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別用攀比試探一段關係”

有時我也覺得,人無趣極了,活這一世,各種攀比,比完學歷比工資,比完工資比伴侶。

我常在我媽媽那一代人驗證了女士們“活到老,比到老”的真理。

我從小就害怕成爲她們,也害怕成爲“真理”。

有時候人們也會比較,誰更先踏入一種更穩定的生活,爲了這種穩定,她們不惜放棄一切自由但有風險的機會。

我曾經不理解,但逐漸在明白。

女友們的攀比,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完的心理。

-01-

我原以爲,只有小時候的爸媽,纔會老套到會把“喜歡你跟優等生一塊玩”寫在臉上。

後來我發現,去到一個規模的社會,原來帶着學歷濾鏡在看待每個人,也是正常不過的事。

我曾有個名牌大學畢業的朋友,本可以跟她成爲更親密的朋友。

之所以沒有,是因爲過去在跟她的個性中我常感覺到壓力,她似乎總會把一種學歷的優越感帶到言語之中去,因此個性中總會有種說不出的蔑視感。

我信她不是有意針對我,但也總會不小心踩到我所處的“人羣”。

有一次無意被她帶進一場“高學歷的聚會”,那天我幾乎是倉皇而逃的。

前些天我在看《我的天才女友》,小學因爲沒錢讀書而輟學的少女莉拉,被好友萊農帶到她所處的高知圈。

莉拉稱那是她人生中最不可克服的一晚,因爲無法加入他們的個性,最終只能匆匆逃走。

這個片段描述得非常真實。

我理解莉拉的那種窒息感。

倒不是聽不懂,人們窒息的其實是對方的那種“姿態”。

那個聚會讓我看到,原來真的會有人因學歷不同,形成一種壁壘,將圈子分爲三六九等。

儘管我沒有認爲自己是個蠢人。

但那種無形卻又認識的不適感,還是使我不打算跟她們再接近了。

-02-

身邊有學歷高,條件優,擇偶條件也高的女友,也有從不愛讀書,早早便輟學打工的發小。

而我似乎一直處於兩個極端中間,稍微取得一點平衡。

前幾天跟一個即將結婚的女友出門,我分享過往參加好友婚禮的經歷。

說到婚禮細節時,朋友顯露略爲浮誇的糾正,說,你那朋友太受男方的委屈了吧!

她黑人的反感神情也極爲深刻。

我想她所說的委屈,大概指的是那彩金數額,以及只有寥寥幾桌的婚禮酒席。

而她即將迎來的婚禮,五十多桌酒席,定製婚紗,豪車,與那指間閃一晚的鑽戒。

聘禮的那些數字,在我面前飄來蕩去,使我聽得有些發懵。

我一度懷疑,在她想來,如果被拿千元戒指求婚,會是件要了命的事。

她向來是在感情上很有原則的人。

幾年前我曾開玩笑問她,如果將來你愛上的人,剛好是個窮光蛋怎麼辦?

她篤定告訴我,根本不會給自己機會愛上窮光蛋。

跟她在一塊,我總會想起我那另一位朋友。我竟也無法用“窮但幸福”來回應她。

我似乎自然地站在另一個好友那邊,默認了我也不如她的事實。

於是我只能說,“委屈嗎?還好吧,我打算結婚的時候不辦婚禮呢。”

大概是把對象轉換成“我”的原因吧。

對方纔委婉了一點,“是啦,你的話喜歡比較要緊吧。”

其實我非如她所想,那麼理想化。

我只是從沒有認真去直面,同齡人當中,也終於來到會把愛情扣上無形砝碼的一天了。

-03-

野心沒有那麼大,能力沒有那麼強,我也常在這種“被比較”當中,有種“路已走到死”的沮喪感。

《我的天才女友》裏,幾乎整個少女時代,大家都被個性鮮明的莉拉吸引,她沒有上學,卻有股不要命的孤勇。

跟萊農比,好朋友莉拉太有個性了。

她出身貧寒,但幾乎所有男人都喜歡她,爲她神魂顛倒,最有錢的索拉拉兄弟欣賞她,街邊賣水果的男孩恩佐也守護她,連萊農暗戀的男孩尼諾,也願意爲了已婚莉拉放棄學位。

萊農目送着莉拉穿婚紗,舉辦豪華派對,嫁給喜愛她的富商,人人都稱她爲人生贏家。

萊農的人生,就這樣一直圍着莉拉轉。

莉拉讀什麼書,學什麼語言,甚至莉拉交男朋友了,萊農也得跟上。

我身邊的女友中,有莉拉,有萊農,有更多鮮明個例,也從不缺乏美好示範。

念小學的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家裏有七層樓,每一層幾百平,其中有三層是空着的。而我們家只有一層平房,擠着三個小孩。

那時候我知道總有比我有錢不止百倍的人。

念初中的時候,那個比我漂亮許多的女生,永遠是全班第一,我第二。她很漂亮,是討喜,伶俐的,嬌滴滴的女孩,她皮膚好,文筆也不賴,你都會忍不住喜歡她那種。

總有比你好看,還比你聰明的人。

念高中的時候,在市裏的重點高中,有人上課腦子裏是知識,有人上課腦子裏全是前桌的男人。最終室友們有去985,211,而我就考了倒數的名次,上了普通的本a。

總有跟你一起玩,腦子裏卻裝了完全不一樣東西的人。

念大學的時候,身邊總有社團混得很開,或是學校裏最有名氣的那羣人。而你只是被放學人羣淹沒,永遠坐在觀衆席,那個沒有任何才藝的平平無奇女大學生。

我曾一直認爲,我活着就是一個永遠被比下去的人。

可是誰說,劇情到這裏就應該終止呢?

-04-

萊農永遠跟在莉拉身後轉,直到某一次打擊後,萊農才決心,人生不該再圍着莉拉轉了。

她離開小鎮,去比薩上大學,跟教授的兒子談戀愛,出書成了著名作家。

而莉拉離了婚,渣男尼諾也離她而去,她獨自帶着小孩,在肉食廠打工。

她把希望寄託在小孩身上,卻發現自己的孩子,竟也只是資質平平的普通人而已。

當所有觀衆都在說,萊農爭氣了, 比上了莉拉。

可我認爲,萊農最爭氣的,不是她比過了莉拉。(我認爲莉拉一直優秀,從未被比過)

而是她在那天察覺到,她不該再跟莉拉比了。

後來,我們家也蓋了六層的房子,雖沒有幾百平,但也有飄窗和天台。放假回家我還常經過,童年好友的家,那棟七層小別墅,已經沒有讓我覺得遙不可及了。

初中那個漂亮的女孩,我早就沒有關於她的消息了。有天她在我的評論區留言了,說這幾年一直在關注我。

我有點想哭,原來不只是我會被背後目視着她。這輩子她也目視過我,哪怕一次。

跨年那晚,我跟一個去了985,在國企上班的學霸女孩一起,那晚我們在北京路的一家酒吧喝東西,從不低頭的她大概喝多了,竟說羨慕我。

她說她學不會跟男生相處,而我高中總是輕而易舉跟男生們聊得很開。我看着這個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射手座女孩,她又知不知道,我也曾羨慕她,永遠位於百名榜榜首呢?

後來啊,也有社團裏討喜,學校很有名氣,舞臺上永遠矚目的男孩們,走過她們,來到平平無奇的你面前說,喜歡你。

後來發生的一切,似乎是從我不關注別人之後,自然而然發生的。

沒有奇蹟逆襲,也從沒有要比誰厲害的鬥志野心。

只不過我已經明白,這個世界有很多「美好示範」,但也許並沒有「完美示範」。

你永遠也不知道,不去重視,不願相信,自己在什麼時候,無形中也成了別人的美好示範。

而現在的我們,緊接着又追隨什麼「標準答案」呢?

工資更高的人?更早結婚的人?上層社會的人?

比起從前,我不再過度注視別人,也少了太多非追不可的執念。

我從未跟上過大家,也早無意追上哪支,寫着「標準答案」的隊伍。

我向往成爲莉拉這樣的神仙女友。

之所以覺得她強,不是她貧窮出身,卻擠上上層社會,也不是她的天賦過人。

而是莉拉的自由,她從不停止困惑,停止與現狀反抗。

她也從不遺憾,從不回頭看。

如同她一早便告訴摯友萊農的——

“你不該看着我。你應該比任何人還要厲害,無論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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