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穩妥推進”到“穩步推進”，對比去年和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關於房地產稅立法的描述，“一字之差”引發無數遐想。房地產稅已然是當前最受關注的話題之一。

在博鰲亞洲論壇2019年年會上，一位是人民大學副校長吳曉求，一位是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院長賈康，兩位經濟學家就房地產稅是否應該開徵的問題，從隔空“互懟”升級到同臺“互懟”。

房地產稅該不該徵收？怎麼徵收？8號樓獨家對話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長管清友。

管清友贊成吳曉求的觀點。他認爲，房地產稅不該徵，而且房地產稅、空置稅短期內都難出臺，即便進入立法程序，也不代表它能夠馬上出臺。

管清友評價兩位經濟學家觀點之爭，“不管你贊成哪一方，我們都需要這樣的討論。”管清友說，現在可怕的不是經濟學家之間觀點分歧，可怕的是社會一看到分歧，首先就有人進行輿論攻擊，這種做法比觀點分歧可怕得多。房地產稅徵收的依據和法律程序問題，應該從理論上就是要討論清楚，這個過程也是逐漸讓利益相關方參與進來的過程，能夠倒逼我們國家立法的規範化、陽光化。

01

房地產稅爭論倒逼國家立法規範化

8號樓：在博鰲論壇期間，吳曉求和賈康兩位專家因爲討論要不要徵收房地產稅“互懟”，你怎麼看這個事情？

管清友：他們都是我們尊敬的前輩，其實我覺得他們倆講得都特別好，講得是不同的維度，把很多細節和一些經驗都告訴大家，其實他們更多的是強調，要把（徵收房地產稅）這個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訴老百姓。

房地產稅是否該徵收，以及相關的立法程序問題，本身應該是一個逐漸形成社會共識的過程，也是通過這個事情逐漸地引入聽證制度，聽取各方意見的過程。而不是說，我去強立這個稅種。

我認爲，其實經濟學家的討論對徵收房地產稅問題是特別有幫助的，對政策的出臺、法律的出臺同樣特別有幫助，我們需要這樣的討論，不管你贊成哪一方。現在可怕的不是經濟學家之間觀點分歧，可怕的是社會一看到分歧，首先就去如何如何（輿論攻擊），其實這種（做法）更可怕。

房地產稅是否徵收？如何進入法律程序，學理上就是要討論清楚，同時我覺得，這個過程也是逐漸地讓利益相關方參與進來（的過程），倒逼我們國家立法的規範化、陽光化。

02

怎麼徵收？爲什麼徵？要清楚告知納稅人

8號樓：你同意誰的觀點？你覺得是否要徵收房地產稅？

管清友：從我個人角度來講，我覺得討論清楚這些問題之前，先不要說（房地產稅）徵不徵收的問題。我們應該（讓這個問題）達成一個社會共識，（因爲）這是和中國老百姓切身利益相關的事情。

比如說，房地產稅開徵之前，肯定要有一個立法程序。在走立法程序之前，你得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爲什麼（要徵），我如何去保證你的利益？或者爲什麼我不開徵（房地產稅），這個事確實是要討論清楚的。

從預測角度來講，在房地產稅沒有出臺前，確實有很多問題需要討論清楚。即便是進入到法律程序，這個法律程序要走很長時間。比如（徵收）燃油稅，我們走了十幾年時間，過程很複雜，形成這個過程就是一個凝聚社會各方的共識，逐漸地去規範，然後取得最大公約數的過程。

8號樓：你覺得徵收房地產稅會在制定過程中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國際上通常將房地產稅的稅收主要用於公共服務，我們對於房地產稅的用途是什麼？

管清友：你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房地產）稅不是不可以收，討論清楚是可以收的。但是從公共財政、從國家政治體系現代化的角度來看，這個稅收完了用來幹什麼？怎麼用？用多少？那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納稅人。不能這個事沒說清楚之前就開徵，那會引起巨大的社會矛盾。

無論是從政府層面，還是從人大（立法）層面考慮，肯定不可能是簡單粗暴地去執行這件事，肯定會充分考量這些要素。或者這麼說吧，短期來看，房地產稅不大可能（出臺）。

03

房地產稅、空置稅短期內難出臺

8號樓：賈康老師前幾天提到了一個觀點，說“空置稅不能代替房地產稅”，你如何看空置稅？

管清友：一樣（的觀點），因爲中國市場情況與香港、歐洲、美國的房地產市場是不一樣的，每個地區房地產市場特點都不一樣，到底該不該徵收我不知道。但我們做過一個詳細的研究報告，其中兩份報告涉及到空置率。

你告訴我，我們的空置率是多少？大學調查統計、抽樣統計、電網公司用電情況統計，（得出的結論）空置率從百分之七八到百分之二十不等。而且中國城市和農村差異特別大，空置率很難做（統計），你說徵收空置稅？且不說這個數據統計上本身就是個難題，你怎麼去確定在城市的空置房和在城鎮的空置房？

當然賈康老師說，從稅率的角度講，空置稅當然不可能代替房地產稅，這是兩個不同的稅種。中國大陸這麼大的面積，不能只是簡單地去對照香港地區的稅。你不可能把香港，一個跟北京市朝陽區面積大小的地方，（徵收空置稅）的做法複製到全中國，中國的環境複雜就複雜在這裏，很難用一刀切的辦法去做。

稅收方面的問題越來越讓我們感覺到，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是有多麼地重要。簡單的說，大一統的模式已經不太適用了，怎樣出現一個新的行政體系、稅種體系，（搞清楚）中央和地方的財政關係，這是我們要考慮的問題。

簡單地說，空置稅也好房地產稅也好，短期內都很難推出。即便是房地產稅進入立法程序，也並不表明它馬上就能出臺，即便進入立法程序，短期之內也很難出臺。

8號樓：你個人的觀點來看，房地產稅到底該不該徵收？

管清友：我個人覺得，現在肯定是還不該有（房地產稅），因爲很多問題還沒有形成一定的社會共識和社會基礎，現在肯定是不該徵。第一，短期內房地產稅很難出臺，第二，即便是進入立法程序，這個立法程序也會非常長，一定是一個充分討論、充分聽證，陽光行政、陽光立法，逐漸形成社會共識，形成社會最大公約數的一個過程，這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事件回溯

吳曉求賈康觀點之爭：“互懟”從隔空到同臺

3月26日，在博鰲亞洲論壇2019年年會期間，8號樓現場向人民大學副校長吳曉求提問，“房地產稅預計會何時出臺？”吳曉求回答，無論從經濟層面還是法律層面，都找不到徵收房地產稅的理由。

“土地是國家的，不是土地上面的東西值錢，而是土地值錢，而地又不是我的，爲什麼對我徵稅呢？”吳曉求認爲，如果僅僅是出於調節房價的考慮，大可不必通過開徵這個稅種來調節。該觀點一出，迅速引發熱議。

3月27日，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原院長、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院長賈康在博鰲舉辦媒體見面會時，隔空回應吳曉求的觀點，“這麼多年一直有人說房地產稅的推行有法理上的硬障礙，但實際上比照國際上的案例，從實踐和理論上來說，徵收房地產稅是沒有硬障礙的。”

3月27日晚，在“2019博鰲新浪財經之夜·如是夜話”，吳曉求就房地產稅的話題和賈康進行了同臺PK。現場吳曉求說，賈康已經對他的觀點進行了批駁，現在他要批駁賈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