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2 19:29 | 浙江新聞客戶端 | 記者 崔旭川 鄧國芳 縣委報道組 徐平

明年此時,桐柏陸就會有個新名字,叫“桐柏·宿雲邊”。

儘管眼前還是一片狼藉的改造工地,但站立在每棟房屋前的設計效果圖告訴我們,這個在天台默默無名的自然村,很快就會脫胎換骨,帶着鮮明的和式風格、道家元素,成爲當地新晉的高端民宿村。而幾百年來原住民留下的古樹、竹子、石徑等自然生活的痕跡,都將成爲遊客眼中的鄉村風景。

一項統計數據顯示,在2000年至2010年的10年時間裏,我國總共消失了90萬個自然村落。它們悄悄地逝去,沒有輓歌,也沒有送別。所以,翹首期盼,在黨的十九大召開後,我們迎來了鄉村振興的新時代。

能被工商資本相中,桐柏陸無疑是幸運的。這意味着,曾有18戶人家如今只剩兩位老人居住的它,將擺脫在沉寂中消逝的宿命。但這種重生的背後,有掙扎,有遺憾。

頹敗的小村莊。鄧國芳 崔旭川 攝

別樣的重生

枯藤、老樹、殘垣,這是空心了的桐柏陸,和無數個已然凋零的自然村落一般。但環顧四周,這裏卻有絕佳的風景。

往石樑山方向,穿過隧道,就是當地人俗稱的北山。沿途草木旺盛、植被蔥鬱。半山腰間,更有瓊臺仙谷和桐柏水庫等風光,著名的道教南宗祖庭桐柏宮,便坐落在水庫一旁。這裏依山傍水,兼具人文底蘊,是天台當地的精品旅遊線路之一。

小小的東岙村桐柏陸自然村,位於桐柏水庫一處小湖灣的盡頭。初冬時節,順着蜿蜒小路,我們來到村口,只見一個大型的龍門架豎立村口,左右各書:“老僧曉出松門去,手摯軍持取澗泉。不到天台三十年,草菴猶記宿雲邊”。龍門架頂,“桐柏·宿雲邊”五個大字分外醒目。由此可見,“宿雲邊”的新村名,就出自陸游的這首《書懷絕句》。

看到有人到訪,村口被改造成工作間的農舍裏,迎出來一位衣着時尚、戴着眼鏡的年輕人。他正是“宿雲邊”項目發起人邱奕衡。

這位去年從杭師大剛畢業的小夥子,已是個十足的“創業達人”。設計專業畢業的他,在大學期間就開辦裝修公司,畢業回到天台後,母親與他閒聊時,言辭中流露出對鄉間田園生活的嚮往,激發了他創辦民宿的想法。

“在全縣找了七八個地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或許是機緣巧合,那天路過桐柏陸,覺得這裏就是心目中想要的地方。”邱奕衡說,“我一定要讓這個地方‘脫胎換骨’。”他把自己的想法與校友以及中國美院教授一商量,大家實地考察後,決定組團來打造這個小山村。

改建民宿中。鄧國芳 崔旭川 攝

“既要建成民宿,更要打造成景點。”邱奕衡對於桐柏陸的明天有着清晰的規劃。將豐富多彩的地方傳統文化進行現實創意,是邱奕衡團隊的興趣點。在他看來,通過與空間、田園、旅遊、產業融合,將天台山優秀傳統文化轉換爲可體驗、可消費、可傳承的產業經濟體系,纔是讓民宿項目真正“高端”的支撐。

“宿雲邊”項目共涉及桐柏陸村13戶人家、8幢房子,一期總投資約3000萬元。建成後,8棟民宿加上公共區域,總客房28間,規模不算大。

但邱奕衡團隊對這8幢房子傾注的熱情卻超乎想象:“光是設計費,就花了200多萬元。”這個沉寂的村莊,先後迎來中國鄉村民宿設計領軍人物呂曉輝、日本象設計集團環境建築設計大師北條、綠城蓮花小鎮主設計師陳林等大咖,就連臺灣民宿管理運營經驗資深主理人董豐菱也參與其中。

還有兩位老人住在村裏。鄧國芳 崔旭川 攝

再見了,桐柏陸

這是資本逐鹿鄉村的年代。不過,“宿雲邊”項目的推進,也並非毫無波瀾。

目前,仍居住在村裏的,只有張仙蘭和陳冬妹兩位將至耄耋之年的老人。

而這兩位老人,對於來村裏弄出“大動靜”的這幫小年輕,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態度。

看到有陌生人進來,79歲的張仙蘭從舊房子裏迎了出來,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並拿出自家母雞下的蛋,硬塞到大家手中。

作爲村裏留守的兩位老人之一,張阿婆故土難離,自19歲嫁到村裏後,一恍已是一個甲子。如今丈夫已走多年,4個孝順的子女也都事業有成,變成了城裏人,平時只能趁節假日,回老家來看看老母親。其中有個兒子,原本就想重修老屋,得知“宿雲邊”項目進駐,於是就乾脆加盟其中,成了項目合夥人之一。

“子女們也常說,要接我去城裏住,但我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身體也還好,自己能照顧自己。原本打算一直住下去的,現在來了一羣小夥子,說要在村裏辦民宿,把村子變好是好事情,我應該支持他們。”張阿婆指着院子裏一直肥碩的老母雞笑着說,“這不,前幾天,項目部的人說在山上喫得太清淡,還買下了我家的一隻大公雞。”

再過幾日,隨着改造的推進,張阿婆就要離開老屋,搬到村外的一處房屋裏暫住。那時村裏爲其安排的新住處,她欣然接受。

但另外一位名叫陳冬妹的老人,卻始終不肯接受這樣的命運安排。“這房子是我老公造的,我不要離開。”她反覆說。

“桐柏陸村依山傍水,在天台當地人講,是風水寶地。村子雖然規模很小,也確實出了不少人才,搬出去的人家裏,在上市公司、政府機關就職的人不在少數。”同行的赤城街道工作人員介紹,“但搬出去的越多,小村子衰敗得就越快,我們看在眼裏,既覺得惋惜,又覺得無奈。”

“其實,我們在村外早已爲陳阿婆找好了安置房。住在村外的地方,交通會更便利,居住條件也會更好,但老人家習慣了‘祖屋’,一直不同意我們入駐改建。”邱奕衡爲此十分苦惱,“有時上門去找陳阿婆聊天,也都會罵出來。”

項目設計效果圖。

“高端民宿項目進駐小山村,能夠依託當地資源優勢,改變村莊落後面貌,讓桐柏景區的整體面貌更協調,民宿項目以每年15萬元的租金統一流轉了村裏的老房子,閒置的房子有租金,村民大多都歡迎,是個共贏的事情。”街道工作人員說。

一片喧囂中,陳冬妹依舊自顧自地生活着,守着這個名叫桐柏陸的小村莊,用別人無法理解的方式。

明年此時,這裏會是令人嚮往、賓客如雲的“宿雲邊”。但無法阻擋的是,桐柏陸這個小地名,終究會被外界遺忘,惟有那些蒼天大樹,見證過這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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