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一顆惜物之心,

過生活。

劉北山

雲月有殊,

光影無別,

影影綽綽的光斑灑落,

盈盈蓮葉,

好似在月光下翩然旋舞,

暗香浮動。

飽滿、瑩潤、光潔、澄淨,

薄如蟬翼的葉片,

清晰可見的脈絡,

微微蜷曲的荷葉邊,

不蔓不枝,亭亭淨植。

任誰也想象不到,

如此靈動又仙逸出塵的作品,

竟是用最冥頑不靈的石頭雕刻而成!

而它的主人,

正是被業界稱爲

“恐怖的完美主義”的

石雕大師——劉北山。

在福州、

乃至整個中國石雕圈,

劉北山都是一個傳奇的存在。

人人都聽過他的大名,

他的作品也因“變態”的

極致完美和強烈的個人風格,

無需任何落款,便可輕鬆辨認,

但卻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跟每個精於手藝的人一樣,

劉北山很少參加社會活動,

也儘可能避開一切無聊的應酬;

他只喜歡一個人待在屋子裏,

與書本、花草、石頭、刻刀爲伴;

一杯茶、一縷香、一團菖蒲、

一塊靈石、足矣。

每至夜深人靜,

劉北山纔會開始自己真正的一天。

入夜時分,

則是創作的黃金時段。

他說:只有入夜,

才能感受到心的寧靜。

此時,手與心合二爲一。

一枚精雕細琢的牡丹花鈕印章

是劉北山最得意的作品。

花瓣柔軟纖薄,隨風飄舞,

花蕊根根纖細,層層疊疊,

整朵牡丹猶如在風中搖曳,

靈動多姿,傾城傾國。

然而在20天前,

它不過是劉北山收藏的衆多石材中

最不起眼的一塊。

劉北山所用的石頭,

並非價值連城的玉石,

而是其最鍾愛的壽山石。

在他看來,

石頭只是創作的載體,

並沒有貴賤之分。

天然的造化之美,

固然值得品位,

但再漂亮的石頭,

若沒有人文內涵的支撐,

和極致雕工的成全,

也是對石頭的褻瀆和浪費。

從選料那一刻開始,

劉北山就已經胸有成竹。

什麼樣硬度和形狀的石頭,

適合做成什麼,

多年的創作經驗,

讓他對各種圖騰設計瞭然於胸。

打坯,

一分鐘5萬轉的鑽頭,

按照石頭上畫出的曲線快速作業。

整個過程,

屏息凝神、一氣呵成,

藝人的手一定要十分穩、準,

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打坯過程中,

最難的是花瓣與花瓣間的分割。

刀具必須進入很深的地方,

才能把兩個花瓣徹底分開,

因爲壽山石本身硬度不高,

每一次打磨,都要異常謹慎,

一不小心就會開裂。

花蕊的雕刻,

更是考驗藝人手上的功力。

每根花蕊直徑不到1毫米,纖細如發,

一朵牡丹花中多達幾十根,

要想在堅硬的石頭上,

把它們雕刻得清晰又靈活躍動,

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兩天之後,細坯完成。

但此時花瓣還比較厚,

葉子上的脈絡也不太清晰,

需要經過修光

用更加細緻的雕琢,

讓牡丹花的線條更加圓潤靈動。

這道工序,

在劉北山手中是最漫長的。

這時候他可以仔細審看,

對打坯時不滿意的地方進行修改,

因爲個性中追求完美,

所以對他而言,

這個過程無所謂長短,

什麼時候自己滿意了,

什麼時候就可以結束了。

20個日日夜夜,

雕刻進入到最後的磨光步驟。

磨去作品上的刻刀痕跡、

提高光澤度,

對作品進行最後的化妝。

這個過程雖然看似簡單,

但要想肉眼完全看不出刀痕,

至少需要全部磨光6遍。

因每個部位形狀不同,

每一遍砂紙的型號也不盡相同,

越到最後砂紙越細。

劉北山對磨光要求異常嚴格,

尤其是牡丹花蕊的打磨,

他要求再小的位置,

也要打磨到位、不能漏掉。

只有經過如此嚴格細緻的打磨,

原本粗糙的石質,

才能變得細膩如玉,

於溫潤的光澤中,

透出一種婉約典雅的大氣。

“你勤勤懇懇翻越一個山頭、

接一個山頭,

他一展翅就千山暮景;

你兢兢業業穿過一條河流、

接一個河流,

他一甩尾就萬頃煙波。”

頑固的石頭在劉北山的刀下,

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輕易就幻化出氣象萬千、美輪美奐。

刀成了筆,

石成了紙,

所有情緒和靈感,

都似潑墨般淋漓盡致地揮灑。

而這般“瀟灑從容”的背後,

卻是27年苦行僧般的剋制和精進。

劉北山出生於臺灣宜蘭的小漁村,

父親很早就去世了,

家庭的重擔,

過早地壓在他幼小的肩膀上,

卻也磨鍊了他百折不撓的心性。

學習工藝美術的他,

直到31歲才接觸到壽山石,

只因一眼執念,

從此一生執着。

劉北山的幾百種刻刀

他常說做事一定要做到極致,

“工之絕,稱爲藝。”

一件作品的價值,

全都體現在細微之處。

所有不尊重歷史、

不嚴謹、不準確的雕品,

都是對藝術的褻瀆。

一種傳統的古獸石雕,

劉北山曾一口氣雕了7只。

其實在外人看來,

每一隻都已幾近完美。

但近乎“變態”的苛刻個性,

卻讓他容不得一絲絲殘缺

他不斷在腳部細節上死磕、

優化、反覆修改,

只爲展現出金蟾蓄勢待發時,

那種最真實、最氣勢如虹的動態。

在壽山石雕刻圈,

一直有這樣的怪象。

“老子刻什麼,兒子就刻什麼”,

擅長人物的就一直刻人物,

擅長花鳥的就始終弄花鳥,

結果往往導致千篇一律、缺乏新意,

甚至淪爲了世俗化的“廉價禮品”,

越來越沒有審美和收藏價值。

劉北山卻“冒天下之大不韙”,

做起了石雕界“獨行俠”。

他大膽革新,不因循守舊,

把傳統設計與現代元素融合。

既尊重自然,

充分理解造化之美,

又大膽取捨,

不爲被材料所束縛;

既深入傳統,

又變化通融。

▲曲線如蛇,引入城市雕塑美學的丹東石香插

以心役物,

而不以物役心。

在劉北山的手裏,

壽山石雕不再“死氣沉沉”,

而是充滿生命的力量和飛揚的哲思。

他對物質之美的極致追求,

不僅侷限於作品,

更是滲透到生活的細枝末節。

周邊的材料就是生活,

哪怕一刀、一筆、一個擺飾,

都是生活。

不管外面如何聲色犬馬,

他始終躲在自己的一方天地,

創造孤獨、享受孤獨,

啃石爲餐,枕水爲蓮,

創作出2000多件富有溫度的作品。

不慌不忙,

不急不躁,

執着於自己所愛,

並努力做到極致,

生活就能賦予你想要的。

來源:藝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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