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透過增強現實,廣告牌上平淡無奇的卡通驢形象,變成了沙漠中行走的驢羣,其相對於卡通的真實感似乎在告訴人們,虛擬世界正在成爲今天人們生活環境的一部分。去年12月,谷歌藝術與文化部推出了“與維米爾相遇”(Meet Vermeer)的活動,這是一座AR“博物館”,將這位荷蘭畫家的36幅已知作品集中在一個虛擬的空間中。

當藝術與增強現實技術相遇,除了帶來新奇感,還能爲藝術帶來什麼?美國攝影師盧卡斯·布拉洛克(Lucas Blalock)在惠特尼雙年展上呈現的新作《穿越沙漠的驢》試圖探討這一問題。透過增強現實,廣告牌上平淡無奇的卡通驢形象,變成了沙漠中行走的驢羣,其相對於卡通的真實感似乎在告訴人們,虛擬世界正在成爲今天人們生活環境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在本文的作者Andrew Dickson看來,AR雖然是一項科技的創新,卻也同樣呼應着藝術家們所一直努力做的事情,即提供更新鮮的觀看方式。

《穿過沙漠的驢》,盧卡斯·布拉洛克,2019

橫跨紐約高線公園(High Line)的廣告牌看起來十分傳統,如果這麼說很難理解的話,那就是有點卡通風格的充氣黑驢身體加上仙人掌和棕櫚樹,以及背後看起來像木質相框的背景。

當我拿起手機透過屏幕向外看時,事情開始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這頭驢現在似乎正在穿過一片卡其色的沙漠,背景裏還有一團粉色的冰激凌。當我手指向右滑動時,畫面裏出現了橘色的泡泡,正在天空中瘋狂地搖晃。當我再刷一次時,驢子們繁殖了,它們看起來已經超過20歲了。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曼哈頓的酷暑影響到了我。

利用AR軟件看到的作品效果

這並不是我們以爲的那種慣常意義上的街頭藝術。我正在觀看的是特立獨行的美國攝影師盧卡斯·布拉洛克(Lucas Blalock)的作品,它也是長達整個夏季的惠特尼博物館雙年展上的一部分。它只有通過定製的手機軟件去看時才能變得生動,而這也是博物館今年展出的第二件增強現實(AR)的藝術品。

利用AR軟件看到的作品效果

到目前爲止,藝術界主要關注虛擬現實(VR)的可能。但是,儘管有大量的主張,人們尚未達成什麼好的共識。戴上Oculus的眼鏡去與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c)的化身交流真的能夠與現場表演藝術的影響相提並論嗎?一直以來,增強現實——有時又被稱作混合現實——將某些東西加入到現實中。增強現實通常是運用配備相機功能的智能手機或平板電腦,通過這些額外的視覺信息增強了我們已經看到了的東西,覆蓋“真實”的世界。那麼問題來了:這可以創造有趣的藝術麼

通過混合現實,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c)以“化身”和觀衆交流

幾天後,我和布拉洛克在他位於布魯克林的工作室見面,工作室裏被小古董、印刷品和雕塑所圍繞。布拉洛克今年四十歲,他欣然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技術奇才,“老實說,我至今仍在努力搞懂這些東西”。但是,由於爲“真實”攝影如何與計算機化的圖像進行區分而着迷,在過去的十年裏,布拉洛克一直在使用克隆和遮罩工具去調整自己的圖片,由此產生的結果是如同勞申伯格那樣奇特的合成圖,或是滑稽的立體主義肖像,是模擬和數字成分的混合物。

布拉洛克的攝影作品

2016年,布拉洛克注意到了Pokémon Go所掀起的熱潮,他覺得“增強現實似乎可以提供無比廣泛的可能性”。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參與了一本AR相冊的製作,即通過某個定製的手機應用,讓界面上的圖像生動起來,配上聲音效果或者是變形成爲其他圖像。《時代》雜誌將其所列入了那一年的年度最佳相冊。

布拉洛克的AR相冊

在他的iMac大屏幕上,布拉洛克向我展示了更多的內容。首先,他上傳一張目標圖片,由AR構建程序進行評估,以查看它是否可以被輕鬆讀取,並由此觸發他想要置於其上的任何圖像。然後就是將所有的內容分層疊加,其中包括動畫、圖片以及其他的視覺效果。他在自己創造的虛擬世界中遨遊,如同漂浮在舞臺佈景中,那裏既有二維也有三維的物體,比如搖晃的仙人掌和卡通風格的雲,它們在那個“空間”中圍繞着我們。

前方是廣告牌,那正是觀衆進行觀看的窗口。應用軟件完成了剩下的工作,通過GPS讓每個人手機的位置與牆上的圖像相匹配,從而創建一幅可信的、清晰可見的三維圖像。沒有手機的話,你根本不知道還有驢羣的存在。

AR讓藝術原作的存在感得到了延伸。去年12月,谷歌藝術與文化部推出了“與維米爾相遇”(Meet Vermeer)的活動,這是一座AR“博物館”,將這位荷蘭畫家的36幅已知作品集中在一個虛擬的空間中。安裝應用軟件之後,畫作就會像“幽靈”一樣在你面前徘徊,彷彿它們神祕地跟隨你出現在你所在的任何一個房間。

“遇見維米爾”應用

到目前爲止,該技術正處於學習和成長階段:“與維米爾Vermeer相遇”基本上只是在虛擬的牆壁上“懸掛”了36幅畫作。但是從中也不難看出博物館、教育等其他更多的地方將是這一技術發展可能的運用方向。“這是一個令人興奮的工具”,谷歌的工作人員露西·施瓦茨(Lucy Schwartz)說道。雖然她沒有詳細說明,但是她透露藝術和文化團隊正在積極研究該技術的其他用途。

我不禁認爲,AR雖然是一項科技的創新,卻也在同樣呼應着藝術家們所一直努力做的事情,即提供更新鮮的觀看方式。它讓人想起14世紀佛羅倫薩藝術家布魯內萊斯(Brunelleschi)和馬薩喬(Masaccio)的透視實驗,抑或是小漢斯·霍爾拜因(Hans Holbein)在《出訪英國宮廷的法國大使》中通過傾斜變形的頭骨所提出的視覺謎題。

《出訪英國宮廷的法國大使》,小漢斯·霍爾拜因,畫面下方的頭骨構成了一道視覺謎題。

當我向布拉洛克提出也許他是新的霍爾拜因時,他表示反對,然後咧開嘴笑了。“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他說:“那麼牆壁上的畫作就是最原始的增強現實”。

(本文編譯自《Financial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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