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路是上海老城廂東南的一條歷史相當悠久的老路,以前是一條河浜,叫喬家浜。之所以叫“喬家浜”,大概與明代將領喬一琦的家族在此居住有關。今年,我已五十五歲。從懂事起,喬家路就伴隨着我成長,後來的工作又是圍繞着這條路,喬家路承載了我太多記憶。

喬家路藥局弄口的最樂堂,是喬一琦將軍的故居,喬家路143號是他的將軍府舊址,門口插旗杆的那個石墩子是真正的文物。最樂堂的後面曾經有個藥王廟,我們家的房子原先就是藥王廟的廟產。後來,藥王廟的大部分成了喬家路小學,我也就順理成章地在家門口的小學上學了。家門口上學的最大福利,就是可以踏着預備鈴衝進教室。家門口上學也有劣勢,那就是一放學就容易被家人抓回家。而那個時候的男孩子,正是玩心最重的時候。往往是下課鈴還沒響,心思早就飛出了教室,一心只想着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其實也不大,就是喬家路上的梓園。梓園因園中有一棵百年梓樹而得名。聽家裏老人們說,因爲家道中落,原來的房主把梓園賣出,幾經轉手,到了書畫家王一亭手裏。梓園有一個漂亮的兩層西式騎門樓,在喬家路上格外引人注目。羅馬柱和浮雕裝飾清晰可見,中間“梓園”二個字,據說是書畫大家吳昌碩的筆跡。進入門樓,映入眼簾的是一幢西式風格的老樓,這在老城廂裏並不是很常見。1922年,王一亭就是在這裏接待了初次到滬的愛因斯坦夫婦。而登上這座洋樓的樓頂,梓園的一切盡收眼底。當然,這些都是我成年後纔會留意的事。小時候的我,只會和同學們一起翻牆進園。裏面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還有一座大假山,都留下了我們打鬧嬉戲的身影。

四十多年過去了,我已不再是那個放學後飛奔在喬家路上的孩童。今年,我在喬家居委已工作八年,做書記也有四年了。但我依然會在這條最熟悉的路上走着,有時是帶着新來的居委幹部熟悉社區,有時只是單純地去看看我們的居民。這裏的居民大部分都是老人,兒女都不在身邊,最喜歡我跟他們聊聊天。偶爾出差幾天再見面,他們就會問,書記你去哪了,這幾天怎麼不見你。我念着他們,我知道,他們也盼着我。

這些年,喬家路變化挺大。沿街的建築塗刷一新,各種違章搭建也被清除一空。但我還是隱隱有些擔憂。這條路上的房屋大部分都是磚木結構,就怕着火。每次聽到消防車的聲音,我都要豎起耳朵分辨方位,聽到不是向喬家路來的,就會大大舒一口氣。五十多年,讓我對喬家路瞭然於心,充滿感情,這裏濃縮了上海老城廂700多年的歷史,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喬家路的一磚一瓦也別具一格。(夏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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