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滋擾他人、播放哀樂擺放花圈、噴油漆、堵鎖眼”，近日，江蘇警方打掉一個涉黑團伙，他們使用五花八門的“軟暴力”，造成1名受害人跳樓自殺，2人患上嚴重抑鬱症，多人背井離鄉。這究竟是怎樣一個涉黑團伙？

高利貸利滾利欠債人被逼做家政服務抵債

江蘇常熟吳女士的丈夫2014年因父親生重病急需一大筆醫療費，在多方籌措後，仍舊不夠，於是，着急用錢的他經朋友介紹，借了3萬塊錢高利貸。

讓吳女士一家沒想到的是，自從借了這三萬塊高利貸以後，噩夢就開始了。

受害人 吳女士：剛開始說一個月的利息是2000元，當時並不知道如果晚一點還利息會翻倍。有次我們晚還了兩天，利息就翻倍到4000元。

第一個月勉強湊了4000元還了利息後，沒想到第二個月的利息又翻倍了。吳女士稱，爲了還三萬元的高利貸，他們借遍了親朋好友，銀行卡透支，前前後後還了20多萬元，還是沒還清。

受害人 吳女士：利息是月付，只要你晚還一點就會翻倍。半年過去了，我們已經湊了很多錢，他都認爲是利息，本金永遠還不出。

在長達3年多時間裏，討債人採取尾隨糾纏、強行攔截、辱罵威脅、堵門鎖眼、吐口水、到她丈夫工作單位門口蹲守等方式，逼迫吳女士一家還錢。最後，討債人強迫吳女士去這些人家裏做家政服務抵債。

砸玻璃、扇耳光"軟暴力"滋擾不斷

吳女士的遭遇，只是這個涉黑團伙犯下的罪行之一。辦案人員表示，這個黑社會組織以龔品文、劉海濤爲首，通過尋釁滋事、非法拘禁、敲詐勒索、強迫交易、詐騙等非法手段獲取暴利，其中僅尋釁滋事行爲就達140多次，當地羣衆深受其害。

常熟的張先生因爲給朋友做了借款擔保，沒想到就被龔品文團伙非法拘禁了兩天兩夜。家人報警後，警方介入，張先生答應還錢，才脫身離開。

打開案卷，一個個案例照片觸目驚心：窗戶玻璃半夜被砸碎；被逼下跪扇耳光；多名剃光頭、帶紋身的催收人員強行進入受害人家中喫住10多天……

事後查明，這一涉黑組織共造成13名被害人離家出走、3家民營企業被迫關停、5戶家庭變賣住房、2人患上嚴重抑鬱症、1人跳樓自殺。

“軟暴力”亦屬犯罪 要依法懲處

該涉黑團伙在蘇州常熟地區危害多年，受害人多達數百人，但爲什麼警方一直不打擊呢？

辦案人員表示，雖然當時有不少受害人報警，但由於“軟暴力”尚未在法律文件中明確，他們處理起來，缺乏法律上的依據。因此，門口噴漆、拉橫幅等討債糾紛等行爲，公安機關一度按照普通民間借貸糾紛來對待、處理、調解。受害人報警後“不了了之”，讓犯罪分子愈發有恃無恐。

面對層出不窮的軟暴力犯罪，2018年1月，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發佈《關於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依法懲處利用“軟暴力”實施的犯罪，處理“軟暴力”案件，自此有了依據。當年2月，蘇州警方梳理了龔品文團伙的犯罪行爲，認爲該團伙的行爲符合“兩高兩部”對“軟暴力”犯罪的認定標準。公安機關迅速出動，將龔品文團伙一舉打掉。

公訴階段，蘇州檢方對龔品文案提煉出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四個特徵”，認定送花圈、辱罵威脅、堵門噴漆等行爲屬於“軟暴力”，符合涉黑犯罪的行爲特徵，足以對被害人形成心理強制，並造成嚴重後果，依法提起公訴。

2018年10月19日，龔品文案公開宣判，常熟法院認定，2013年以來，被告人龔品文、劉海濤在常熟從事開設賭場、高利放貸活動。據此，法院對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頭目龔品文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20年等刑罰，對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劉海濤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18年等刑罰，對其他參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的成員分別判處有期徒刑2年6個月至15年不等的刑罰。

什麼是“軟暴力”？

《關於辦理實施“軟暴力”的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首次對“軟暴力”給出明確的法律界定。

“軟暴力”是指行爲人爲謀取不法利益或形成非法影響，對他人或者在有關場所進行滋擾、糾纏、鬨鬧、聚衆造勢等，足以使他人產生恐懼、恐慌進而形成心理強制，或者足以影響、限制人身自由、危及人身財產安全，影響正常生活、工作、生產、經營的違法犯罪手段。“軟暴力”違法犯罪手段通常的表現形式包括對人身權利、民主權利、財產權利的侵害和對生活、工作、生產、經營秩序和社會秩序的擾亂，還將通過信息網絡或通訊工具實施的“軟暴力”也列入其中。

“軟暴力”手段往往通過間接方式造成損害或傷害，危害後果的發生具有滯後性，難以取得直接證據。對此《意見》對可以認定爲“軟暴力”的客觀情形做了進一步細化，包括黑惡勢力實施的、以黑惡勢力名義實施的、攜帶凶器實施的等情形。《意見》明確，以“軟暴力”手段非法進入或者滯留他人住宅的，應當認定爲《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條規定的“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同時符合其他犯罪構成要件的，應當以非法侵入住宅罪定罪處罰。

來源 | 羊城派

責編 | 陳倩 謝哲

實習生 | 賴楚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