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圖文並茂的作品,由德國藝術家夫婦愛麗絲和安德烈斯創作。愛麗絲花費2年時間收集了大量新聞報道和各類研究數據,回顧和描述了世界範圍內種子霸權的歷史和現狀;安德烈根據愛麗絲提供的信息精心創作了10幅“圖形統計畫”,圖形本身具有形象和象徵意義,圖形的數量帶有數量統計的作用。圖畫吸引人去思考,文字提供詳盡的解釋,相得益彰。

介紹這樣一個作品,是希望給讀者提供一個國際的視角和歷史的視角,更爲重要的是,所有這一切本質上也都是中國面臨的現狀。作者是這樣介紹她們的作品的:

這些關於種子壟斷的圖畫創作始於2012年,那個時候我們在對“斯瓦爾巴德全球種子庫”進行研究,這個種子庫於2008年開始運作,其聲稱的宗旨是爲了挽救世界種子資源。然後,種子庫的贊助者們包括了比爾蓋茨基金會、先正達和先鋒公司,這引起了我們的警惕。這樣,我們的研究就拓展到了種子庫和那些慈善-資本家們,又延伸到全球農業壟斷的歷史,這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的綠色革命,而這個歷史現在還在繼續,今天的農業產業被幾家巨頭所壟斷着。這個歷史不僅僅是資本主義經濟的歷史,同時也是對大自然進行沒有限度地控制和剝奪的歷史。這是一個災難史,是兇手利用災難的發生來形成新的需求和生產力的過程。

跟着作者一步步閱讀文字和觀看圖畫,我們可以逐步明白那些自稱在做慈善的資本家們是如何欺騙、恐嚇和誘惑人們,又是如何利用災難和製造災難來製造需求,最後達到控制和牟利的目的。最後一章的圖10介紹了西非兩位農民爲改善農林生產所付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效,可見,作者們在慘烈的現實面前把希望寄託在普通民衆身上,這要求民衆們:清醒過來、找到主體性、明確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找到方法去創造健康的生活。

作者|愛麗絲、安德烈斯

譯者|呂途、陳琳,授權人民食物主權網刊發

第一:藝術家和藝術作品簡介

譯作封面

這是一本圖文並茂的作品,由德國藝術家夫婦愛麗絲和安德烈斯創作。

愛麗絲(Alice Creischer),1960年出生德國的蓋羅爾施泰因(Gerolstein)。現在是德國柏林白湖藝術學院(Weißensee Kunsthochschule)的教授。愛麗絲大學期間就讀於杜塞爾多夫德國文學和視覺藝術學院(German literature and Visual Arts in Düsseldorf),學習心理學專業。她在1990年代德國政治藝術運動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她最近關注的主題是近代資本主義和全球化的歷史。她也做過多次重大展覽項目的策劃人,比如2010年組織了來自全世界20多位藝術家在西班牙、德國和玻利維亞開展了“坡託西邏輯”(The Potosi Principle)的展覽。

安德烈斯(Andreas Siekmann)1961年出生於德國哈姆(Hamm),現在是德國柏林白湖藝術學院(Weißensee Kunsthochschule)的教授。大學期間學習藝術和歷史專業。他長期致力於公共空間的藝術,後來更多關注自我組織和合作藝術實踐。他主持和參與了非常多的展覽項目的策劃,創作出了衆多的藝術作品,反映了新自由主義時代的經濟、權力結構和工人的狀況。

作者是這樣介紹她們的作品的:

這些關於種子壟斷的圖畫創作始於2012年,那個時候我們在對“斯瓦爾巴德全球種子庫”進行研究,這個種子庫於2008年開始運作,其聲稱的宗旨是爲了挽救世界種子資源。然後,種子庫的贊助者們包括了比爾蓋茨基金會、先正達和先鋒公司,這引起了我們的警惕。這樣,我們的研究就拓展到了種子庫和那些慈善-資本家們,又延伸到全球農業壟斷的歷史,這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的綠色革命,而這個歷史現在還在繼續,今天的農業產業被幾家巨頭所壟斷着。這個歷史不僅僅是資本主義經濟的歷史,同時也是對大自然進行沒有限度地控制和剝奪的歷史。這是一個災難史,是兇手利用災難的發生來形成新的需求和生產力的過程。

第二:欺騙是農化品公司的一貫伎倆

在圖1和圖2中,交叉描述了兩個會議,一個是對農化品跨國公司進行控訴的會議(2011年12月3日到6日):“常設人民法庭”關於“農用化學品跨國公司”的研討。在會議中,人們通過案例的形式,對拜耳、巴斯夫、陶氏、杜邦、孟山都和先正達這6家公司(這6家公司佔有全世界農藥市場的72%)所銷售的種子和農藥所造成的傷害進行了陳述。這些傷害包括:健康損害、以及環境和生態危害。在這裏,“常設人民法庭”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法庭,而是一個模擬法庭。在資本主義社會里,窮人是上不起法庭的,因爲律師費太昂貴了。

圖1:“常設人民法庭”關於“農用化學品跨國公司”的研討

另一個會議是“斯瓦爾巴德全球種子庫揭幕典禮”(2008年2月26日)。該種子庫用來儲存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種子。萬一種源由於自然災害、戰爭或者資源匱乏而丟失,就可以利用這裏貯存的種子進行繁育。建設該種子庫的重要理由是保護生物多樣性。

滑稽的地方是,對該種子庫提供資金支持的包括:比爾·蓋茨基金會、洛克菲勒基金會、孟山都、先正達和先鋒/杜邦公司。這些企業恰恰是“常設人民法庭”所審判的被告這幾家公司佔據着全球種子市場的50%。洛克菲勒基金會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綠色革命的始作俑者,其發動了全球範圍內的農業產業化,這導致了很大程度的生物多樣性的消失和土壤流失

這一對比,說明了大農化品公司們慣用的說一套做一套的伎倆:建設“斯瓦爾巴德全球種子”表面上說是爲了保存植物基因資源,保持生物多樣性,而事實上,正是導致生物多樣性破壞的大公司們在資助這個種子庫,而探究誰在使用種子庫的數據就可以知道,種子庫爲大公司申請專利進而壟斷這些自然存在的生物和農作物多樣性提供了方便。

圖2:斯瓦爾巴德全球種子庫揭幕大會

在圖2,我們看到了一些野獸,他們就是我們這個圖文作品所指的獵食者(大公司和政客)。除了說一套做一套,這些獵食者慣用的伎倆還有製造災難(圖2兩側圖形代表的:飢餓、溫室氣體排放、洪水、人口危機等等),然後用這些災難來恐嚇我們,然後承諾他們找到了解決方案,然後這些方案把我們帶入更大災難的道路上去。

圖3:全球作物多樣性信託基金——在谷歌搜索中排名前 5 位的成員

圖3和前兩張圖的聯繫是,全球種子庫的建設是以政府和慈善的面目出現的,但是其實在背後支持這個種子庫的是全球作物多樣性信託基金,基金會的董事和贊助者們大都是背後的策劃者,並不聲張自己的角色,免得讓公衆醒悟過來。這張圖形象的展示了這些董事會成員和贊助者的真實面目,他們的腦子和他們的錢袋代表着他們的手段和胃口。拿圖中下排第二個人物劉易斯·科爾曼(Lewis Coleman)來舉例說明,他有兩個頭,因爲他既是“夢工廠動畫”(DreamWorks Animation)這個大媒體的主席,又是美國五角大樓最大的軍工承包商。

第三:製造災難和生產需求

圖4:大自然在獵食者的胃裏相遇

圖4這張麥穗圖簡潔有力地說明了世界種子霸權的現狀。全世界可食用的種子資源幾乎都被這10大種子公司控制了。雜交品種的種子必須年年購買,這大大增加了農民的支出,而且雜交品種作物如果想獲得高產必須配合使用大量的化肥和農藥,這樣既污染了土壤也傷害了農民和消費者的健康。轉基因種子都是有專利的,專利所有者不允許農民進行繁育,而且還通過基因手段進行控制。控制了糧食不僅佔領了胃,而且控制了所有的人。

過去的60年間,世界的糧食畝產是大幅度提高,這樣的糧食產量增加,和基礎設施的改善、科技的進步和品種的改良都起到了作用。但是,非常嚴峻的是,農業生產方式已經越來越不可持續,這包括:單一作物種植所導致的大範圍和無法控制的病蟲害,病蟲害增加所帶來的過度使用農藥,爲了提高產量而大量使用化肥,化肥導致土壤肥力下降從而不得不使用更多的化肥的惡行循環。

這裏,我們想要批判和反思的是,種子公司和農化品公司在世界危機和挑戰面前的作用到底是什麼?動機是什麼?

60年來,人口增長是全球的挑戰之一,因爲人口增長意味着糧食需求量的增長。在應對這個挑戰過程中,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洛克菲勒基金會的角色。

“綠色革命”是英明的洛克菲勒的家族計劃,開發一個他們可以壟斷的全球化的農商業,就如同他們在半個世紀以前對世界石油的壟斷一樣。就如同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在1970年代所宣稱的,“如果你控制了石油,就控制了國家;如果你控制了糧食,就控制了所有人。”農商業和洛克菲勒綠色革命齊頭並進。他們是一個宏大戰略的組成部分,這包括了後來洛克菲勒基金會資助植物和動物的基因工程的開發。

保持雜交水稻高產就要大量使用化肥,尤其是氮肥。而追溯氮肥的生產可以明白“製造災難和生產需求”的意思。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時候,美國已經建設了10座大型的硝酸鹽工廠用來製造炸彈。因爲歐洲和日本生產設備都遭到毀壞,美國成爲戰後無可爭議的生產氮的冠軍。這些企業迅速從軍工企業轉型到生產肥料,瓦茨拉夫·斯米爾(Vaclav Smil)寫道,受到雜交玉米播種面積上升的拉動,國內對氮肥的需求猛漲;“糧食高產依賴使用更多的化肥。”

轉基因玉米的種植和草甘膦的使用是配套的。1974年,孟山都獲得草甘膦的專利,是植物毒素的一種。

現在有4種源於二戰神經毒氣的農藥被用於農業生產:殺撲磷、碸吸磷、甲胺磷、滅克磷。

圖5:在胃裏,製造災難和生產需求

圖5完整展示了:大資本和政客們一起“製造災難——通過提供解救災難而製造需求——製造更大的災難——實現控制”這一過程。比如,圖中第一行就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1862年,白人移民驅趕殺戮原住民,霸佔了美洲大地,由於白人對待土地的掠奪式耕種方式,導致了土地嚴重沙化,導致了1931年到1939年的多起沙塵暴,導致大批移民外遷。對糧食產量的需求也因此增加。製造了對農業技術的需求,包括:灌溉、化肥和雜交品種,美國化肥使用量從1940年的1460萬噸達到1960年的3400萬噸,雜交玉米品種覆蓋率從1936年的0.1%達到了1960年的96.3%。

圖6:製造災難和生產需求,並使人們過度流動

圖6和圖7是圖5的繼續。圖5的時代是綠色革命的時代,圖6到了轉基因的時代,轉基因作物所產生的農業生產方式,不僅直接傷害人的健康,而且給農業生態系統和環境造成巨大傷害。

圖7:大自然不再自然,而是被佔領、被污染和充滿不穩定

圖7中描繪了對農民傷害最典型的例子:孟山都的轉基因種子在印度製造了一個自殺經濟(suicide economy)。印度自殺率最高的地區是馬哈拉施特拉邦的Vidharbha,每年4000人自殺,平均每天10個人。這個邦也是種植孟山都轉基因Bt棉種子面積最大的邦。通過把種子由可再生資源變成不可再生的投入,孟山都的轉基因種子製造了一個自殺經濟,結果每年必須高價購買種子。以前的棉花種子價格是7盧比/公斤。Bt棉種子的價格是17000盧比/公斤。傳統棉花品種可以和糧食作物套種,Bt棉只能單一種植;傳統棉種是雨養作物,而Bt棉需要灌溉;傳統棉種可以抗蟲,Bt棉雖然被推銷爲抗棉鈴蟲,但是卻帶來了其他新害蟲,爲了控制這些新害蟲,農民不得不比以前多噴灑13次農藥。還有,孟山都在出售其轉基因棉種的時候,欺騙說每英畝每年可以收穫1500公斤棉花,而其實農民平均只收獲300到400公斤。高投入和靠不住的產出製造了債務陷阱和自殺經濟。

第四、將環保和基因商品化

人類面臨前所未有的諸多挑戰,最大的挑戰是氣候變暖所引發的環境災難和對人類生存環境的徹底破壞。就像面對過去所有災難一樣,資本的腦子裏只能得出資本邏輯的解決方案,動機就是爲了牟利,而手段就是通過商品化。

圖7描繪了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the Internation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IPCC)的歷屆會議的關注點,該會員會一直定期對全球氣候變化進行評估,並指出:

氣候變暖的影響包括:海平面升高……和亞熱帶沙漠面積擴大……還有更頻繁的極端天氣,包括:熱帶風暴、乾旱、暴雨、海洋酸化,和物理條件變化所導致的物種滅絕。給人類帶來的重大影響是糧食安全的威脅,包括糧食產量降低和棲息地被淹沒造成的損失。

面臨全球所有人都面臨的環境危機,我們理應關注和採取措施。但是,再一次,各大私人企業巨頭利用環境災難來牟利,結果不是在解決問題,而是引發更多的問題。

圖8:搶佔“無主物”

圖8的畫面是很多的“0”,其代表“無主物”。用生物燃料替代石油燃料是一種爭取逆轉環境危機的方式,生產生物燃料可以牟利,這直接導致大面積的所謂“無主地”(其實是公共地)被霸佔,同時種植生物燃料的種植是單一種植,繼續導致環境和土壤災難。2008年的估算,全世界有5億公頃的土地用於種植生物燃料,很大面積的土地被稱爲“不屬於任何人的土地”。這種‘不屬於任何人的土地’的原則是將“世界上很多地方變爲殖民地”的理由,歐洲勢力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非洲爭奪影響力。其思想基礎是,雖然土著人生活在“新發現”的土地上,“文明人”有權佔有土地以便“更好地”使用土地。土地佔領不僅意味着農民失去土地,還意味着土地的形式將從小農地或者共用地被變成大規模的產業地產,和遙遠的市場相關。

碳排放被商品化,不出意料,碳排放交易所都坐落在發達國家被大公司所控制。市場最後對目標的異化不得不讓人懷疑環保的效果能夠最終達到。

今天,地球上的土地資源大都得到了各種形式的制度安排,雖然這樣的制度安排往往不公平和不盡人意。今天,需要嚴重關注的是,和人類生存密切相關的種子資源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威脅,這種威脅來自洛克菲勒基金會、比爾蓋茨基金會和孟山都等大公司的共謀。

這個共謀發展到今天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對世界糧食的控制,而且這種控制還在深入,一個具體體現就是《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這種趨勢的惡果就是:農民不再擁有自己的種子,然後因爲種子的產權歸屬大公司,農民以後如果想自己留種就是侵權,會受到指控;種子受到控制以後,糧食就被控制了,那麼消費者也就失去了選擇權。這個已經不是趨勢,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爲了現實。

圖9: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

圖9中有很多的“0”,這延續了圖8中的“0”,“0”代表“無主物”。圖的正中可以看出西班牙國徽中的標誌。本來柱子上寫的是“Non Plus Ultra”,意思是“大海之外,沒有領土”,後來,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後,就把那個“Non”(無)給去掉了,變成了“Plus Ultra”(大海之外,還有領土)。西班牙500年前的殖民傳統今天仍在繼續,只不過換了不同的形式。爲了控制糧食進而填滿錢袋,少數大資本們正在跑步前進,因爲它們擁有了以最美妙的名稱命名的掙錢的手段,那就是《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

第五、更好的社區和環境是可能的

這一部分的內容介紹了西非兩位農民爲改善農林生產所付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效;還介紹了農林間作的“農民管理的自然再生”方法只有在適宜的所有權保障下才取得推廣和成功。也就是說,這樣的努力要想取得成功需要多種條件:

第一,恢復、利用和改進當地的農林耕作和管理方法;

第二,政府管理的模式不是破壞而是鼓勵可持續農業;

第三,當地人和政府形成不依靠外來經濟模式的在地可持續生產和經濟模式。

薩瓦先生是西非國家布基納法索(Burkina Faso)的農民,他成功地採用當地傳統農業技術來恢復沙化和乾旱的土壤,主要依靠當地傳統的簡單方式:碎石埂和凹孔,並在當地廣泛推廣這些方法。以碎石埂爲例,是用拳頭大小的石頭在田地裏堆積成的一條條田埂。目的是形成一個個小田塊。下雨的時候,雨水會沖刷地表的淤泥,不過有了碎石埂,淤泥就被截流下來。同時,碎石埂使得水流的速度減慢,給予土壤更多吸收水分的時間。堆積的淤泥也使得土壤變得更肥沃些,利於種子發芽和作物生長。植物可以進一步減緩水流的速度,植物的根可以疏鬆板結的土壤,使得土壤更容易吸收水份。

再以農林間作(agro-forestry)爲例,美國地質調查局(US Geological Survey)的衛星照片分析可以辨別出尼日爾和尼日利亞的邊界。在尼日爾一邊,農民對自己的樹木有所有權並且廣泛採用了“農民管理的自然再生”方法,因此樹木覆蓋率很高;而在尼日利亞一邊,大規模的植樹造林項目失敗了,土地幾乎完全裸露。結合衛星圖片、實地調查和二手信息,估計尼日爾農民培育了2億棵樹,恢復了1250萬英畝的曾經退化的土地。

圖10:薩瓦先生和馬修先生

圖10的圖畫展示了西非國家所經歷的歷史過程:傳統的農作方式是可持續的——殖民者入侵砍伐樹木——國家獨立——政府剝奪農民的森林使用權力 ——一部分國家把森林使用權力交還給農民 ——“農民管理的自然再生方法”得以普及。

第六、譯者呂途的話:

和德國藝術家的結識

第一次見到愛麗絲和安德烈斯是在2010年的5月,她們邀請打工文化藝術博物參加她們策劃的大型國際巡展“坡託西邏輯”(The Potosi Principle)。來自20多個國家的40多個展覽項目參與了展出,我們把打工文化藝術博物館的濃縮版搬了過去,我們的參展題目是“中國新工人階級的形成:三十年流動的歷史”。“坡託西邏輯”於2010年5月到8月在西班牙馬德里索菲亞國家美術館展出,2010年10月到12月在德國柏林文化宮展出,2011年2月到5月在玻利維亞國家博物館展出。這個展覽的核心思想是,西班牙對玻利維亞及其他美洲國家的殖民歷史開始於500多年前,最爲慘烈的剝奪發生在玻利維亞的銀礦坡託西,經過100年的開採,當西班牙人把銀子都搶走以後,留下的是貧窮、疾病和一座廢城。而這樣的霸權和掠奪的邏輯到今天依然繼續,只不過採用了不同的手段。

2014年11月,我到柏林自由大學開會,順便拜訪了她們位於柏林東部的家。街道比較破舊,她們後來還告訴我,很多來自東歐的移民建築工住在這附近,生活條件和工作條件都很差。我們每次總有說不完的話,雖然生活在不同的國度,從事着不同的具體工作,但是我們是反資本主義的同事。這種共同價值觀下所產生的感情和信任是一種非常美好的東西。而且,我還發現,一般懷有這樣情懷的人都比較容易相處,生活簡樸隨意。到了她們家,我和陳琳沒有喫飯,她們也沒有喫飯,我們拿出路上買的麪包,她們拿出黃油果醬奶酪,非常輕鬆自在。我突然發現了她們家牆上的展覽廣告,她們就拿出了這本圖文並茂的圖書開始給我講解,說這個展覽就是根據這本書的內容辦的,隨着她們的講解,我逐步被吸引住了,這是一個全世界人民都該瞭解的話題。我就拿了2本,並且告訴她們我會翻譯成中文。

這個圖文並茂的作品涉及了廣泛的專業領域,譯文中一定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甚至出現嚴重錯誤,請讀者不吝賜教。譯者對原書有兩處改動:

第一,原文的文字部分是按照字母順序來對所涉及的概念和事件進行排列的,而譯者把對每一張圖進行說明的概念和事件集中到了一起;

第二,原文沒有對各個圖畫的簡介,簡介部分是譯者根據原作者的文字和自己的理解重新書寫的,並且在2015年6月8日和她們就我的簡介進行了覈對。

討論中,我和愛麗絲交流了她最近關注的事情,最近,歐洲最受關注的事情之一是TTIP(Transatlantic Trade and Investment Partnersh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關係協定),如果該協定生效,美歐貿易關稅將降至零。現在,各種民間抗議此起彼伏。我問愛麗絲,那麼最後會怎麼樣?愛麗絲說:

最後還是會通過,我們歐洲貌似有民主,其實我們只有抗議的民主,沒有決策的民主。

我對愛麗絲說:

今天的中國,有兩個方向性的討論,一個是爭取將中國建設成爲真正的社會主義國家,但是,這種倡導會被認爲擁護專制,會被陷入歷史的包袱的討論中;另一個方向是走西方式的民主,很多人,包括工友,覺得只要我們有了一人一票,像美國一樣一切就解決了,但是我們知道美國是資本霸權的盟主,在剝奪全世界人民。你的話也告訴了我們,德國民主也不是真的,那麼我們的方向到底在哪裏?

愛麗絲說:

拉美國家給我們帶來了一些希望,西班牙最近選舉出左翼政黨給我們希望。同時,我覺得,一個是通過揭露進行反思,全世界人民到了一個歷史時刻,必須一起反思我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我們不要發展,我們要幸福;另一個是,“小的是美好的”,進行各種基層的小型的創新和建設,然後這一個個小的結構再聯合起來。

· END ·

編輯|糖糖 視覺|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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