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果可以打滾的話,我絕對會疼得打滾,但是我現在連翻身的空間都沒有,整個人是直挺挺地趴着的姿勢,心臟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我終於意識到這是因爲過於興奮導致的心臟病發。這比我中了五百萬還要振奮人心,只是想法很好,操作起來有很大的難度,而且渴意始終存在,我沒有辦法,只能把身上唯一的布料脫下來,用壽衣裝滿溼土,然後用力擠壓,去喝溼土中殘留的水。

故事:一覺醒來我躺在密封的棺材中,身上還穿着劣質壽衣 (下)

一覺醒來我躺在密封的棺材中,身上還穿着劣質壽衣(上)

是的,我因爲心臟病突發被送進了醫院,這點我記起來了,心臟中的巨疼讓我心有餘悸,我最後的視角是躺在手術檯上,無影燈照得我眼睛疼,照得我想睡覺。

我應該是死掉了,但是爲何又會在棺材中活過來?這種離奇的事我只在新聞上見過幾次,已經確定死亡的人突然活了過來,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包括我老婆帶着八歲的兒子跟了另一個男人的事,這是我心臟病誘發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爲我脾氣暴躁,可這不能怪我,我雖然家暴,但我是愛他們的,只是沒人願意相信。

所以我清楚地記得心臟病病發倒地的時候,還是一個路人撥打的急救電話。

這該死的女人,我出去一定會狠狠地揍她一頓,正如我曾經做的那樣。想必我的葬禮也簡單得不行,所以纔會草草地下葬,穿着這劣質的壽衣,就連我送給兒子的禮物,也被當成我的陪葬品,不,也許只是她想跟我做一個了結。

但終歸只能是想想了,現在身處棺材之中,就連做一個舒服的姿勢都是奢求。

我嘆了口氣,棺材裏已經越來越悶熱了,我呼吸一口已經維持不了幾下動作,氧氣正越來越稀薄,如同困在海底的潛水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氧氣耗盡的那種絕望。

也許是因爲缺氧的緣故,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3

再次醒過來,是被電子錶的滴滴聲吵醒的,我抹了一把臉,上面全是冒出來的汗,摁下熒光鍵,幽幽的熒光亮了起來——4點10分。

我並沒有睡很久,這也正常,沒人會在棺材裏睡得那麼安穩,除非是吸血鬼。

但我在短暫的時間裏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一片金色的天空,不知道有何寓意。

現在棺材裏的感覺就像是大夏天開了30℃的空調,我的汗幹了又流,逐漸地在體表形成一粒粒的鹽渣,十分的不舒服。

但我感覺電子錶的鬧鐘聲,讓我不會在缺氧的環境中睡夢下死去,而是清醒着窒息而死。

我本以爲這個世界上什麼難事忍忍就過去了,在生活中也是如此,面對上司的批評,也只是一笑而過,對任何事都帶着忍讓,的確讓我的生活沒那麼多煩惱。

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一件事,這世上什麼都可以依靠忍耐過去,唯獨一件事不行,那就是渴意。

是的,流了那麼多的汗,我現在口乾舌燥,就連口水也只是稍微在口腔中滑過,就快速地嚥進肚子,生怕浪費一點水。

我嘗試在嘴裏攢口水,這很噁心,我知道,但沒有任何辦法,我將攢下來一口的口水一飲而盡,但是渴意始終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重,讓我難以忍受。

人會因爲缺水而死,這種死法是公認的最難受的死法之一。首先人並不會立馬乾癟下去,而是因爲缺水導致周身浮腫,那是組織液衝破了細胞,緊接着人就像氣球一樣迅速地乾癟,然後蛆蟲就會生長,最終變成一具噁心的屍體。

而這一漫長的過程,都會伴隨着窒息一般的渴意。

我的嘴巴已經幹得冒火,加上缺氧的狀況,已經開始神志不清地舔手臂上流出來的汗液,希望得到一丁點水份來緩解渴意。但是就如同喝海水止渴一樣,反而越發嚴重,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脫水的症狀了。

然而禍不單行,一股尿意襲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待在棺材這麼久的時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行正常的人體排泄了。

可是棺材裏面,哪兒有排泄的地方?

我不死心地踹了兩腳,突然聽見很清楚的響聲,是那種木頭被折斷的聲音,這讓我大喜過望,像個烏龜一樣艱難轉身,用電子錶微弱的熒光照過去。

原本有裂痕的地方現在已經破了,可以看見外面深褐色的泥土,而且很溼潤,似乎外面下過雨,雨水滲了進來,這是好事,我可以不那麼費力地挖土。

顧不上尿意,我用手指拗斷一截木頭,看起來還挺不錯,一頭粗一頭尖。事不宜遲,我把外面的溼土往棺材裏剖,只要有原本的空間,我就能像個氣泡一樣,從地底下往外面挖出去。

這比我中了五百萬還要振奮人心,只是想法很好,操作起來有很大的難度,而且渴意始終存在,我沒有辦法,只能把身上唯一的布料脫下來,用壽衣裝滿溼土,然後用力擠壓,去喝溼土中殘留的水。

味道並不是很好,但好在我看不見那水的顏色,喫進嘴裏涼絲絲的,帶着一大股土腥味和雄黃味兒,很難下口,但好歹緩解了渴意。

電子錶的燈光並不是能長亮,需要摁一下,爲了一直亮着,所以我只能單手作業,將那個踹出來的小孔活生生地用手給掰爛,好在是木頭,一撇就能帶動一大根,我把棺材的右面用手硬是扯開一個一人多大的洞,足夠我爬出去。

接下來就簡單許多,我瘋狂地把溼土挖進來,這樣外面就有了一個空間,我就這樣慢慢前進,如同一個水中的氣泡一樣。

棺材中有了土,我順利地解決了憋了許久的小便,整個人如同重生一般活力迸發。而且因爲打通了的緣故,氧氣稍微不那麼稀缺,最直白的感受就是,不那麼悶熱了,但是尿騷味卻十分的濃烈,但好過缺氧。

我已經不害怕髒了,說實話,沒有踹破棺材的那時,我已經做好了喝尿止渴的準備了。

但是好景不長,我的計劃出了點問題,還是溼土的關係,我每次挖進來一點,它就塌陷一點,因爲沒有足夠的支撐力,這樣下去把棺材給填滿也出不去。

這並不能打倒我,我把壽衣蓋在棺材外的土上,用棺材的碎木頭頂住,這一套下來看似簡單,實則在狹小的空間裏已經很難完成了。

而且唯一的光源照的面積不大,我需要時刻注意棺材裏的空間,不斷弄進來的泥土已經佔據了大半個位置,而且最角落還有我的排泄物,如果想要退回去,我甚至連躺着的空間都沒有,還要聞排泄物時刻發出來的臭味。

老鼠也不過如此吧。我憤憤地想着,該死的女人,等我出去了,非得把她的頭髮給扯下來,必須打她臉,在我心臟病突發的時候居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多年的夫妻情分對她來說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東西。

我果然沒有打錯人,如果沒有每天的毒打,想必那賤人早就翻天了吧。

在她喝着乾淨的水,喫着美味的食物的時候,永遠也想不到我會在地底下的棺材中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吧?越是這麼想,我就越是憤怒,手中挖土的力道和速度大了幾分。

我的那一招果然有效,因爲壽衣擋住的緣故,溼土不再掉落,挖出了一條我爬着能前進的路。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只要順着它往上挖。經過數分鐘的挖掘,我已經能整個人出棺材了,期間挖到不少蚯蚓和蟲子,我都拿來裹腹。

說實話,蚯蚓身體的黏液喫起來就跟膠水一樣,在我嘴裏又滑又噁心,所以我一般都是直接吞進去。裏面有一種類似蛆的幼蟲,我用電子錶的光仔細查看過,胖乎乎的,一看就富有蛋白質,只是口感不好。

一咬下去,整個口腔都充斥着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兒,我強忍着嘔吐的慾望吞嚥下去,這是我目前唯一的食物來源。

隨着我不斷地挖,我能感覺到土質越來越疏鬆,想必是已經快到地表了。看來他們沒把我埋太深,亦或者是外面的大雨救了我,讓泥土變得不那麼緊緻,但不管哪一個,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還不希望我死。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等我以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出現在那個女人面前,她會不會哭喊着跪在我腳下乞求原諒?

而且我所欠的那些債務,是不是就一筆勾銷了?這是一次重生,我可以重頭開始。這讓我開始不那麼反感這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進行,之前的種種絕望,已經是過去式了。

上方的泥土已經越來越鬆動了,我能感覺到使勁一推有鬆動的痕跡,這意味着我已經無限接近地面,儘管現在全身上下都已經成了泥人,但絲毫不能掩蓋我的喜悅。

是那種中了五百萬,不,五千萬的感覺!

我的全身充血,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整個人亢奮到了極點,但是就在我挖下一棍子的時候,心臟突然發出難以抑制的巨疼。

如果可以打滾的話,我絕對會疼得打滾,但是我現在連翻身的空間都沒有,整個人是直挺挺地趴着的姿勢,心臟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我終於意識到這是因爲過於興奮導致的心臟病發。

我一直都忘了一個點,我奇蹟般地活過來,但沒有奇蹟般地治好心臟病,它依舊是一個定時炸彈。

該死!

我呼吸急促,但是能吸到的氧氣卻很少,更多的是細小的泥土進了我的肺部,讓我狠狠地咳嗽一聲,但這一下無疑是雪上加霜,我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快死了的感受,心臟病病發。

全身已經沒有力氣再動了,痛覺已經少了很多,我不認爲是它逐漸地好了,而是我的意識正逐漸地消失。充斥着我的腦子的,是滿滿的不甘心,本來一切都可以完美地解決,可是現在成了什麼?

這算是老天爺的玩笑?那也太惡劣了。

已經呼吸不到氧氣了,我雙目什麼也看不見,在絕對的黑暗中,我突然有一個埋藏在心底很久的想法冒出,我對妻子犯下的那些罪行,應該也還不算惡劣吧?這樣的我,應該能上天堂的吧?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都能感受心臟不再跳動,眼前出現了之前夢中的金色天空,明亮得讓我眯起了眼睛。

這到底是華麗的天堂?還是地獄中虛假的幻象?

但我知道,此次閉眼,我已經沒辦法再次“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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