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一年半,由騰訊視頻出品,稻來傳媒、企鵝影視聯合制作的《風味人間》第2季,4月26日晚再度迴歸。延續第1季時雷打不動攢下的“約會意識”,第2季共8集依舊安排在每週日21:20更新一集。第1集《甜蜜縹緲錄》的主題,是千百年來人類竈臺上必備的調味品“糖”,首播即斬獲豆瓣評分9.4。另據悉,該片已在浙江衛視同步播出。

夏偉製作四川壩壩宴

開播前,陳曉卿特爲錄製一段視頻,“我審片的時候常看着窗外,外面人們行色匆匆,都很緊張。而我們片子里人們還在握手,還在擁抱,還在親吻,還在很多人坐在一起推杯換盞……”儘管這一季拍攝於2019年,節目製作後期還是受到了年初疫情爆發的影響。對觀衆而言,唯美的畫面與熟悉的解說早已渾然一體,配音表演藝術家李立宏在進棚前還是有些擔心。“沒辦法,紀錄片製作就是個團隊協作,李老師最後還是來了。”製片人張平告訴澎湃新聞記者。

張平曾執導了第1季的第1集《山海之間》。作爲業內資深的紀錄片導演,之前她在中央電視臺擔任《見證》欄目編導,並參與了國內第一部自然類紀錄片《森林之歌》的製作,作品還包括《一個時代的側影》、《現象1980》。

製片人張平

此番攝製,《風味人間》原班人馬可謂再度迴歸,陳曉卿、李勇擔綱總導演,朱樂賢、張平擔任製片人。從西藏雪域到寧波鹽田,從尼泊爾到挪威,從懸崖處的甜蜜到深海中的珍饈,節目組幾乎走遍了中國各地和全球五大洲。《甜蜜縹緲錄》開篇就把鏡頭伸向了喜馬拉雅山南麓的獵蜜人,凌空無憑的飄蕩,巨蜂蜇人的襲擾,只爲獲得蜂蜜中的上品食材“崖蜜”。除了美食類紀錄片裏鮮見的視覺奇觀,濃厚的人文觀照也是這檔節目的應有之義。當鏡頭來到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呈現當地的甜品美食巴克拉瓦(一種果仁蜜餅)時,小說家帕慕克的話適時出現在屏幕上角,“讓一千萬人聚集在伊斯坦布爾的,是生計、利益和賬單,但支撐茫茫人海的只有一樣東西……”而當呈現過蘇州葑門南塘特產雞頭米(新鮮芡實)後,汪曾祺的“雞頭米老了,夏天就快過去了”,又令口舌生津的觀衆心頭莫名襲來一陣憂鬱。

沸騰的巴克拉瓦

【對話】

在“撞食”的理念上,多一點表現

澎湃新聞

:第一季播出後,團隊收到了哪些反饋?在第二季上有哪些調整?

張平

:如果單看觀衆反饋意見,你發現這個事兒本身就衆口難調。有的人覺得第一季裏面人的故事多了,食物的部分少,還有人說更想看到人的故事,這完全因人而異的。我們秉持的觀點其實一直沒變,就是從食物出發,然後看到人,不是單純呈現美食,做的還是紀錄片,一檔偏人文地理的美食紀錄片,就要讓大家看到人的生活。第二季還是在秉持這種理念。

澎湃新聞

:介紹下這一季的拍攝流程,談談你們要做哪些功課?

張平

:製作流程還是先從案頭工作開始的,在查找資料階段確定這一集的主題和結構。之所以把糖這個主題命名爲《甜蜜縹緲錄》,並作爲這季的第一集推出,還是看到了糖對人類生活的重要性,以及很多專家都就此做過很深的研究。比如季羨林老爺子的《糖史》,西敏司(Sidney W. Mintz)的《甜與權力——糖在近代歷史上的地位》,前人的這些梳理,給了我們一個看待糖的大視野,也確立了這一集呈現該有的格局。具體到內容串連上,肯定還是從食物本身滿足生存之需的層面,上升到口舌之歡,最後再上升到感情層面。《風味人間》第2季50%是在海外拍攝。第一集涉及到的域外拍攝就有尼泊爾,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和馬來西亞。

馬全林夫婦採摘雞頭米

澎湃新聞

:從第一季起,《風味人間》就展現了“東情西韻”的比較文化視野,能不能再具體談談這點?

張平

:在《風味人間》的第一季中,我們找外國食物的出發點,還是從中國食物對應這個角度出發的,要麼相同,要麼不同,觀衆會通過同樣的食物,看不同地方人們的做法,或是心有靈犀殊途同歸,或是完全南轅北轍,一件事兒在兩個思考體系下的不同讀解,這本身就是特別有趣的點,也體現了世界的差異性和多元。第二季我們會在“撞食”的理念上再多一點表現,找更多契合的點,有些文化比較的思考,可能觀衆本來就有所思,那恰好給到他們一個具體的抓手。

澎湃新聞

:在此次拍攝層面,加重了超微攝影和顯微攝影的比例,由此對食物的呈現有哪些助力?

張平

:我們這一季還是跟中科大“美麗科學”團隊合作,其實在上一季,已經開始涉及微觀部分的呈現了,此次是在這個基礎上有所延續,這會有助於呈現對於食物的凝視或者說審視,帶給觀衆更新鮮的知識性信息,觀衆會看到更多的角度和畫面,從而會激發好奇心。另外這一季還增加了超高速拍攝的嘗試,如果說顯微是把空間的次元壁打破了,超高速突破的則是時間。從這兩個層面上,都拓展了節目本身的維度。

流淌的崖蜜

保證節目本身的“乾淨”

澎湃新聞

:第二季第一集開篇便呈現了食物採集的“奇觀性”,能否介紹下此次拍攝?

張平

:第一集開篇就來到尼泊爾喜馬拉雅山麓的米亞格迪,聽說他們到了加德滿都後,先要換乘小飛機,再人拉肩扛獨步走到當地人的村落。這還只是辛苦,拍攝階段就十分危險了。獵蜜人是在兩百米的懸崖上作業,攝影師也要在相同的高度懸空拍攝,期間還沒有辦法固定自己。獵蜜人“捅”了蜂窩之後,巨蜂蜂擁而出,當地人可能長時間接觸,多少有些免疫,他們的防護很簡單,但攝影師必須穿上厚厚的防護服,在拍攝的時候,臉經常會磕碰到機器,因爲會忽略臉前還有防護罩。現場有兩名攝影師,一個吊在中間,還有一個在懸崖頂上向下俯拍。無人機拍攝沒有辦法實現那麼靈活的畫面捕捉,山風也會對無人機有影響,現場會有很多的不確定性,還是要靠攝影師的經驗和技術來處理。

澎湃新聞

:在呈現揚州早餐 “翡翠燒賣”、“千層油糕”時,鏡頭伸進了蒸汽縹緲的籠屜,如何完成這樣的拍攝?

張平

:油糕拍攝最大的難度是,一旦鏡頭進去之後,熱氣會往外跑,食物本身就不容易膨脹,同時鏡頭會被蒸汽給糊住。想出來的辦法就是用小風扇,把貼近鏡頭的蒸汽吹跑,這樣給鏡頭留一個小角度來拍攝。

油糕製作中的糖肉

千層油糕

澎湃新聞

:拍攝食物時機很重要,食材本身也有自己的生長規律。

張平

:這一季只要是涉及到的食材都要趕季節,自然界有自己的規律。所有的外拍導演,其實都很緊張,可能還沒有完全調研完,但有的內容必須開始拍了,錯過時間就會再等一年。還說開篇的巨蜂蜜蜂,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只有春季去採摘。而且當地人都明白一次只取一半,才能萬世不竭的道理,不可能配合你們再去一遍。

蘸着蜂蜜的饢

澎湃新聞

:《風味人間》在同類節目中風評口碑都遙遙領先,在面對一些商業合作的意向時,你們會如何做?

張平

:還是要保證節目本身的“乾淨”,觀衆最看重的是節目品質,我們一以貫之的理念也是如此。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大師、大廚,都是我們的拍攝對象,他們各有各的本事。上一季時也有人問過,你們拍了一些很家常的食物,也拍了一些很高端的食物,怎麼選擇?其實美好的食物都是一樣的,都能給人帶來美好的感受,在我們看來都是一視同仁的,當然具體到拍攝的角度不太一樣,大人物我們可能會“放小”,小人物“放大”。

澎湃新聞

:我注意到,每一個部分結束,都會給食物和作者一個定格特寫,這種呈現好像類似雜誌拍片的操作。

張平

:沒錯,我們這一季會比較格外強調對食物和人的凝視。雖然此前這也是我們的規定動作,但這一季觀衆會非常明確地感受到,不管是人物,還是食物,都會出現像標準照這樣的“定格”。我們希望在影像設計上展現出對食物和人的尊重。比如說食物做完了以後的呈現,會給到一個凝視感的鏡頭。包括對人,不見得是片子裏面的敘述性鏡頭,但會有一個對人的凝視。比如在採蜜這部分中,在懸崖下等待的老爺爺,還有村子裏喫到新鮮蜂蜜調配食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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