仙、狂儒”四人,狂儒便是李長儒,三十年前已是成名人物,較之劉瑾、安化王、東郭不才、獨孤一鶴還早。只是這四人久未在江湖上走動,年輕一輩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幾乎將他們淡忘。安化王忙於政務,無暇告訴柳無忝江湖舊事,孫二先生又羞於提起,柳無忝自然是不知了。

  孫二先生看了看被擲到牆角的石碾子,道:“你可知道,當年你到寧夏來找我,在廟裏差一點殺了王爺的女兒和兩個徒弟。”靈鷲子皺了皺眉,道:“那三個小娃兒便是安化王的女兒和徒弟?”哈哈大笑了幾聲,道:“這麼說,那個大一點的小男孩便是封少城,另一個就是柳無忝了。當年封少城爲救柳無忝,不惜以身擋劍,那是何等情誼?卻不想柳無忝竟搶走了救命恩人的所愛,當真是……哈哈哈……”柳無忝想起前塵舊事,心中便似被蟲蟻咬噬一般的難受。

  忽聽寫亦虎仙笑道:“想想安化王是何等人物,就連皇上見了還得禮上三分,卻不想出此敗類,真是家門不幸、師門不幸啊!”復又大笑幾聲,神情極爲不屑。

  孫二先生大怒,瞥見寫亦虎仙的玄鐵扇,吆了一聲,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出賣哈密、投靠吐魯番、復又出賣吐魯番的反覆無常的無恥之徒?聽聞寫亦虎仙的玄鐵扇乃是武林一絕,想是識扇名家,你可知我這把扇子有何名目?”嗤的一聲,手中一把玉扇張開,迎着數道陽光,說不出的晶瑩剔透。

  寫亦虎仙還未搭話,便見靈鷲子忽然躥起,雙手抓向孫二先生的玉扇,口中兀自說道:“這是素素的扇子,真的在你手裏。扇子給我!”孫二先生見他雙手抓到,扇子一合,從腰帶拔出一把軟件來,唰唰唰便是三劍,斜削靈鷲子雙手。靈鷲子見軟劍削來,忙縮回雙手,嗆的一聲,拔出身後揹負的寶劍,仰天便是一格。忽聽寫亦虎仙道:“這是白玉扇,當年華山劍派應素素的扇子。”孫二先生正要搭話,卻見靈鷲子一個翻身,左手兩指直剜寫亦虎仙雙目,口中叫道:“你這個叛徒,也配喊素素的名字!”寫亦虎仙似早有防備,身子一斜,躲到邱聚背後。靈鷲子沒想到寫亦虎仙如此奸詐,眼見雙指戳到邱聚雙眼,邱聚卻不躲避。這雙指就算是碰到邱聚眼睛,便犯了欺上之罪,給了邱聚公報私仇的藉口,恍惚間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忽聽嗤的一聲,飛來一塊小石頭,正擲在靈鷲子雙指上。靈鷲子只覺有股強勁襲來,去勢立時被阻,雙指卻安然無損。靈鷲子呆了一呆,向門口看了看,喃喃地道:“空山不空,沒想到你能將劍招運用到手指上去,我是服你了!”

  柳無忝聽到“空山不空”四字時,不啻於當頭棒喝,差一點驚呼出聲。只見門外一人腳步不曾移動,便到了孟姜女像下,忽聽撲通一聲,卻是孫二先生被來人點了穴道,倒在地上。那人舉手投足之間,竟將華山劍派第二高手點翻在地,可想武功端的高明。柳無忝見那人年紀在五十開外,穿着一件淡黃色的袍子,臉上戴着一塊黃布,瞧不清面目,心中卻赫然想起一人來:“‘空山不空’是武夷劍派掌門皇甫觀劍的成名絕技,難道此人便是皇甫觀劍?六大門派、十大劍派乃是名門正派,就算是良莠不齊,門下弟子出些敗類,也是常事,可皇甫觀劍身爲一派掌門,怎能投靠劉瑾呢?難道他也喫了梵花?”想來想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聽靈鷲子道:“多謝掌門。”柳無忝聽到“掌門”二字,更加斷定來人便是皇甫觀劍。黃袍老者揮了揮手,道:“不要暴露老夫身份。”靈鷲子點頭道:“明白。”回身瞪了寫亦虎仙一眼,道:“你這叛徒,我早想領教你的扇法了,你過來,咱們比劃比劃。”寫亦虎仙手一動,唰的一聲張開玄鐵扇,笑道:“我這玄鐵扇從來不打自己人,咱們是自己人,我是萬萬不能出手的。”靈鷲子罵道:“膽小鬼。”寫亦虎仙冷笑道:“我膽子不小。”黃袍老者道:“九千歲此次讓咱們五人聯袂同到,可見此事非同小可,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等回到京城再解決不遲。”

  靈鷲子感激他剛纔相助之恩,不再說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孫二先生,道:“封少城這就來了,他怎麼辦?”黃袍老者道:“孫二先生是華山劍派高手,又是安化王的謀士、王府總管,殺了他,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再說,你的武功已今非昔比,想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何必急於一時呢?安化王武功高絕,此行甚是不易,不要節外生枝。你將他放在孟姜女像後面,他的穴道六個時辰自解。”靈鷲子點了點頭,在孫二先生臉上扇了兩巴掌,道:“今日便宜你了,他日再來算賬。”拎起孫二先生,將他放到孟姜女像後面,剛回轉身,卻聽見喫虧大師一直在唸“阿彌陀佛”。

  邱聚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通體是綠色的,上面雕刻着奇怪紋飾,對着陽光瞧了瞧,道:“我倒瞧不出這玉佩藏有什麼祕密?這兩塊玉佩當真一樣,可以狸貓換太子麼?”

  柳無忝瞧見玉佩,覺得在哪裏見過似的,陡然想起,暗道:“這塊玉佩不是紫翊妹子的麼?當日我們離開王府時,紫翊妹子將玉佩給了師父,怎麼會在他們手裏?”從草叢裏看去,卻見上面紋飾是隻模樣奇怪的烏龜,又道:“不是紫翊妹子的那塊,紫翊妹子的玉佩上雕刻着一朵白花,不是烏龜。難道這就是他們要給師兄的玉佩?”

  忽聽一聲狂笑,魔教玄王陡然從梨樹上頭前腳後的抓向玉佩。他身法極快,笑聲未落,便到邱聚面前。眼見玉佩就要被他抓到手中,那黃袍老者指尖微動,一個小石塊打向玄王。玄王見來勢兇猛,雙手向後一圈,抱住雙足,就像一個陀螺似的,在半空中一個翻轉,避過小石子,復又抓向玉佩。黃袍老者咦了一聲,想不到來人竟能躲過他擲出的小石子,心中驚奇,陡然想起一人,道:“可是玄王?”

  玄王嘿嘿一笑,一隻手直戳邱聚雙目,另一隻手抓向玉佩。邱聚卻是呵呵一笑,將玉佩塞到玄王手裏,身子一滑,退後數步。玄王未曾想到邱聚會將玉佩給他,奇道:“真是怪事。”抬頭看了看黃袍老者,道:“皇甫老兒,你的‘空山不空’絕技是劍法,彈石子可就不行了。”黃袍老者笑道:“那也未必,你再躲躲試試。”手指一動,一道白光便射向玄王。玄王想挫挫黃袍老者的銳氣,也不躲避,伸手便抓。玄王練就一手鷹爪功,別說是小石子,就連尋常刀劍,也是想抓便抓。玄王伸手抓住,忽覺左手小指一疼,便見血光濺出,小指竟被生硬地切了下來。玄王一雙手掌便似銅牆鐵壁,向來不懼刀劍,怎能被一個小石塊切斷小指來?這一驚詫,卻被黃袍老者劈手躲過玉佩。

  那白光去勢未歇,在空中一個彈跳,兀自向柳無忝射去。柳無忝急忙一個翻身,躲過白光。那白光叮的一聲,射在鐵劍上,鐵劍一顫,從中斷了。柳無忝心中大驚:“好渾厚的力道!”回頭一看,卻見哪裏是什麼小石塊,分明是一柄尾部雕刻着一條飛龍的小劍!只聽黃袍老者笑道:“原來是個跳樑小醜。”

  柳無忝扔了斷劍,取下小劍,從門頂跳下來,笑道:“我不是跳樑小醜,充其量不過是個跳牆小丑而已。”回頭對玄王說道:“玄王老前輩,他用的不是小石塊,而是……飛龍劍!”黃袍老者奇道:“你怎知這是飛龍劍!”柳無忝沒想到謅對劍名,笑道:“我不但知這是飛龍劍,而且還知你就是武夷劍派掌門皇甫觀劍。”黃袍老者面無表情,沉聲說道:“老夫便是皇甫觀劍。”心下暗想:“他識破我身份,必殺之。”

  柳無忝見他承認身份,一時無語,看了看飛龍劍,笑道:“江湖傳言‘南北二劍,一皇一宮’,劍法並列天下第一,就連魔教劍王也非其敵手,可直追昔日劍宗、劍聖兩位前輩。這‘南北二劍,一皇一宮’,便指南劍皇甫觀劍、北劍南宮劍。久聞皇甫觀劍用的是一把隱士劍,此劍長二尺二寸,寒鐵精煉而成,曾斷巨闞劍,乃是百年前陳友諒之子、‘神劍’之器,可謂當世少有的利器,皇甫掌門怎麼棄隱士劍不用,而用這等陰毒的飛龍劍?”

  皇甫觀劍殺心已起,便從破廟裏走了出來,忽覺玄王身前多了一人,心中一驚,暗道:“此人是誰?年紀輕輕的便有這等玄妙輕功,何時到了玄王眼前,我竟然不知?”那人正是和玄王一起來的少女。那少女找到玄王斷指,接在原處,從懷中掏出一瓶藥膏,但見藥膏形似雪花,卻呈黑色,甚是奇特。那少女敷上藥膏,道:“這三日不得用內力,第四日上便即痊癒。”玄王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怒視皇甫觀劍。

  柳無忝沒見過此等神奇藥膏,走到少女跟前,嘻嘻笑道:“我的經脈被毀了,能不能用這藥膏接上?”

  那少女搖了搖頭,道:“這是神教靈藥,只能接骨頭,接不了你的經脈。”將藥膏放入懷中,漫不經心地問:“你真是被安化王毀了經脈的柳無忝?”

  柳無忝去了斗笠,笑道:“如假包換。”那少女道:“你膽子可真不小,這些人正要抽你的筋,喫你的肉,啃你的骨頭。”柳無忝哈哈笑道:“我經脈已毀半年,再也未曾練武,肉也酸了,骨也鬆了,筋也斷了,他們想喫我的肉、骨、筋,那就打錯如意算盤了。”那少女扶着玄王走到牆下,道:“你先歇歇,我與你報斷指之仇。”玄王點了點頭,道:“教主當心,皇甫觀劍這廝陰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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