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程朱理學”盛行,封建社會對於倫理道德、傳統禮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不過“存天理、滅人慾”這套“只許州官放火”的文人擺弄出來的嗑兒,對於佔據社會主導地位的男性並未起到約束,只是將女性的束縛達到了新的高度,使得女性貞節觀念愈演愈烈。
行至清朝,自統治階層到基層社會,對於女性的貞節觀念更進一步,乃至發展到令人無法理解的極端地步。在清朝官方文獻的記載中,雖然一直鼓吹“積家而成國,家恆男婦半”的理想境界,但從國家層面上僅對女性進行了“女順父母,婦敬舅姑,妻助夫,母長子女,姊妹娣姒,各盡其分”的具體要求,對於男性納妾、逛青樓、蓄養歌姬等等更爲明顯的“存人慾”行爲,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予曖昧放縱態度。
姑且不論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所在,在這種明顯對女性不公平的社會環境中,衍生出男性對女性乃至女性對自己的苛刻守節要求。在諸如《清實錄》等清朝官方文獻的記載中,諸如“旌表山東魚臺縣烈婦、周雲山妻呂氏。拒奸不污、被勒殞命。給銀建坊、入祠致祭如例”這等國家層面予女性守節的記載屢見不鮮,並在雍乾兩朝達到了頂峯。
除此之外,清朝對於列女的記載更多見於“爲亡夫守節”、“從一而終”的守節人物。
那麼,這些能被列入《列女傳》的寡居女性,到底該如何度過一個個孤獨、寂寞、寒冷的夜晚?該如何打發爲亡夫守節的數年乃至數十年生涯呢?
《清史稿·列女傳》記載了一位15歲喪父,95歲去世,寡居了長達80年之久的守節事例,給我們道出了寡居生活的辛酸、悲苦。
說有一位叫胡源渤的人,娶了一個臨清媳婦董氏。在董氏15歲的時候,胡源渤病逝,董氏便開始了寡居生活,直到95歲去世。董氏晚年的時候,曾經有人問及她的寡居生活,董氏平靜的回答令人頓生心酸。
鄰居問:“守節的寡居生活不容易吧?”
董氏:“容易!”
鄰居:“沒有丈夫,什麼感覺?”
董氏:“就好像沒有出嫁一樣!”
鄰居:“沒有子女,什麼感覺?”
董氏:“就好像生了孩子夭折,或者生了孩子不孝順!”
鄰居:“人之七情六慾,乃系人性使然。你畢竟經過人事,卻從15歲就開始守寡,是如何度過漫漫長夜的?”
董氏:“飢而食,倦而寢,不飢不倦,必有事焉,毋坐而嬉。吾嘗爲人傭,治女紅,必求其工。求工,則心專;心專,則力勤;力勤,則勞而易倦。倦即寢,寤即興,毋使一息閒,久之則習慣矣。”
餓了喫飯、困了睡覺,不餓不困就讓自己始終處於忙碌的狀態,直到自己身體疲倦以後,不是餓就是困了。然後再如此反覆,成爲循環。這看似平靜的習以爲常,透出寡居女性多少的辛酸和無奈?清代男性喪妻可以續房,不喪妻也可以納妾;女性就只能守節、就只能用這種無奈到極點的方式完成對倫理道德、傳統禮教的遵守。
清代寡居女性的守節表現,在清朝統治階層看來,乃系“人如是,家和;家如是,國治”的關鍵所在,這種自統治階層到基層社會幾乎完全一致的傳統貞節觀念,讓清代寡居女性以至於生出諸多極端守節做法。
在《清史稿·列女傳》的記載中,甚至出現了“母欲令更嫁,剪髮、烙左頰,毀容矢不行”的守節表現;甚至出現了“有授物誤觸其手者,引刀斷指,血濺尺許”的寡居守節表現;就更別提那些爲遵循社會輿論要求,遵循傳統道德要求,而以身殉夫的極端表現了!
清代寡居女性的守節表現乃至諸多極端表現,雖然大多出自女性的自我約束、自我規範,但從根本上講,此乃“程朱理學”以後越演越烈之貞節觀念的負面影響,乃系封建社會對女性的無情約束和迫害。新生活、新世界之所以擁有新幸福,其主要的原因大概就在於新觀念的存在吧!
參考資料:《清史稿·列女傳》、《女性悲劇命運的歷史見證》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