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燾,字函有,號環溪,湖南衡山人,乾隆二年(1737年)進士,乾隆十三年(1748年)前來陝西鎮安任知縣,乾隆二十年(1755年)調鳳翔。在鎮安的八年中,他墾荒田、修水利、興桑蠶、倡集市、設義倉,節衣縮食三次捐銀助辦義學、修道路。他的惠民之舉,得到百姓的一致稱讚。

聶燾上任之時,其父聶繼模唯恐愛子爲政不勤,遂派人護送聶燾之妻,懷揣着自己寫的一封《誡子書》遠赴鎮安來尋聶燾。聶繼模這篇《誡子書》的正文,從“爾在官,不宜數問家事,道遠鴻稀,徒亂人意,正以無家信爲平安耳”開篇,要聶燾專心爲官,不必多問家事,到“聞爾土民時時念我,足見風俗醇古。我身健尚能復來,得目睹地方起色爲樂。餘言爾妻自悉,不暇談”擱筆,勉勵聶燾爲政一定要讓地方事業有所起色。

《誡子書》洋洋灑灑三千言,引經據典娓娓道來,大事小情句句在理,關愛體貼之情躍然紙上。聶繼模諄諄教導兒子莫把上司的寬容當做“偷安藏拙”的藉口,莫因地僻、官小、責輕而磨鈍意志,他一反常態要求聶燾養成“晚眠早起”的習慣,爲的就是方便“後來猝任繁劇,不覺其勞,翻爲受用”。他教導聶燾要誠實守信,與人交往守之以禮,切勿沾染紈絝習氣,公事雖忙,閒暇也要記得唸書,“暇宜課以讀書,爾亦藉此得與典籍相近”,尤其《中庸》一書最應仔細閱讀。

聶繼模的《誡子書》字字珠璣,實爲家訓佳作,句句忠言,被魏源選入《皇朝經世文編》等著作。聶燾踐行其父《誡子書》的教誨,不僅成就了其爲人,也使其爲政造福了一方百姓。

聶燾在鎮安任職期間,下察民間疾苦,採取了招撫流民、勸民墾荒、獎勵升科、減免賦稅等一系列措施,規定“山坡嶺側畸零地畝,免升科賦,永爲己業;有主荒地以三、四、五畝折爲一畝,三年墾完,十年起科;無主荒地由官招輯流移開墾,地糧全免”。“丁徭所徵不及往時七分之一”,百姓收益因此增加。前後僅僅四年光景,湖廣、江浙、巴蜀等地流民紛至沓來,鎮安人口從他上任時的784戶猛增至2562戶,新墾荒地五百餘畝。

社倉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公益性設施,每遇荒年,百姓可向社倉借糧過活,待來年收成見好時,再將借糧還給社倉。聶燾在任上很重視社倉的建設,以前鎮安只有兩處社倉,兩倉東西相距一百里,南北相距四五百里,其間崇山峻嶺,百姓借還倉糧跋涉艱難。乾隆十五年至十六年(1750年—1751年),聶燾拿出自己的俸祿,分建南社倉與北社倉,兩處社倉各貯糧一千兩百石,解決了百姓借糧遠涉之苦。

爲了百姓生計,聶燾還從江浙招募繅絲匠人,引進栽桑養蠶技術,教民興桑養蠶,紡紗織布。聶燾的夫人爲助丈夫“以實心行實政”,親自到鄉間教百姓養蠶抽絲、手工織錦,隨之城中小店小鋪相繼開張,經濟日趨活躍。

鎮安萬山盤繞、道路崎嶇,百姓出門要翻山越嶺,而每逢夏秋大雨,洪水暴發,橋筏俱無,行人坐守,日則飢餓,夜則棲巖,有淹斃河中者,也有爲虎狼所食者,唯春冬兩季較爲適合出行,而冬季秦嶺萬仞冰雪,行人路上亦飽受風寒之苦。聶燾見狀,從乾隆十四年(1749年)起,籌資開鑿鎮安至西安之間懸崖碥路四百華里,又帶頭捐銀,增修車家河至大山岔碥路四十多華里。

鎮安境內常有虎狼出沒,傷害百姓。聶燾剛到鎮安之初,山林猛獸是爲害一方平安的隱患。對此,聶燾在省晉謁總督,以求防範之法。省府遂“制短槍、火藥”發放到縣,縣上招募獵戶,散入鄉中,除去猛獸,巡撫陳弘謀聞之,“喜山民除獸患,曉諭全省仿效”。

聶燾身爲一位科舉出仕的讀書人,感到鎮安“秀才文理晦塞”,山城不得良幕,便大力倡興辦理鎮安當地的文化教育事業。乾隆十九年(1754年),聶燾建“啓秀山房”於城東門,親題校名,向民衆宣傳義學。他不僅爲義學籌辦了田產,還贈銀三十兩予以資助。在任職後期,聶燾精心組織編纂了《鎮安縣誌》,並親自主筆,以存史資政,教化育人。離開鎮安後,他仍不忘《鎮安縣誌》的編撰出版。聶燾母親去世,在回鄉的路上,他還在修正志稿,直至付梓。他在縣誌最後寫道“丁內艱矣,苫塊昏迷(指孝子居喪以草荐爲席、土塊爲枕),何心筆墨!然念在鎮安者歷八載,精神所結,魂夢依依!”

聶燾在鎮安八年多未曾回鄉,他牢記嚴父聶繼模的話:“節省正圖爲民間興事,非以節省爲身家計”。乾隆二十年,聶燾調任鳳翔,臨別時父老攀轅痛哭,聶燾不忍離去,即吟長詩《調任鳳翔留別鎮安父老》,其中有言:

調任辭鎮安,父老攀轅哭。

停車謝父老,盛世多良牧。

前去後者來,爲爾地方福。

願言課兒孫,殷勤務耕讀。

各勉爲良民,永不犯刑戮。

悠悠此心期,夢魂常追逐。

留詩寄父老,深情溢尺牘。

就在這作別的一首詩中,聶燾仍勉勵父老鄉親,要教育自己的子孫耕讀傳家、做個良善之人。

在今天的鎮安縣城聶燾廉政文化園中,有一座亭子格外顯眼,上書“聶翁亭”三個大字,該亭即爲今人紀念聶燾所建。兩邊豎書:“爲父當比樂山翁(聶燾之父),做官要賽聶家郎。”這既是對聶燾的推崇,也寄託着百姓對清官廉吏代代相傳的殷切希望。

來源:中國紀檢監察報(鄭時根 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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