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潮流藝術到最貴藝術家，凱歌能否繼續高奏？

文/畹町

超大
大
標準
小

2019年的全球藝術拍賣，在一盞盞鎂光燈和一劑劑“強心針”的作用下落幕了。除了每隔一陣的“天價”新聞，市場真正經歷的焦慮和不溫不火，經紀人的“生意難做”似乎都被有意無意地隱去了。

275年的蘇富比結束31年的上市公司身份，年中完成了私有化；爲亞洲佳士得貢獻良多的亞洲區主席魏蔚也在夏天宣佈辭職，留下的“忠告”——“亞洲藝術市場已經完成高速成長期，未來將迎戰變化和挑戰。”值得思考。

在一條條“捷報”中，“澎湃新聞·藝術評論”嘗試梳理一些關鍵詞。不過無論是潮流與街頭藝術、中國當代藝術、“常玉”年或是“最貴在世藝術家”，這些2019年市場的寵兒，是否能在下一年繼續凱歌高奏？

潮流與街頭藝術

回看2018年10月，倫敦拍場那幕讓全球刷屏的班克斯自毀畫作《女孩與氣球》，和它造成的百萬英鎊價格，原來只是潮流與街頭藝術在次年井噴的序章。

2019年4月，亞洲藝術拍賣季甫一啓動，4月香港蘇富比春拍之役，就被1.16億港元（1480萬美元）的《THE KAWS ALBUM》驚呆了。1974年出生的美國塗鴉藝術家KAWS，以廣告惡搞在紐約出道。自我重複的街頭藝人，在手辦文化的旋風中贏得了流量，穩穩站上藝術市場的風口。

左：《THE KAWS ALBUM》，右：電影導演Robert Fraser爲披頭士樂隊《派伯中士的寂寞芳心俱樂部樂隊》專輯設計的封面，專輯於1967年6月1日發行。

作爲潮流藝術“鼻祖”之一，奈良美智市場價格今年發力，勢頭勝過日本同行草間彌生和村上隆。10月，保利香港一場，奈良美智鉅作《背後藏刀》中那個兩手空空的小女孩，竟拿到了1.957億港元，其他該場和其他拍場上的“小女孩”也個個“千金之軀”。

奈良美智《背後藏刀》 2000年

有評論認爲，早在十多年前，無形的手已伸向以日本爲代表潮流藝術。2008年，村上隆雕塑《我寂寞的牛仔》在紐約蘇富比創下1516.1萬美元紀錄，此後，日本當代藝術家作品一路看漲，2016年6月至2017年6月，日本當代藝術品二級市場的營業額年增長達48%。奈良美智的《背後藏刀》更像是這波浪潮的高點。可是，然後呢？

回落的中國當代藝術

經歷了“葉永青抄襲事件”，中國當代藝術的“浪頭”被打下了不少。KAWS的新聞剛剛發生，緊跟着的是以“F4”爲代表的中國當代藝術板塊集體下滑：撤拍、流拍、低價成交接二連三。以香港春拍爲例，通過蘇富比、嘉德、保利中國當代藝術板塊可以看到，市場正在對中國當代藝術多年頑疾進行“大幅度重新修正”。有分析認爲，“一個時代的市場生命週期接近尾聲”。國內藝術產業目前也呈現出落後態勢。

“常玉”年與現代藝術

每年，市場總會有一兩位明星，例如2018年的莫迪裏阿尼和趙無極。2019年，風水轉到了常玉頭上。10月6日，香港蘇富比，常玉《曲腿裸女》，以1.98億港元成交；短短一個多月後，香港佳士得，常玉《五裸女》，又以3.03億港元，再度刷新常玉的拍賣新紀錄。這件畫作曾在2011年以1.28億港元成交。火箭式的價格上升，能否在未來延續神話，還是被下一位明星的新聞覆蓋？

常玉《曲腿裸女》1965年

2019年適逢吳冠中百年誕辰，畫作《荷花（一）》，上半年取得1.3億港元高價；作爲“定心丸”的標配趙無極，也穩妥地鎖住不止一件億元作品。

吳冠中《荷花（一）》

書畫藝術方面，中國嘉德2019年秋拍“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近現代”專場中，潘天壽鉅作《初晴》以2.0585億元成交，這也是潘天壽作品在拍賣市場中的第三高價。同一場李可染《井岡山》以1.38億元成交再創新高。

潘天壽《初晴》戊戌（1958年）作

“最貴在世藝術家”的禪位

去年11月，81歲的英國藝術家大衛·霍克尼，憑藉1972年的油畫代表作《藝術家肖像（泳池及兩個人像）》，以9031萬美元，摘取“最貴在世藝術家”桂冠，刷新此前由美國人傑夫·昆斯2013年創造的5840.5萬美元最高紀錄，同時突破了自己於當年5月剛剛締造的個人最好拍賣成績。

6個月後，2019年5月，紐約拍場上，傑夫·昆斯重回王位，雕塑《兔子》取得9110萬美元成交價。截止2019年底，他穩坐“最貴在世藝術家”交椅。儘管昆斯這幾年因爲“藝術抄襲”官司纏身、賠償不斷，但市場對他卻異乎尋常地容忍，甚至厚待。

信札、手稿的異軍突起

近幾年，藝術文獻越發受到關注，這一風向也反映在拍場上，除了價格因素，拍品背後的歷史文化價值也備受重視。

11月19日，趙孟頫早期書札《與郭右之二帖卷》在中國嘉德“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古代”歷時一個小時7分多鐘的漫長競價後以2.67億元成交。這一價格創下趙孟頫作品在拍賣市場的價格新紀錄。不過，這一作品其後也受到真僞的質疑。

7月7日，近現代知名作家郁達夫存世唯一完整稿本、1932年中篇小說《她是一個弱女子》，在西泠印社2019年春季拍賣會的中外名人手跡與影像藝術專場中，以897萬元成交。

郁達夫（1896～1945）唯一存世完整著作手稿名作中篇小說《她是一個弱女子》完整創作稿線裝一冊（三百一十頁） 1932年作

寫出過清新詩句及考古學術文章的文化大家陳夢家，他鮮爲人知的一本豫劇劇本手稿《紅日》不久前在上海朵雲軒拍出近75萬元。

陳夢家豫劇劇本《紅日》手稿（提綱部分）

爭議中的文物拍賣

拍賣場上，歷來不乏流失文物的交易，例如早前的圓明園獸首和2018年在英國拍賣的圓明園“青銅虎鎣”。

2019年7月，倫敦佳士得在一片抗議聲中，將超過3000年曆史的法老王圖坦卡蒙的頭部雕像拍賣。這件拍品拍賣前就引發過巨大爭議，埃及當局認爲圖坦卡矇頭像可能是在1970年代被人從卡爾納克神廟偷走，並非法運出，應該把圖坦卡矇頭像歸還給埃及。而拍賣行稱，這尊頭像在1960年代時就不在埃及，由一名日耳曼貴族所持有；70年代後轉賣給奧地利的藝術經營商，經過幾次轉手，於1985年從慕尼黑經銷商Heinz Herzer手中“合法”收購。拍賣行強調，儘管文物的所有權難以追朔，但絕不會交易那些所有權或是出口過程有疑慮的文物。最終，圖坦卡矇頭部雕像成交金額達597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