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玲  編輯/李拓

褪盡一切明星光環,淪爲尋常的共享單車所倡導的出行方式,也真正開枝散葉。從滿布鋼筋水泥森林的一二線城市,共享單車的蹤跡穿過山河,甚至來到四川盆地的某個小縣城。

行業創立之初就面臨的問題在下沉之後尤爲突出——人爲的惡意佔有、倒賣、破壞,已成爲共享單車的日常。

北京五環外,有人將100多輛單車割斷鎖拉到河北販賣;東北錦州,投放自行車時須提前申請警方保護;在四川中部,有一條河每天都能撿到嶄新的自行車……

僅2018年一年,哈囉單車全國300多個城市累計拆掉私鎖36萬把,重量超過540噸。這意味着,每十幾輛哈囉單車中,就有一輛曾被上過私鎖。

而作爲這一系列無恥的大型行爲藝術的親歷者,共享單車運維人員每天的工作就是耐着性子忍受對方的謾罵,卻很少對對方還以厭惡或敵意,正如他們自己所說:“如果沒有這些行爲,就沒有我們運維存在的價值。”

虎嗅選取了共享單車下沉的三個典型區域——四川中部某縣、遼寧錦州、北京五環外,跟當地的運維大哥聊了聊,以一線人員的口述形式,還原幾段共享單車下沉的荒誕故事。

四川中部某縣:“怎麼就礙着你們出租車了”

講述者:王宏,四川人,四川某縣運維經理,工作1年。

我們縣投放的單車數比大城市少很多,2019年3月份纔開始,總共投放1000輛。6月中旬,縣城舉辦公益騎行活動的那天,我和同事遭到出租車司機的圍堵。

當天早上8點半,現場剛準備好,突然來了很多出租車,司機們情緒激動,他們推倒了原本整齊擺放的車輛,還喊着“不要在這兒擺”。到10點,事態已經很嚴重,現場聚集了大概三四十位司機,他們用出租車圍堵現場,周圍交通一度癱瘓。

我在現場維持秩序,還出示了證件,對方根本不看,也不讓同事扶車子,還罵人“錘子”。當地志願者和市民主動跟司機解釋:“共享單車跟你們並不衝突啊,怎麼礙着你們出租車的事了。”司機們卻不領情:“你不開出租車你不清楚,我們今天就要圍在這裏,就是要把這個事情搞大!”

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報警。在警察的指揮下,出租車和三輪車逐漸撤離現場,附近的交通也恢復通行。

其實活動前一天晚上,就有出租車來警告過。當時我和7個同事在調度車輛,五六輛車租車開過來,讓我們挪到郊區去,“不要把車放在這個地方“。

可活動籌備很久了,場地也在相關部門報備獲批,但他們不聽解釋,態度非常強硬,爲避免衝突,我把車從場地撤下,在凌晨三點的時候,又重新運回。

兩次被出租車司機圍堵,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餘悸,但我覺得這是誤解。在投放前,我們做過用戶調研,當地的用戶反饋是,路程超出1.5公里,絕大多數人會選擇坐出租車,“連電瓶車的使用半徑都在一兩公里以內。”不過自從滴滴進來後,當地人的確更喜歡比較規範的網約車。

共享單車下沉到城市化程度有限的縣城,很多人認爲喪失了原有的“解決最後一公里”的需求。可投放單車5個月的後臺數據顯示,我們縣對共享單車的需求很旺盛。

事實上,縣城的交通方式很少,公交線路十幾條,覆蓋不到的盲區太多了。以往人們中長途出行只有打車,短途出行靠走路。共享單車的進入,恰好補充縣城的公共交通缺失,還可以擴大人們平時活動的半徑。我發現,現在週末騎車出去遊玩的人多了,很多人騎着單車在縣郊附近溜達,野餐。

共享單車在縣裏的受歡迎程度出人意料,用戶也自發成爲粉絲,現在已經有三個粉絲羣。他們會自發做單車周邊,印帶有單車Logo的衣服,閒暇之餘主動組織志願者尋找失聯車。

但與此同時,破壞行爲也從未斷絕過。

從重慶“騎”到了四川

在小縣城,共享單車遇到的最大問題還是有人總想着佔便宜、圖方便。後臺的移動軌跡顯示,一些車輛在兩點之間瘋狂來往,明顯是把車藏家裏自用;有人總愛把小孩放車筐,提醒後立馬改正,但下次騎車依然再犯……

我們偶爾還會遇到一些奇葩。我還管着五個縣的運維,去年投放了某個縣城,單車剛到沒多久,就有兩輛被拉到大馬路燒了。同事聞訊趕到現場,車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只能從一些零部件辨認出是共享單車。警方的調查結果讓人哭笑不得,原來是一個醉酒老漢乾的。

今年5月,後臺顯示又出麻煩了:一輛單車被異常挪動,運行軌跡詭異,挪動距離也特別風騷,竟從重慶市區跑到了200多公里開外的四川省達州市大竹縣。

我們最終在達州大竹縣的高速出口攔住這輛“跑路的單車”,拉它的人是位長途大貨車司機。這司機特意挑了輛嶄新的車,想拉回大竹給家裏用,但沒想到走這麼遠還有人追。堵到他時,他一臉的無辜:“唉,我真不知道我們大足也有哈囉單車。早知道不拉了。”

私佔情況實在太普遍了,共享單車要承受的還有人們沒有來由的泄憤。

今年4月,我在一條靠近小河的馬路邊調度車輛,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提起單車就扔到河裏。我告訴他我是運維人員,並警告他,扔車行爲已被錄了視頻,沒法狡辯。他很慌張地向我道歉:“對不起,我情緒不好,不該把車扔河裏。”

四川的水系發達,縣城的小河流尤其多,單車一旦在水裏泡久了,零件全部需要更換,損失較大。所幸,這輛單車只是更換了部分零件。

這些人不止會把共享單車丟進小河,還會扔進大河甚至江裏。

7月末,後臺總顯示有車定位在一條大河裏,安裝在車鎖的定位器,每隔一段時間往後臺發送的位置,都顯示在這條河裏。夏季河水本就在汛期,扔到大河裏容易被沖走。幸虧車被扔在河邊,陷得還不是特別深,才撈得上來。

投河處附近就有一個單車停放點,每天晚上停十幾輛。警方調取監控發現是同一個人作案。這個人一連幾天晚上,先把車騎出一段距離,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再扔河裏。

相比起自然損耗,惡意破壞單車還是佔少數的,這一現象與大城市無異。但稍有不同的是,縣城的人相對單純實在,喜歡以“有用”或“沒用”來判斷一個新事物的價值。讓他們接受共享單車併合規使用,總需要一個過程。

遼寧錦州:“車再不拉走就動手”

講述者:李海,遼寧人,錦州市運維,工作1年半。

自從做了單車運維,我受到了不少謾罵和白眼,但我心大,不會在意。共享單車能從一二線大城市下沉到錦州這樣的四線城市,我覺得這份工作的價值已經大於很多職業了。

錦州是個自然環境與硬件設施都適合共享單車發展的城市。氣候適宜,一年中三季適合騎車;道路平坦寬闊,有專門的自行車車道。可共享單車來錦州,歷經曲折,現在前路渺茫。

今年6月,我們開始試運營,投放500輛單車。一週下來,日均騎行次數爲6次,很受市民歡迎。

投放500輛車的當晚,不知從哪兒冒出二十多輛出租車,他們圍着我問“幹哈啊”,甚至當場打電話給信訪局舉報。不久,我就接到政府暫停運營的通知,沒有人給到具體的停運原因是什麼。

其實投放單車前,我去錦州當地的道路交通運輸局和城管局做報備,一直沒有人理。我說要在錦州做車輛運營,詢問具體的運營方式,對車的數量要求之類的問題,兩個部門都表示沒人負責這塊。

接到暫停通知前,造車工廠已經發了貨,我在錦州城郊找了一倉庫,打算把車放在裏面,等政府允許再投放。沒想到單車剛運到倉庫,又被聞訊趕來的出租車大哥圍住了。

這次,來了一百來輛出租車,一百多號人用出租車圍住大卡車和正在卸車的我們,人不讓動,車不讓走。我解釋車只是放這裏,並不打算投放。他們並不聽,一邊罵着一邊喊着“從哪來回哪去”。

錦州的出租車向來強勢,有司機一直威脅“再不拉走就動手”,也有人喊“把你們幾個(運維人員)扔到河裏”。警察趕過來維持現場秩序時,他們還當着警察的面罵我們。

在錦州這樣的小城市,大家的出行和生活方式都相對固定。這裏的出租車司機年齡普遍較大,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對新事物的接受度不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開出租可能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工作,所以更看重,也更警惕外來事物。

但共享單車的騎行路程一般在1~2公里之間,哈囉用戶的每單平均路程爲1.6公里,跟出租車的用戶羣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圍堵的司機被警察驅散了,單車也被拉到城管倉庫暫存,我也接到通知,需要回收車輛,辦理營業執照。但我把材料準備齊全去辦的時候,監管局拒絕辦理,說市裏面開會不允許給共享單車辦理營業執照。

現階段出租車司機羣體的牴觸情緒很大,公司只能儘量避免衝突。可即使暫停運營,出租車司機還是對共享單車抱有敵意。

前段時間,一個出租車司機把一輛單車拉到衚衕裏砸了,被市民全程拍攝視頻放到網上。因爲在網上引起很多關注,錦州公安局主動介入,把砸車的人給抓了,拘留15天,罰款1000元。但到現在,我們還沒能接觸到這個人,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砸車動機之類的。

目前,共享單車的投放運營,在各地沒有統一的標準。全國不同城市由不同的部門負責,主管單位不一樣,辦理的流程也不一樣。錦州的困難在於,用戶呼聲高,合法途徑卻閉塞——主管部門是誰?怎樣取得合法身份?都是問號。

糞坑裏找回失聯車

接到暫停通知後,我的工作也變成了回收車輛。

6月中旬,我和同事開始回收單車。單車投放數量少,而且分散在錦州城的各個角落,因此尋找困難較大。到7月,500輛單車還餘200輛沒找到。

一般情況,車子會被藏在樓道、個人車庫、地下室,甚至家中。最常見的情況是,我們5個運維人員把一個小區的每一層樓都翻一遍,有時能找到一兩輛,但大多數情況,一輛都找不到。

前段時間,我到一個失聯車輛的定位點找車,跑遍所有樓層都沒找到,點擊響鈴卻聽到微弱的響聲。循着聲音去,在四樓一戶人家的家裏。

敲了很久,一個女生開了門,單車就放在一進門的客廳裏。那小區是個沒電梯的老小區,她竟然從一樓扛到了4樓。她告訴我,她正在讀大學,因爲外面車太少,怕被別人騎走,就抬到家裏自己用。

我經常會在路上看到有人騎沒車鎖的車,但凡我們問“這車在哪找到的,爲什麼沒有車鎖”,對方都會回一句“撿的”。

有次晚上我正在回收單車,發現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騎着一輛沒有鎖的單車,我向他表明工作人員的身份,他表示這車是撿的,“你要的話就給你”,他把車放下後撒腿就跑。這輛單車除車鎖沒了,二維碼也被摳掉了,明顯是私佔,怪不得他要跑。

部分私佔用戶會愧疚道歉並配合還車,但運維的日常也常遇到一些蠻橫不講理,任憑你說就不還車的人。

有一次,我們找一輛定位顯示就在附近的單車,很久沒找到,於是聯繫最後一次騎車的用戶,詢問位置。用戶說“就放那了”,然後掛斷。最終,我們在用戶的車庫裏找到單車,但他說“這車是我騎來的,明天還要騎,你不能拿走。”侵佔還拒絕還車,真是讓人氣憤,但我也沒辦法,唯有報警。

相比起城市,周邊的村鎮能找到的大多數是扔到房頂的鎖,失聯車早已不見蹤影。

7月,我去城郊找車,後臺顯示村子有兩輛車,我轉遍村子沒找到,就挨家挨戶詢問。最終,找到一位見過單車的村民,他印象中車鎖已經被破壞了。戲劇性的一幕來了,正當我們準備離開村子時,同事去村民家借用廁所,結果在糞坑裏發現兩個車鎖。

最終,在40度的高溫下,我們把車鎖從糞坑裏鉤上來了。這算回收成功嗎?

現在,找回完好的車是一件非常幸運又幾乎不可能的事。在剩下200輛的失聯中,找到只有十幾輛被砸掉車鎖的單車和50多把車鎖。

即便是我說的還算“完好”的車子,大多數車座、車鎖已被破壞。車座有被拿刀劃壞的,有在上面挖個洞的,也有用刀刻了字的。說實話我特別不理解:一輛車放這兒,你可以選擇騎或者不騎,爲什麼要帶着工具去破壞呢?

我覺得破壞行爲和幾線城市沒啥關係。我在瀋陽做運維時,破壞情況和錦州這個四線城市沒什麼區別,每一個城市都有高素質和低素質的人,他們組成了城市的好和不好的一面。

不好的一面的表現當然也包括出租車司機對共享單車的誤解或抵制。四五線城市公共交通體系沒有大城市發達,市民的出行主要依靠私家車小轎車、摩托車或電動車,共享單車在錦州這樣的小城市,只是爲出行多提供一個選項。

沒有共享單車,錦州交通也不會怎樣,但有了之後大家更方便,僅此而已。

北京五環外:“我在8棟樓裏找到11輛車”

講述者:周磊,河北人,北京昌平區運維,工作1年。

我也沒想到,做單車運維要面對這麼多人性惡的一面,但我上一份工作是二手車,也見得不少,所以不會有太大的感慨。

我負責的區域在北京五環外,就是拼多多逆襲的地方。這裏的共享單車,最容易受損的首先是車鎖,其次是車座,車筐排第三。這裏面,絕大部分是人爲破壞的。

今年7月,我在城郊村工人臨時居住的簡易篷找到一輛車,車鎖已經被砸壞了。當時系統顯示有四輛車在這裏失聯,我按了用於尋車的響鈴功能後,找到一把鎖。編號顯示分離的車和鎖不屬於同一輛車,說明有兩輛車被破壞。

現場有一個做飯的廚子,鎖就在她做飯的鍋旁邊,我問她車是哪裏來的,她說不知道,我再問,她就開始罵。後來我又找到4輛破壞的車,兩把鎖。

本來我就很生氣了,但更生氣的是,準備走的時候,一個工人騎着輛沒鎖的單車大搖大擺回來了,那時正好是中午飯點,不久又回來一個人,騎着的車車況和前面的一模一樣,我就把這個人攔下來了。

我問他,”你知道這個車子是私有財產嗎?”他不吭聲。”我又問”你知道騎這個車子需要付費嗎?“他還不吭聲。那人態度特別橫,一直說車是他撿的,也不承認鎖是他弄壞的。

我給他看我的證件,要拿走車,他說“這個不能證明你的身份”,也拒絕還車。當時我氣得肚子都疼,就直接報警了。之後警察帶我們去派出所做筆錄,他被拘了幾天。

100塊錢能買三輛車

工地這種地方的私佔情況很多,但本質不過是佔便宜,我見過性質更惡劣的是倒賣單車。

5月,後臺出現一個反常情況,100多輛北京的車定位在河北廊坊。超區現象很常見,一般車輛比較分散,但這次聚集到廊坊一個地方,很奇怪。

我們找到廊坊,發現有人騎着被損壞的車。那個人說自己有6輛車,100塊錢買3輛,買車的地方大概有百十來輛。因爲是花錢買的,他拒絕把車還給我們。

根據買車人的線索,我們找到賣車的地方。

那是廊坊與北京交界的城郊村,一百多輛單車排放在一個普通農戶家的院子裏,車鎖已全被鋸掉。準備進去的時候,有人剛買完車正推着往外走,同事用手機錄了視頻,以防遇到衝突情況說不清。但院子裏正在買賣的3個人走過來,其中一個直接把拍視頻的手機打在地上。

“我看沒有人要,就拿回家來自己來騎,我騎這麼長時間沒有人找我要,那就是別人丟的,那我要了就是我的。”賣車人狡辯,是在路邊撿的。我們交涉過程中,對方態度很強硬,對幾個同事推搡謾罵,我們只好報警。

惡意私佔甚至買賣是極少發生的情況,大多數情況下,私佔發生在普通用戶間,一般上私鎖,撕掉或刮花二維碼後,就變成自用自行車。

2018年8月,系統顯示房山一個小區失聯的車超過20輛,我在小區轉了很久沒找到,最終在爬了8棟33層的樓後,找出11輛失聯車,這些車無一例外全部被安裝了私鎖。

更早些的時候,我在房山發現一兩百輛單車二維碼被刮壞,正在換的時候一個穿着地鐵工作服的人迅速打開一輛車騎走了。之後又走出來幾個人,嘴裏唸叨着“這個是我的,這個是你的”。我剛走過去車子全部打開了,我問其中一個人,碼已經壞了你怎麼開的,對方說把號背下來了。

我和同事調查發現,這些人住在離這裏3公里的地方,早起沒車,就私佔共享單車。這批單車一共300多輛,二維碼幾乎全被他們破壞了。我去他們住的小區裏,基本上沒有一輛車有二維碼。後來公司加派人,不間斷地巡邏一週纔有改觀。

再見已被肢解

惦記整輛車的不說,還有惦記零部件的。

一個月前,我在路上看到一個人騎着一山地車,車座異常眼熟。正好是紅綠燈路口,我仔細一瞧,山地車的後座上寫着“哈囉單車”。

去年我休假去秦皇島,看到的場景更誇張。沙灘邊放着一排4座腳蹬遊船,全部都安的是我們單車的車座。

自用還有個理由,但最不能忍的是惡意破壞,比如把四五十輛排得整整齊齊的車鏈子全部割斷,或者劃爛車座之類。

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發現草叢裏躺着一輛車,草叢的護欄很高,我一個大男人把車擡出來都感覺挺費勁。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回家的路上,一輛車又躺在那個地方,我和前一天草叢裏那輛的編號一對,竟然是同一輛車。

我真被驚呆了,因爲眼前的這輛車已經被肢解了,車子前、後軲轆、車座和剎車都被分解,擺在草地上,我只能在心裏暗罵。共享單車的有些零件是專用的工具,比如防盜的螺絲,如果沒有專用工具,卸也只能是暴力拆卸。這輛車拿去維修,基本上等於部件全換一遍。

人爲破壞已經成爲單車損失的最大因素,拿車座來說,每天運回倉庫維修的車,100輛裏面大概7輛沒有車座。

公司後臺數據顯示,五環外的違規現象明顯比五環內的多,這可能和五環內外的居住羣體有關係。我們遇到的惡意破壞事件中,絕大多數都是住在五環外和城郊的外來務工人員,這些人或多或少都面臨着生活的困境。

不過現在,派出所會主動介入單車違規行爲治理,多少對惡意破壞行爲起到了震懾作用,我負責的這塊單車破壞現象明顯少了,大家都很感謝派出所的工作人員。

結語

與一線城市單純的補貼廝殺有所不同,在更廣袤的下沉市場裏,共享單車正講述着一個曲折且美好的故事——共享出行的生活方式將惠及更多縣城與鄉村。

但至少現在,政策的缺失與部分羣體的牴觸排斥,仍在阻礙共享出行的最終落地。運維人員仍要直面各種突破道德甚至是違法的惡意破壞行爲,他們的善意與包容,理應得到更多尊重。

虎嗅注:本文頭圖來自視覺中國,文中插圖均由受訪者提供,應受訪者要求,王宏、李海、周磊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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