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男性对自我地位的抬高及对女性地位的贬损,他们利用所掌控的社会资源,大力宣传“男尊女卑”的道德观念,男人掌控着文化、宣传、政治等资源,当社会普遍接受儒家思想时,“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也不可避免地确定,在这种环境下,女性的心理与思想也发生了深刻变化,贞节观、妇德观渐渐被妇女接受,非但如此,妇女们还以身作则,加入到宣传妇德的行列中,此时,《女诫》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元代起,女性的社会地位才急剧下降,明清时代,可以说是中国女性权力最低微的时期,也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黑暗时代”,女性们完全成为男性的附属品,“足不出户”、“女子无才便是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歪理邪说层出不穷。

东汉时期,有人写了一本书,名曰《女诫》,它出自女性之手,并且对“女性”群体进行自我贬低。
这本书作者为东汉的班昭,著名的女文学家。全书共分七篇,分别是:《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和《和叔妹》。
七篇文章从七个方面,限制与约束女性的言谈举止,品德行为。
原文太长,我们在这里摘录部分内容来看一下:
第一篇《卑弱》: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古时,女孩子出生多日后,就让她躺在床下,将织布用的纺锤作为玩具,并将生女之事斋告宗庙。睡在床下,以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给她瓦砖,以表明女子应当亲自劳作不辞辛苦。
第二篇《夫妇》: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丈夫如果品行不贤德,就不能驾驭妻子,妻子如果不贤惠,就不能事奉丈夫。丈夫如果不能驾驭妻子,就失去了威严,妻子如果不能事奉丈夫,就失去了基本道义。
原文中“御”、“事”两字,充分表明,男性应该凌驾于女性之上。
第三篇《敬慎》: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女子必须要懂得尊敬、顺从丈夫的道理,这是女子需要遵守的基本大礼。“敬”是一种持久恭敬的态度与做法,“顺”是对待丈夫及其家人要宽和。
女子必须无条件顺从丈夫。
第四篇《妇行》:妇言、妇德、妇容、妇功,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所谓的“妇德”,是说女子不要太过于聪明;“妇言”,是说女子不要灵牙利齿,能言善辩;“妇容”,是说女子不要刻意打扮自己,不能太过招摇;“妇功”,是说女子要懂得基本的女红技艺。
娴静贞节,能谨守节操,有羞耻之心,举止言行都有规矩。
第五篇《专心》: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作为男性,他有再娶的道理,而作为女性却不能再嫁丈夫。丈夫是妻子的天。天是无法逃离的,女性也就不能离开丈夫。女性的行为要是违背上天旨意,上天就会惩罚你。女性的礼节道义如果没有做到,丈夫就会怠慢你。
女性要想得到丈夫发自内心的尊重与信赖,就要专心正色。守礼义,保纯洁,耳朵不听不该听到的言语,目不邪视,出门不能打扮得太妖艳,在家不能穿得太随便。不和品行不好的人来往,不要只看重门第。
第六篇《曲从》:夫“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欲人定志专心之言也。舅姑之心,岂当可失哉?女性必须要保持内心安定,谨守夫家,专一不二。要注重公婆的心意。
丈夫宠爱妻子,可公婆却不一定喜欢儿媳,公婆的心意如此,儿媳是无可奈何的,所以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第七篇《叔妹》: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女性得到丈夫的恩爱,是因为公婆喜爱你,公婆喜爱你,是因为小叔子小姑子喜爱你。由此推论,对妻子来说,想获得夫家肯定或否定,全在于小叔子小姑子。要与他们和睦相处,即使是相处不好也没有其他办法,作为妻子只能忍受。
这样一部通篇宣传“男尊女卑”、“贞节思想”、“困守家务”的书籍,竟然出于女性之手,令今天的人难以理解,那么,《女诫》的成书背景是什么呢?
《女诫》成书的历史背景
西汉时代的女性地位尽管早在父系氏族公社时期,女性的社会地位就开始降低,但直到西汉代中期前,妇女的社会地位还算比较高,受到礼教的影响也较小,表现之一,就是可以自由婚嫁,多次婚姻。
汉高祖刘邦娶寡妇:1.曹氏,生大儿子刘肥。刘邦对儿子刘肥比较优待,封其为齐王,属国共有73个城市,成为西汉时代最大的诸侯国。
2.薄氏,生汉文帝刘恒。薄氏原本是魏王曹豹的妃子,曹豹死后,刘邦将其纳入后宫,后来薄氏产下一子,取名刘恒,刘邦将北方边境重地代郡等地封给刘恒,建立代国。
汉景帝娶二婚女。汉景帝皇后王娡,原本嫁与普通人金王孙为妻,后来王娡母亲请人给女儿相面,相士说此女有大富大贵之相,当为国母,王母便强行令女儿与金王孙断绝夫妻关系,并托人将女儿送入太子刘启东宫。王娡颇受刘启喜爱,生下一子,就是汉武帝刘彻,在前元六年(公元前151年),王娡被册封为皇后。
刘彻的姐姐平阳公主,一生嫁了三个男人: 曹寿、夏侯颇、卫青。各诸侯王也有迎娶二婚女性的记录。由此可见西汉初期,汉朝女性在婚姻上还能够自主一些。
但,事情很快向坏的方向发展。
对妇女地位的降低,产生严重影响的就是儒家学说。自从汉武帝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以董仲舒为代表的儒家腐儒们,便着力在社会构建“男尊女卑”的礼教氛围。他在《春秋繁露》中提出“阳尊阴卑”观念:
“丈夫虽贱皆为阳,妇人虽贵皆为阴。
也就是说,无论出身多么高贵的女人,她在生活中还是要依附于男人,服从于男人。
进而董仲舒提出“三纲”之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西汉末年,文学家刘向在《列女传》中,通过收集的105篇故事,大力宣扬所谓合规的封建社会“妇女言行举止”,成为压迫女性的又一部道德参考书。
随着男性对自我地位的抬高及对女性地位的贬损,他们利用所掌控的社会资源,大力宣传“男尊女卑”的道德观念,男人掌控着文化、宣传、政治等资源,当社会普遍接受儒家思想时,“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也不可避免地确定,在这种环境下,女性的心理与思想也发生了深刻变化,贞节观、妇德观渐渐被妇女接受,非但如此,妇女们还以身作则,加入到宣传妇德的行列中,此时,《女诫》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后世的女性地位变化
《女诫》的出现,是女性自我贬低的现象,也是女性无法改变社会现状的表现。
东汉时期东汉的皇亲贵戚们,都从少女中选择妻子,再无西汉时期那种“寡妇入门”的现象,平民百姓也渐渐受到这种影响。
不仅仅是婚姻方面,发生了重要改变,女性的活动也渐渐受到禁锢。
秦代与西汉时期,女性抛头露面,从事商业活动的记载较多,如秦始皇时代的巴寡妇清,汉高祖刘邦时王媪、武负,汉武帝时期卓文君。东汉时,这类记载几乎没有。相反,《列女》故事越来越多,以至于从《后汉书》起,历朝史籍几乎都有专门的目类:《列女传》,更有甚者,后来《列女传》变成了《烈女传》,女性头上的紧箍咒越来越重,越来越紧。
唐代唐代李氏皇族有鲜卑血统,因此王朝充满着大气、开放、包容的气象,女性地位再次有所上升,李唐皇帝中,有的娶继母,有的娶儿媳,还出现了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但这些现象并不意味着“男女平等”,更多的唐代女性依然受到了男权的压迫。
白居易《太行路》:“何况如今鸾镜里,妾颜未改君心改”,“人生莫做妇女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李白《寒女吟》:“昔君布衣时,与妾同辛苦。一拜五官郎,便索邯郸女”,“忆昔嫁君时,曾无一天乐。不是妾无堪,君家妇难做。起来强歌舞,纵好君嫌恶”。鱼玄机《江陵愁望寄子安》:“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鱼玄机《赠邻女》:“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白居易《上阳白发人》:“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这些唐诗,反映的是女性被抛弃,男性在外寻欢作乐的不公正的社会现象,字里行间充满着女性的哀怨。
宋代及以后朝代我们常认为,中国女性从宋代时,坠入到了深渊,其实不然,宋代是承上启下的过渡期:一方面,相比后世,宋代女性在日常生活中,地位还算不错,另一方面,此时程朱理学兴起,针对女性再次炮制枷锁,即“三从四德”:“三从”者,未嫁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者,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三从四德”的基本雏形,在上古时代就已出现,东汉的《女诫》等书籍再次提及,统治者、文人都大力宣扬,真正变异并深刻影响社会的时代,是从南宋中后期,程朱理学被统治者接受,并以官方身份进行宣传。元代起,女性的社会地位才急剧下降,明清时代,可以说是中国女性权力最低微的时期,也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黑暗时代”,女性们完全成为男性的附属品,“足不出户”、“女子无才便是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歪理邪说层出不穷。
结语
一部《女诫》的出现,并不足以遽然改变社会风气,然而从中国女性地位的发展变化,可以看出,随着封建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越发僵化。
一方面,统治者们强化皇权,使专制制度走向死胡同,另一方面,统治者与腐儒文人极力疆化民众思想,使国人不再关注开拓创新,只愿意守着一堆故纸堆转圈子,翻来覆去地考究过去的书籍,寻章摘句,往偏处解释,向歪处理解。无形之中,中国被世界潮流抛在后面。
物极必返,当封建社会崩溃后,新文化运动倡导“男女平等”,中国女性的春天才慢慢到来,只是对于这一天,中国的女性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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