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柿子樹

邢翠東

又是一個收穫的秋天，我家小院的柿子樹掛滿了小燈籠似的柿子。看着滿樹的柿子，我的嘴裏全是甜甜的、澀澀的味道，原來秋天這樣甜，這樣美。

秋天的柿子樹不像冬天那樣向天空伸出灰灰的枝枝丫丫，不像春天那樣讓人每天盼望着新芽快快長大，不像夏天那樣葉豐枝茂蓬勃於天地之間，秋天的柿子樹整個的彎着腰，像一個佝僂的老人。你看她的枝枝丫丫隨着原先的長勢向着不同的方向垂下，滿枝的柿子把整個枝子壓倒了，有二三個枝子垂到了窗前，我就用幾根木棍做支架將她們輕輕托起。

那掛滿枝頭的柿子，其實就是這樹的孩子呀！你看，就算再苦再累，她們也不捨得把哪一個孩子丟掉，就算腰累彎了，背累駝了，也要堅強的挺住，挺住。當秋風吹來時，那滿枝的柿子在風中嬉鬧着、歡笑着、擠靠着、蹦跳着……而樹媽媽全然忘記了勞累，在秋風中馱着自己的孩子們，左擺擺右晃晃。望着這滿樹的搖曳，聽着這滿樹的歡笑，我也變成了她們中的一員。我時而變成了一片厚實的葉子爲樹媽媽鼓掌加油，時而變成了一個小柿子，擠在兄弟姐妹中間捉迷藏，時而化爲一股力量，鑽進樹媽媽的枝枝丫丫，爲樹媽媽補充能量……

在秋天的每一個清晨，窗前搖曳的枝葉會把我從夢中喚醒，伸一個懶腰，我卻不再貪睡，因爲看到了滿樹的快樂，我的每一個清晨便增添了快樂和幸福。當中午的陽光照射着柿子樹時，我會在窗前的沙發椅上小睡，斑駁的陽光會在我的身上、臉上晃來晃去，那分明是這些頑皮的小柿子在和我開玩笑。傍晚時分，風輕了，樹靜了，滿枝的柿子也睏倦了，聽不到了這些小東西的嬉笑，滿樹的小東西們很快進入了甜甜的夢鄉，我也隨着這滿樹的小東西漸漸進入了夢鄉。

秋天的柿子樹滿載一樹累累的果實，確似滿樹紅紅的燈籠。等到霜降前後，滿樹的柿子熟了，我們會早早從集市上買來結實的塑料方便袋，準備採摘這成熟的果子。某個週末時間，我們一家人搬上桌椅，或站在桌椅上，或爬上樹旁的院牆，你拿着鉤子，我挎着籃子，開始了採摘工作。每摘下一個沉甸甸的果子，我們心裏感覺就像喫了蜜一樣。每摘滿一籃子柿子，我們就分別裝入結實的塑料袋，每個塑料袋能裝下二三十個柿子，看着屋裏滿堆着的紅紅的柿子，彷彿聽到了她們“咯咯咯咯”的笑聲——是一羣天真活潑調皮可愛的孩子在歡笑，是因爲這收穫的季節而歡笑……

最高枝上的柿子我們是從不採摘的，那些柿子要留給鳥雀，是鳥雀們每天嘰嘰喳喳的歌唱，帶給了小院歡樂，帶給了全家人歡樂，帶給了柿子樹歡樂，帶給了一個個小柿子歡樂，就留下這最高枝上的果實作爲酬謝，讓這些快樂的鳥雀盡情的享受吧。伸到牆外枝子上的柿子我們也不去採摘，那些柿子要留給來來往往過路的人，行人從春看到夏，從夏盼到秋，他們把這牆外的枝枝葉葉和紅紅的柿子看成了一道風景，就留下這牆外枝子上的果實作爲酬謝，讓來往的行人隨手採摘吧。

紅紅的柿子收穫了，該是分配豐收果實的日子了。我們把一袋袋的柿子先送給鄰居們，特別是有小孩子的鄰居，收到了我們送去的柿子，鄰居小孩子的笑聲那麼響亮，就像生出了翅膀，飛出了院落，盪漾在天際；然後我們再把柿子送給親朋好友，打量着紅紅的柿子，親朋好友的臉上滿是紅紅的笑容……一袋袋的柿子送出了家門，就像送出了一袋袋的希望，讓我們盼望着來年，盼望着來年會收穫更多的柿子，收穫更多的希望……

卸了果實的柿子樹，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腰不彎了，背不駝了，她又挺直了身子傲然屹立於小院中，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希望，她又在孕育新的力量，期待來年的豐收。有柿子樹，秋天真甜真美！

本期特約編輯：徐玉峯，陽信縣人，2015年魯迅文學院山東班學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副祕書長、濱州市作協主席團成員、陽信縣政協委員、陽信縣作家協會主席、《梨鄉文藝》期刊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