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男頻“爽劇”的情懷大法: 《慶餘年》是如何以現代青年精神燭照古代的?(2112期)

文 | 樸園

歲末年初,最有熱度的劇集是誰?

開播一個多月, 就有20多萬人在豆瓣上打出7.9分,從朋友圈到微博熱搜,從抖音到直播平臺,《慶餘年》算得上是全網第一的熱播劇。

女頻IP競爭步入紅海,長期處於低潮的男頻IP,在《慶餘年》這裏劃下鮮明的分水嶺。

如果此前的《武動乾坤》《將夜》是初試牛刀,《長安十二時辰》《全職高手》是漸入佳境,那麼《慶餘年》,則讓男頻終於擁有與女頻相提並論的強大戰力。

用“金手指”點化這一切的,是“現代思想燭照古代時空”的大膽改編。

從“爽文”到“爽劇”,《慶餘年》不僅解鎖了男頻IP的新姿勢,也讓年輕觀衆感受到情懷的感召——這裏,有“不畏強權,敢於抗爭”的精神內核,有“自我哲學”的人格自我實現,還有“掄圓了活”的人生態度與意義……

爽劇背後的理想主義光輝,正是《慶餘年》的獨特魅力。

現代情感的古代“進化”

“生而平等”的人格普及

衆所周知,被譽爲“最文青網文作家”的貓膩,善於在小說中描寫溢滿東方古典意味的烏托邦世界,其人物也在“金手指”大開之外,追尋形而上的哲學命題。

被視作貓膩文風成熟之作的《慶餘年》,正塑造了這樣一位獨特人物:他是慶帝的私生子、司南伯的養子、郡主的心上人、用毒大師的徒弟、內庫的繼承人、鑑查院的提司……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範閒,恰好具有來自另一世界的靈魂,來自價值觀的衝突無可避免。

我們可以看到,擁有現代思想的範閒,對販夫走卒並無輕視,對皇權貴族也不屈膝。圍繞這一點,劇集設計了多項劇情點,以突出範閒的與衆不同。

第4集初來京都,司南伯宅內衆多小廝與丫鬟供人驅使,浸潤了“生而平等、守護公道正義”觀念的範閒並不受用。他試圖普及每個人並無高低貴賤,卻被府中下人視作話中帶刺,不勝惶恐。

第19集進宮與慶帝初次見面,範閒與太監談起皇家內室毫不避諱,絲毫沒有冒犯“天家”的敬意。此後,範閒多次面對慶帝長身而立,顯示出人格的高潔。

這正是《慶餘年》對人的關注——人格的自我實現,首先從公平開始。我要爲我自己而活,活着,就是要好好地活下去,且活得更美好,讓身邊的人更幸福。

這樣的觀念,無疑是當代青年已內化至骨髓的精神圭臬。《慶餘年》刻畫的多種情感關係,也藉此獲得最大公約數的共鳴。

儘管身份有高地,但人格卻平等。滕梓荊與範閒的有愛互動,是《慶餘年》開篇最有趣的看點之一。口口聲聲表示“錢、牛、地一樣都不少,遇到危險就要跑掉”的滕梓荊,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門客”、“侍衛”,而是與範閒生死相隨的兄弟。

在《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大放異彩的女性覺醒,也在《慶餘年》中變成人格平等下,古代女性同樣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如第6集中,雞腿姑娘林婉兒與閨蜜葉靈兒談論嫁娶大事,也是開宗明義,“女子婚事,也要自己選擇”。

某種程度上,《慶餘年》的格局非常宏大。

人文命題燭照古今

回答“人爲何而活”的永恆話題

不同於一般少年題材的打怪升級流,《慶餘年》還擅長探討人文命題。具體到着重探討了“人爲什麼活着”“人應該怎樣過這一生”的永恆話題。

從獨立人格出發,影視化後的《慶餘年》描摹了多個性格鮮明的人物,具有與小說文本一致的強烈文學性。人物命運的曲折走向,正是“人爲何而活”的鮮明註腳。

原著小說中,並無太多筆墨的滕梓荊,便在影視化改編時,被賦予了相當多的人性魅力。

“少爺不是尋常人,跟着少爺,自然會有好處的。”小說中不起眼的滕梓荊,顯然是有眼力見的打手。他老實安分,又懂得進退。但是在影視化改編後,滕梓荊幾乎成爲了俠客的代名詞:

他武藝高超,是範閒的得力臂助;妻兒重逢,本可歸隱山林,卻要爲好友留在危機四伏的京都;遭遇北齊高手程巨樹的伏擊,他不惜以命相搏,換取範閒的一線生機。這樣俠肝義膽,爲兄弟兩肋插刀的俠客,具有強烈悲劇色彩的英雄主義人物,讓《慶餘年》散發出濃濃的人文關懷。

滕梓荊與範閒

人爲何而活?在滕梓荊這裏,答案是“心之所願,即便刀山火海,身死魂消,我亦不悔”。

範閒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更爲徹底。

早在第4集時,範閒來到京都見到名義上的父親司南伯,就表達了自己的人生態度, “我想爲我自己,好好活一次”。

爲自己而活,幾乎變成了範閒人生的最大宗旨:在慶廟遇見雞腿姑娘,他不惜自毀聲名,就爲了取消與郡主婚約;要打開母親葉輕眉留下的箱子,他在斗酒詩百篇後夜闖皇宮,可謂膽大包天;爲滕梓荊復仇,範閒不顧及鑑查院的警告,當街搏殺八品高手程巨樹……

“生命自己就能找到蓬勃之路。”“命運如何,由你選擇。”滿屏的範閒式臺詞,是不是有點眼熟?是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正是當代青年對自我人生態度的認知。《慶餘年》塑造了這樣一個“掄圓了活”的範閒——

他極爲珍視生命體驗,絕不把生命的熱量放在閒置狀態。

和貓膩其他小說中的主人公許樂、寧缺、陳長生一樣,範閒具有極強的自律精神、對大是大非的辨別能力、不妥協的硬氣,以及對愛和勇氣的堅守。

這樣的人物,豈不是流行話裏說的那句“萬里歸來仍是少年”?

以小人物書寫大情懷

平凡人物更易自我投射

頗爲有趣的是,範閒並不是360°無死角的完美人物。建立在世俗之上的理想主義者,纔是對範閒的恰當評價。

小說與劇集《慶餘年》在藝術創作上的一大特色,就在於母親葉輕眉與兒子範閒的明暗兩線對比。

葉輕眉是間接描寫出現的人物,是虛的一面,她是理想主義的化身。葉輕眉創辦鑑查院,爲的是讓南慶的人民“有真理可循,知禮義,守仁心,不以錢財論成敗,不因權勢而屈從,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難時堅心志,無人處常自省”。創辦內庫,則爲南慶帶去衆多先進科技,推動這個世界的文明進程。

範閒則是直接描寫出現的人物,是實的一面,他的人物弧光更有層次,有非常明顯的成長痕跡。一開始,範閒並沒有像母親那樣“理想主義”的包袱,一切訴求只是在個人意義上,能夠擁有萬貫家財活下去;滕梓荊慘死,他逐漸萌生出改變世事不公的看法;緊接着接受母親葉輕眉的感召,他終於完成了人格成長,對個人自由的渴望、對弱者的同情,最終匯聚成一股洪流。

言冰雲與範閒

正如貓膩所說, “如果我們把範閒身上的那些衣服撕了,赤裸裸的他,只不過是一個赤裸裸的你,以及赤裸裸的我”。

這些來自凡俗世界的烙印,讓範閒的理想主義並沒有脫離日常生活倫理,他的頑皮不羈,安於寧靜生活的淡泊,能讓觀衆找到自我投射的影子;他從求生自保的本能出發,爲逝去的人尋求一份公道,所綻放出來的理想主義光芒,又讓人心醉神迷。

在現實生活中,做一個十足的理想主義者,已經接近神話;但是作爲擁有理想情懷的務實主義者,保留溫情與勇氣,已然足夠。

可以說,這樣護短、固執、張揚的範閒,卻又是如此散發出蓬勃理想主義光芒的範閒,反而更容易讓觀衆有代入感。

對當代青年來說,他們有生而爲人的慾望與需求,卻也有沉澱在血液裏的溫暖與豪情。

責編 | Nel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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