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劉淼是北京大學深圳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劉淼是北京大學深圳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

劉淼是北京大學深圳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作爲一名男性,從醫18年,他的患者都是女性。婦產科是劉淼自己選的,實習輪轉科室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裏。

文|許言

編輯|陸英

攝影|尹夕遠

視頻|頑石影業

生門

凌晨1點,一個孩子降生了。這孩子來得艱難,順產四個小時生不下來,胎心監測開始出現問題,再等下去會因爲宮內缺氧窒息,就算生下來大腦很可能已經損傷。「剖。」劉淼在一分鐘內做出判斷,很快孩子出來了,母子平安。

手術前,劉淼和胃腸科的大夫吵了一架,爲的是搶下這個手術檯。在手術室門口爭執了半天,最後他態度堅決地說:這個孩子現在不救,有可能就眼睜睜地看着他沒了。

手術檯的「爭奪」最經常發生在產科和別的科室之間。死神隨時在門口打轉,不得不爭。婦產科是所有科室中,不確定因素最高的。與大多數手術相比,產科的急迫性總會更高一些。因爲永遠沒人知道,看似風平浪靜的分娩過程,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意外。

劉淼是北京大學深圳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作爲一名男性,從醫18年,他的患者都是女性。婦產科是劉淼自己選的,實習輪轉科室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裏。

這是唯一能夠迎接新生命的地方。在劉淼看來,20%的病是能治好的,20%的病是治也治不好的,剩下60%的病不治也自然就好了,病人進了科室差不多就能知道結果,有的只能延緩或對症治療,沒辦法促成一個真真正正的改變。只有產科,有無限希望,是期盼新生的。2003年,劉淼剛進醫院一年,接生過一個女孩,現在已經讀高中,寫着一手漂亮的鋼筆字,長得特別高。看着當年親手抱出來的孩子,如今長大成人,變成了一個鮮活有力的生命,沒有比這更令人欣喜的。

2018年,劉淼參與搶救過一個27周早產的保胎孕婦。子宮破裂,孩子出來的時候,不到35公分,比正常分娩的孩子小了不少。參與搶救的所有醫生都覺得孩子可能活不下來,卻不敢告訴母親。當時,這家人立刻把孩子帶到兒童醫院搶救,一年過去了,小孩已經長出了頭髮,會笑,咿呀作語。在臨牀跑了18年,劉淼還是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震撼。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需要劉淼這樣的婦產科醫生接生。普通的產程有專門的助產士,順利的話醫生根本不需要出現。劉淼現在轉到臨牀二線,一旦他出現,意味着孕婦面臨的不止小問題那麼簡單。北大深圳醫院也是深圳四所急危重症孕產婦轉院地之一,從外院轉來的孕婦幾乎都是生死垂危。

從死中搶奪生,是他日復一日的工作。常有病人跟他說,生孩子的時候,劉醫生你一定要在。劉淼告訴他們,「千萬不要讓我在,我在你肯定就出事了。」

產房的下面是太平間。這是劉淼從醫十幾年來最大的感受。他把女性懷孕生子比喻成開長途汽車的過程。一路都需要不停地檢修車輛、校正航程,這相當於孕期的產檢。一旦產檢發現問題,比如漏油了、輪胎壞了、剎車不靈都可能需要隨時調整。「很多人無法理解,我一路奔波、一路聽話、一路檢查,爲什麼到了最後就翻車了。」劉淼說從開始臨產到完全生下來,大概是8到12個小時,這是懷孕最危險的時段。前面再順利,這幾個小時很可能面臨的還是有很多急轉彎的懸崖峭壁,只要一個轉彎不注意,很可能就是車毀人亡。

劉淼走路極快,爲的是搶下所有可能浪費時間。採訪時一同前去的攝影師,兩個一米九的男生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走得快,鞋子耗損得也快,不到兩年就會穿壞一雙洞洞鞋,換下來的時候鞋底幾乎磨穿。

「在醫院裏,看到一個醫生跑起來,尤其是婦產科醫生,準沒什麼好事。」他們搶的是時間,兩個生命的時間。突發狀態太多了,大多時候根本不容人思考。前一秒各項指標都還正常,孕婦還清醒着,突然就心跳驟停了。劉淼親眼看着同事直接拿了把手術刀,不到一分鐘立刻剖腹,把小孩掏出來。孩子出來之後,跑上去做心肺復甦,孕婦已經休克了。手術刀劃過皮膚速度極快,他記得那聲音是「咻咻咻」的。有次,產婦大出血,情況危急,他推着病牀車在醫院裏奔走。走到電梯門口,裏面密密麻麻全是人。他大吼一聲,「都出來,有病人,在救命!」

醫院裏,從住院部通過手術室有一條長長的廊橋。深夜時分,最多時候只有產科的醫生和護士在這裏奔跑。劉淼說,每次在深夜通過這條廊橋的時候,他都能再次找到選擇當醫生、當一名婦產科醫生的意義。這是一條希望的廊橋,從這頭到那頭,是希望的開始。最忙碌的一天,劉淼在這條廊橋上來回跑了24趟,做了12臺手術,迎接了12個新生兒的到來。凌晨三點,劉淼會通過這扇窗戶看深圳。外面的城市很安靜,所有人都睡着了,這個角落還有許多醫生和護士,在等待新生命的到來。他覺得,沒有比這個更加熱血的工作了。

人間世

過去,劉淼認爲女性生孩子「挺好的」,總歸是開心的。現在他反而覺得女性在生育上,遭受的苦難超越常人想象。但直到今天,仍有很多女性爲了生育,爲了成爲一個母親,付出了超越常人想象的代價。

他經常遇到爲了保胎,不顧自己生命的母親。

有個孕婦,第一個孩子沒了,第二個孩子在22周左右又沒了,懷到第三胎的時候,病人的子宮已經千瘡百孔。但孕婦堅持要生下來,因爲一旦保不住第三個孩子,她覺得會失去這段婚姻,失去未來的幸福。還有高齡產婦,生了好幾胎,就爲了生一個男孩。一月份剛做過剖腹產的病人,哺乳期又懷上了,發現的時候三個多月,堅持要冒風險生下來……有太多無奈,作爲醫生劉淼能做的,就是在保證她們生命安全的條件下,儘可能地完成她們的意願。

也有病人想靠着生育來延緩衰老,認爲懷孕後很久不排卵,可以青春常駐。劉淼認爲這樣的常識誤區,對女性是一種誤導,生育是自主的選擇,而不是一種醫療手段。走進生門世界後,他才真正意識到,生育對於女性的影響是一生的,遇上流產、大出血、切除子宮,都是難以想象的折磨。成爲一個母親,要想清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一定先把自己活好再說。」

嚴防死守,劉淼這樣形容自己的工作。北、上、深的孕產婦死亡率,在全球排名都是很低。深圳是個年輕的城市,常住人口平均年齡才30多歲,這是第一個無償獻血滿足了臨牀用血的城市。當他手術的時候,總會覺得更沒有了後顧之憂。劉淼告訴《人物》,中國產科醫生保衛子宮的力度,在全球都是領先水平。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第一任務是保命,第二任務是保器官,第三任務是保健康。只要還有可能,醫生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器官。大多數的危急時刻,寧願花費更多血源,更多的錢,也要把子宮保住。

見的人多了,很多時候他還能通過一句話判別,說話的是產婦的媽媽還是婆婆。尤其在孕婦大出血,必須做出切除子宮的決定,如果不切,孕婦就會死亡的情形下,喊着「趕快切趕快切」基本都是女方的父母,猶豫一下,提出「切了以後怎麼生孩子」疑問的肯定是婆婆。也遇過,他推着剛生產完的媽媽們從手術室出來,喊了半天家屬名字沒人答應,才發現所有人都去看孩子了。

在人際關係高度稠密的醫院,生死之間最考驗的是人心。

剛進入醫院,劉淼在ICU輪轉過一段時間。有天晚上發生的故事,過去了18年他依然記得。有個鄭州的聾啞學校老師來深圳旅遊,去銀行取錢被搶,因爲喊不出來,被歹徒當場傷害,砍下了手。在別的醫院做完移植手術後出現術後反應,導致大腿腐爛,大腿也截肢。之後轉來這所醫院搶救,劉淼看見一個聾啞女老師過來握着他的手,兩個人相視無言,只是默默地哭。

就在他們旁邊的,有一個45歲左右的中年女性,突然腦溢血入院。兒子在讀大學,老公也差不多40多歲,劉淼告知家屬,如果要救治,可能預後情況不會太好。儘管如此,家屬表達想盡一切辦法都要救。那是2002年,深圳房價5000多元,搶救這個患者每天所花費的價格也是5000多元。知道搶救費用後,當天晚上劉淼被患者的兒子告知,算了吧,拔管吧。

雖然有過預料,劉淼還是沒想到人性會這樣真實地,赤裸地擺在他的面前。這些事,真正改變了他作爲一個醫生的心態。他說服自己做醫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自己個人情感壓抑下去,理解和尊重別人的選擇。「沒辦法誘導、也沒辦法譴責、也沒辦法支持。家屬砸鍋賣鐵去救一個人,我沒辦法說,你幹得真棒啊,幹得真好啊。家屬決定趕緊跑了,不想管病人了,我也不能說你這人怎麼那麼壞。這些都輪不着我去說。」

時間久了,他發現自己作爲人的主觀情感、衝動都在削弱,面對病人和家屬,更多的是一種職業化的理性,一個科學化的評判機器。而這些,纔是對患者們最快速最有效最現實的東西。

護士長尚劍是劉淼合作了近20年的工作夥伴,在她眼裏,劉淼專業度毋庸置疑。醫院不止一個領導告訴她,劉淼的手真巧,做手術是一把好手。她也發現,十幾年來,劉淼從一個毛毛躁躁,什麼情緒都流露在外的小夥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理性、內斂、冷靜的醫生。

儘管如此,劉淼還是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在手術上看見病人離去的場景。那是一位宮頸癌患者,醫生竭盡所能也沒有挽救她的生命。他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身上的火,就那麼熄滅了。」那天晚上,劉淼值夜班,當時通知了婦科的行政主任。主任連夜從家裏趕來,帶着所有的值班醫生給那位病人鞠了一躬。劉淼記得那一刻,他明白了生命的轉歸是一個理性的結果,「成功不必欣喜,失敗也要尊重。」

兩個世界

家族五代行醫,太爺爺是地方誌上記載的老中醫,到了爺爺這一輩開始往西醫發展,父親是一名外科醫生。劉淼是在醫院長大的孩子。

小學放學後,別的孩子都是回家,劉淼是回醫院。父母的辦公桌就是他的課桌,作業是伴着消毒水味完成的。別的男孩玩的是玩具車、機器人,劉淼的玩具是手術刀、手術剪。那時候管理還比較寬鬆,他最喜歡用手術刀來削鉛筆,夠快夠準。從小耳濡目染,過家家他扮演的都是醫生,玩的是怎麼給別人看病,聽診器,按壓肚子,一套流程十幾歲的劉淼已經非常熟練了。

初中時候發高燒,他強撐着走回來,結果進門就暈倒了。量了體溫,41度。醒來之後,劉淼的第一感覺是有趣。爲什麼發燒41度會覺得冷?爲什麼就會暈倒了?爲什麼摔倒地上,腦袋上的包裏有軟軟的一塊。那時候,他發現自己是個理性的人,生病了不會想疼、會不會死,只會思考各種奇怪的症狀到底是什麼原因?

大學報志願的時候,所有的學校填的都是醫學院。在他的認知裏,除了醫生,世界上沒有第二種職業。他覺得加班、熬夜也是成人世界的常態,因爲作爲醫生的父母從來沒有按時下班過。從小就聽慣了生老病死的故事,劉淼比普通孩子更早地知曉,什麼是疾病、什麼是死亡。

算上童年時光,劉淼近40年的人生幾乎都跟醫院牢牢綁定在一起。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家、醫院、家、醫院,兩點一線。做手術、值夜班、查房、開會、教學演練,佔了他生活的大部分。

抵達他生活的另一面,只需要五分鐘。從醫院門診樓出來,穿過花園,走過保安亭和工商銀行,抬頭就是劉淼的家。一棟老居民樓,沒有電梯,他住在頂層。和醫院的快節奏不同,這裏的劉淼很慢。

除了醫院,劉淼就喜歡待在家裏,其他娛樂生活他沒有,也不感興趣。長假7天,他可以待在家裏7天。聽音樂、看書、陪着孩子彈鋼琴,可以佔據他私人生活的大部分時間。

他是一個不喜歡變化的人。結婚之前,他和妻子只去成都旅遊。第一次去覺得不錯,此後每年都去,連去了六年。結婚有了孩子,全家去過一次大阪,覺得攜家帶口很方便,他帶着妻子孩子又連去了六年。他說自己很難喜歡上一樣東西,如果適應了,就會一直做下去。

來深圳近20年,除了醫院和家,以及距離醫院步行3分鐘就能抵達的蓮花山公園,他幾乎沒有到過別的地方。附近1公里的熱門人氣餐廳,他沒聽說過,反倒極力推薦他最常光顧的餐廳——醫院綜合樓二層的食堂。家裏也少有人來,採訪和攝製團隊到他家的時候,只有三雙可供客人穿的拖鞋,劉淼很不好意思,自從十幾年前買房子以來,除了新家喬遷,之後幾乎沒人來過家裏。家裏養的龍貓,也緊張地蜷縮在籠子角落。

打破劉淼平靜空間的,是一個來自北京的邀請。2016年,****工作人員邀請劉淼加入內容創作者的隊伍,在互聯網上發佈有關醫療科普,尤其是婦產科知識的內容。剛開始有猶豫,劉淼在現實生活裏,是一個喜歡隱藏自己的人。過去,在網上發言調侃不過是朋友間的交流,以一個專業醫生的姿態在公開場合發佈信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

劉淼剛入行的時候,醫患之間還瀰漫着緊張的氛圍,那時候他想試着用自己的力量做些改變。在互聯網時代,成爲一個醫學科普***人,讓醫生與普通老百姓打開連結,似乎是個好辦法。他給自己的***取名叫「淼哥故事會」,聽起來不像個嚴肅的醫療號,粉絲們倒是感到親切。他希望帶着醫生的形象,從私領域走向公衆,讓普通人知道,醫生也是個凡人,也會生病、也要喫飯。他想帶普通人看看,一個普通婦產科醫生的日常是什麼樣。

那是一個新生兒的小手,上面還有剛從母親身體離開的痕跡。劉淼把自己的手指與小寶寶的手放在一起,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頭條上。這是他最滿足的時刻,不僅因爲那是院裏醫生擔驚受怕、嚴防死守後順產下來的孩子。還因爲這種真實的喜悅,獲得了很多陌生人的留言,祝福孩子的、誇讚醫生的,他從虛擬的世界裏,也獲得了真實的,作爲醫生的快樂。

這是兩個世界的疊加,兩種生活的交織,他是醫生,也是***人。一成不變的現實生活和熱鬧喧囂的網絡世界,這一刻在他的人生打通。

涼茶鋪子

現在,接診的病人裏,平均25個人就有4個看過劉淼的***。粉絲認出他,都熱情地握着他的手,好像舊友重逢,毫無違和地討論起前兩天他在網上發佈的內容。這時候,劉淼總是會感到侷促不安,他不願意把現實與網絡之間的那層距離打破。在網絡上,他是那個談笑風生的醫學科普大V,現實生活中,他還是做個臨牀的婦產科醫生就好。

他認爲現實中有太多的痛苦、悲傷、殘酷的東西不適合突破次元壁,流向互聯網。網上很多情緒的宣泄和呈現,也不應該進入現實的醫療世界,進入現實的疾病中。劉淼分得很清楚,網上的「淼哥」身份只是他的10%,是一個快樂的、自信的、侃侃而談的人。剩下的90%,他要留給真實的病人,真實的生死。

他享受臨牀醫生帶來的真實感,儘管很多時候會需要面對溝通的衝突。前段時間,劉淼一晚上做了6臺剖宮產、1臺宮外孕,收治了10多個病人。早上坐在辦公室,卻被一個夜班收進來的病人大罵沒有醫德,要去投訴,原因只是沒有滿足她對病牀的要求。

和患者,和家屬溝通是一門學問。劉淼會根據對方的臉色、衣着、職業變化着他表達的方式。語調一定是非常焦急、嚴肅、亢奮,眉頭緊鎖的。他覺得,不能讓任何病人或家屬覺得可以慢悠悠地決定生死,只有醫生營造出緊張的氛圍,才能讓病人真正去面對現實。「慢性子,幹不了婦產科。」

快節奏的生活裏,在頭條上發佈科普知識,是劉淼解壓的方式之一。兩臺大手術之間,只有15分鐘的休息時間,很多醫生會選擇小眯一會兒。他卻喜歡發微頭條,一分鐘幾十條留言湧進來的速度能夠刺激到他。這種刺激感,對他而言,像別人的濃茶和咖啡。仔細看看他的***會發現,發佈微頭條頻率最高的時候,都是值夜班的日子。劉淼說,與其說他給予粉絲知識,不如說是****上的粉絲給了他慰藉,給了他力量。在他原本單調的生活裏,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他喜歡上面的江湖氣息,這是個有人情味兒、有煙火氣息的地方。他希望在這個網絡江湖裏,開一間涼茶鋪子。在街頭巷角,插根旗子,擺幾個小木桌子、椅子,煮幾碗涼茶,招呼在網絡江湖上來來往往的過客,歇一歇腳,再上路。

如果看過淼哥故事會,會發現這的確像個故事會。沒有晦澀難懂的醫學術語,大多都是輕鬆詼諧的語言,架構起了這個醫生的網絡世界。那些粉絲與他的互動、回應,也充滿了人間的味道。

劉淼說自己是在降維,科普宮頸癌疫苗,科普按期產檢,科普女性避孕的重要性,科普女性痛經的常識……最開始在網上發言的時候,常會受到質疑。網友說他不像醫生,說話也不嚴肅,表達太過直接。而劉淼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個普通人,沒必要裝作高深的樣子,拿腔拿調地和粉絲交流。

劉淼家裏的書架最顯眼的位置,除了大部頭醫學專業書籍,幾乎都是文學小說。餘華的《活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他喜歡樸實無華的文學講述,也願意把這種態度運用到他的科普中去。他認爲,餘華用樸實的語言把人性暴露在讀者面前,那麼他要用最簡單的語言,把病痛的真相攤在粉絲面前。

劉淼覺得如果能夠用微薄的力量,在網絡上創造一些普通人瞭解醫生的路徑,這種努力就沒有白費。在他看來,醫學科普是漫長的路。像一座金字塔,每個人都想要向上攀爬,汲取一些東西。越是身處塔尖的人,向下傳遞的責任就越重大。

幾年前,僞科普文章氾濫,找醫院找醫生都喜歡上網查。劉淼覺得那時候的環境就像一片雜草林,一旦平臺沒辦法甄別信息真假,吸引有資質,真正的職業醫生進來,那麼這片土地永遠不可能變得乾淨。在土壤上,先播下了好的種子,好的樹苗,通過自然選擇,雜草被淘汰,真正的健康的醫學科普時代才能來臨。

現在,劉淼已經是****百萬粉絲創作者,也因此成了深圳當地小有人氣的婦產科醫生。半夜急診總是會遇到他的粉絲,連護士們也常常被詢問,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淼哥?有人勸他,可以往***人的方向走,別做醫生了,又累又苦又喫力不討好。劉淼從不這麼想,臨牀工作是支撐他生命的養分,他永遠都不會丟失它。

凌晨12點,醫生劉淼迎來了新的一天。從蓮花山望下去,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北大深圳醫院還燈火通明。死亡和新生隨時到來,他又要開始穿梭在那條長長的深夜走廊上。不知道有幾個孩子,會選擇在這個夜晚來看看世界。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